妙空和陆、沈二人的关系好似就这般解决了。
一众师兄弟大口吃喝,怎不快活。而这一切自是离不开妙空的支持。很多师兄弟虽嘴上不说,内心却是十分认同妙空。
众人开怀畅饮,不觉间天色渐暗,蜡烛不间断被点上,换了不知几遭。
终于,大师兄最先顶不住,趴卧在桌上。陆九门和沈清风倒是斯文,没有如一众饿了许久的和尚,只是偶尔动些筷,权作陪坐。
妙明自一开始就闷闷地吃将着饭菜,没有多言。妙空偶尔与大师兄插几句嘴,应付陆、沈旁敲侧击的探听。
看着大师兄趴在桌上,妙明仿佛像下了一个什么决心,对着妙空开口道:师兄……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跟你说……
妙明面上很是挣扎,言语停顿,想来他也在困惑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妙明看着妙空,见妙空也在盯着他,他语气坚定起来。说了如下一些话:
妙空师兄,你是个好人!我们一众师兄弟都很感激你。因此我不想骗你,我昨日看见大师兄自你房内出来,鬼鬼祟祟,见他不时揣着腰身,好似拿了什么重物。我仔细观察了许久,确信大师兄所揣乃是银钱。看其重量实在不轻……
妙空默默听着妙明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几人都地看着他,各自思量。
妙空:师弟,你倒没错。大师兄确实自我房内拿走了不少银钱。不过,不是偷的,是我提前说好,交给大师兄,让他用之日后多关照寺里运行的。
说罢,兀自给自己满上一杯,喝将起来。
妙明皱着眉头,一会也松开了。虽然他内心的疑问并没有解开,但他从妙空这里听到了他隐隐希翼的话,他愿意去相信,也只能如此。
他不害怕事实的真相,他害怕的是事实的结果真如他所想。一个是平日里勤勤恳恳的照料妙林寺的大师兄,是个贼。一个是刚出山历练回来就待他们不薄的师兄,蒙受损失。他该如何抉择呢?
是大师兄长时间的陪伴,共渡难关重要,还是妙空短时间的恩惠,获得利益重要?
如果妙空刚才说的是另一番话呢?他该如何?
好在听得妙空说罢,他内心深处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之前很痛苦和挣扎,好在结果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他当然会疑惑为什么已经答应过的事情,大师兄会偷偷摸摸去做,而且是在他不在房间里的时候,最后也没有任何的声张。
可是一切都不重要了不是吗?他饮着酒,吃着肉,卸下了心中的担子。
有些事情对于真相的探寻未必是最好的结果。寻找一个折中的平衡,在模糊地带里行走,有时是一种必要的手段。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模糊产生的损失是谁的?
没有人回答。妙空摇摇晃晃地起身,自餐桌上别去。
妙明随妙空一起,二人分别架住大师兄两边的手臂,提着根蜡烛就走了。
陆九门、沈清风二人看着离开的三人,沉默了许久。
食堂里一众师兄弟有些已陆续趴下,有些还在迷迷糊糊地说话,蜡烛已经没有再续点,明明暗暗,看着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不久,沈清风在黑暗中,在已经完全安静,唯有沉重呼吸声的食堂里,在一众或趴在桌上,或卧在地上,因偶尔翻身触动狼藉的碗筷而发出的声音里,开口道:九门,你怎么看?
陆九门:手段!短短几天,收买人心的功夫,处理事情的眼界,让人叹羡。
沈清风:……
陆九门:清风,你不是说你与他在渝州有过交手吗?现在可细细说一下。
沈清风:去外面说吧!
陆九门:行!看来之前梦空说的,却全是真的。我本以为他故作卖弄,没想到这人我们竟然看他不透!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啊!
二人身形并排着走出食堂,漫步在在妙林寺的小道上。
天上明月已隐,光源依稀,两道身影看不真切,只模糊两团身影。
天空上唯繁星满天。周身则是山风阵阵,凝露层层。
天颇寒,二人却不在意,边走边说,沈清风便将在渝州城事都与陆九门合盘道出。
陆九门沉吟许久,开声道:按理,用梦空的话,此人下山历练距今已历五年多,那便是在此期间取得了奇遇。再说你上次见他,便是去年,此人功力已恐怖若此。换一句话,在遇到你时,便只有三年时间。可我从来没有听过江湖上有哪种功法可以让一人功力进步如此恐怖,也没听过哪个传奇人物可以三年而问道绝顶!此人,太不寻常!
沈清风:可恨当时手心软,没能一击杀之,贻害如是。
陆九门在黑暗中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是放不下当年风门将的知遇之恩。
沈清风冷哼起来,想来内心也确实憋着一股火。
陆九门又叹了口气,道:时候已不早了,今日就先回去歇歇吧,待梦空好点,也得早日启程了!
说罢,二人身影逐渐远去,消失在道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