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谴

让我们把时间调回几分钟前，在被慕容渊隔绝的另一边，上官薰有条不紊地应付着腐败型玛恩的攻击。

腐败型玛恩除了更诡异的身体扭曲能力和腐蚀能力外，自身的力量和速度要比一般玛恩慢上一些，所以对于有着不动明王火焰庇护的上官薰来说，要对付他们不是难事。

但是上官薰迟迟没有动手，只是维持着防御姿态，她在倾听，倾听眼前这个已经变成了怪物的超速女生对她们不似人声的咒骂。

“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的错……为什么你们这么优秀！？为什么你们要让我看见这么大的落差！？为什么你们就能被他们追捧，而我只能祈求爱情的到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女生已经异变的长爪一遍遍地挥向苏慕巧等人，但永远无法触碰到他们，不动明王的火焰能完全隔绝这类邪祟之物，而且对他们还有极大的威胁性。

躲在上官薰身后，苏慕巧环顾周围那些已经丧失理智和形体，沦为怪物玛恩的昔日同学们，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些……是我们的同学？”

这些人中，有不少曾经和自己一样，因为无缘超能力而失落，还有些被激发了潜质的人所嘲笑和欺负，有一些和自己一样，一直出现在训练场刻苦训练，还有些本身就是自己熟识的朋友。

她无法相信这些人已经变成了如今怪物的模样，她更希望那些寻求超能力的人只是被关了起来，这些只是伪装成他们模样的怪物。

但上官薰的声音清冷地响起：“不要想了，苏同学，他们就是我们的同学，气息没有错误。”

“被自己昔日的同学们置于如此境地，你也一定不知所措吧。”

“但是不要紧，我和你一样，为他们的遭遇感到悲痛。”

“但是，作为军团预备队的一员，我必须担任起应有的责任和觉悟，我必须送他们最后一程，让他们解脱。”

“如果你不忍心，就请闭上眼吧。”

苏慕巧克制着内心的震颤，擦了擦眼角，露出坚毅的表情：“不，我要睁着眼睛！”

“他们都是和我朝夕相处的同学，其中还有很多和我相知的人，所以我要看着他们，在我心里，他们是以人的身份存在的，而不是让人侧目的怪物！”

上官薰淡淡一笑，随后再次看向面前的超速女生，此时女生似乎完全丧失了作为人的特性，不在谩骂抱怨，只有不断地攻击着不动明王像。

上官薰玉首低颔，嘴里颂念起一声声清音佛咒，手中的禅剑散发出璀璨佛光，而身后的不动明王像的火焰也越发耀眼和炽热，最后让火光笼罩了整个空间。

“你们遭受的苦痛，犯下的罪恶，美好的希冀，体会的幸福，如今已然烟消云散，一路珍重。”

伴随着上官薰的话语讲完，持续了数十秒的火光温和地吞噬了周遭一切邪祟，但每个腐败型玛恩在消失前却没有半点哀嚎，反而是极为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苏慕巧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因为她似乎听到了无数年轻的声音说着同一句话。

“谢谢。”

而那个超速女生在消失前似乎恢复了人智，眼角流落出一滴眼泪，然后化为齑粉。

上官薰手握禅剑，低眉默哀，另一边传来了极为猛烈的战斗声音，于是上官薰嘱咐道：“跟在我身后，不要太近，我要去帮沐老师。”

………………

耶梦加得巨大的威压终于收敛回了扭曲空间之内，而整个大礼堂也恢复了最初的模样，除了损毁了一些物件之外，还有的只是一下子空旷了的礼堂。

“沐……老师，”苏慕巧靠近有些精疲力尽的沐雪墨，轻声问道。“他们……回不来了吗？”

沐雪墨看着眼角泛红的沐雪墨，微笑着将其抱住：“对不起，巧巧，是老师的错，老师们没有及时拯救他们，是老师的……”

说到一半，沐雪墨的情绪也控制不住了，在刘虹获得超能力后，沐雪墨也多次组织了对天国的搜查，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当时的那个人。

似乎有另外的势力参与了进来，帮助他躲开了官方的搜查。

但是，但是如果自己最初和江烨相遇的那次，没有那么鲁莽的话，会不会一切都能被改变呢？

那是多少条鲜活的生命啊！

苏慕巧有些惊慌失措地抱着在自己肩膀上泣不成声的沐雪墨，场面一下子变成了自己安慰她。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沐雪墨还是紧紧地抱住了沐雪墨，任由她哭泣。

过了一会儿，沐雪墨才振作起来，眼神坚决而英气：“巧巧，姐姐向你保证，那个罪魁祸首绝对不会逍遥法外，我们一定会惩处他的罪恶！”

一旁的上官薰皱了皱眉：“罪魁祸首……难道不是慕容渊？”

沐雪墨摇了摇头：“这次事件的凶手大概就是他，但是他不只有刚才那一具身体。”

“血肉科学家，慕容渊，他的能力是血色研究，一种能够灵活操纵自身和他人血肉的能力，原本是我方的医学博士，但是之后变成了夺取他人肉体获得力量和生命的疯子。”

“我们曾经在他不对劲的时候就加以关注和治疗，但一切无济于事，慕容渊造成了一场大规模的血腥事件，被追捕后掉入了魔都的深渊当中。”

“我们都以为他死了，但谁也没想到他不仅活着，还通过一定方法进入了人类世界。”

“这次的围捕，就是为了追究他犯下的错误！”

“围捕？”

“没错，”沐雪墨看向礼堂外的天空，喃喃道。“有人会解决后面的事情。”

………………

阴暗的地下室内，一团细碎的血肉从缝隙里挤了进来，然后进入了一个装着培养液的罐子，原本沉睡在培养液中的一块血肉突然颤动了起来，随后不断扩大，塑形，最后重新成为了一个慕容渊，打破了培养液，虚弱地跪倒在地上。

“咳咳、咳……耶梦加得，没想到沐雪墨连那种家伙也……小瞧她了。”

重新苏生的慕容渊眼神中闪烁着思索：“看她的样子，我的情况应该是被他们注意到了，这个地方也不安全了，先上去工坊吸收几具肉体，然后早做打算……”

这么想着，慕容渊走出了地下室，打开了地下室门，但原本想象中如傀儡般劳作的肉体们没有出现，他们全都被堆放在了一个角落里，一个男人正坐在制造“赎罪券”的流水线上，如同毒蛇一般盯着自己。

“你是谁？”慕容渊说着，便警惕地开始准备手段，但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出现在此的自然是江烨，原本他就是警戒在学校外准备追踪工作的。

当时沐雪墨的第一根雷矛虽然未能创伤慕容渊，但那股不同于物理现象的电流却留在了慕容渊的体内，而这有着沐雪墨“型号”的电流就成为了江烨追踪敌人老窝的关键。

慕容渊的肉体消失在了大礼堂，但他的残余的微小却回到了这里，而那股电流，就有一部分分布在了其中。

江烨额外给予了对方发声的能力，无法动弹慕容渊问道：“这是什么能力？”

江烨不像沐雪墨那样严格保密自己的倚靠，随意地说道：“电啊，流淌在生物体内的，不可或缺的生物电。”

“我用了点手段，扭曲了你体内生物电的运行方式，所以你的身体才不听使唤了。”

“真假？我可不记得生物电还能这么用。”

“人类进入超能力时代几十年了，大叔，你对玛恩的研究或许有着夺天独厚的条件，但在人类的超能力研发上，已经无法望其项背了。”

“嘿，然后呢，你要拿我怎么办，杀了我，还是把我送到军团审问套话？要是想杀我，单纯靠生物电可不太够吧？”慕容渊面无表情，但口气里却恢复了那诱惑的靡靡之音。

他想再用一次失落魔王的福音颂！

但那污秽堕落、连慕容渊也无法完全承受的声音发出后，江烨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慕容渊，这不仅让后者心中大惊。

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江烨耸了耸肩：“还是别让你这张嘴去祸害审问科的人了，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有用，所以我打算将你就地解决。”

“事实上，只靠生物电也能解决你，但这不能惩罚完你的罪孽，最好的方法是……”江烨指了指上方。

“天谴。”

慕容渊感到大事不妙了，他能感受到一股庞大的能量在房间之上的天空聚集，一瞬间，原本晴朗的蓝天顿时风暴呼啸，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如同天漏，闪电昭然好似白蛇，整个城市的天气在一瞬间改变了。

整个城市，甚至城市之外的许多地方都关注到了这场可怕的变动，有些人惊慌地以为是地震，玛恩爆发，还有人绝望地联想到了十年前的那场“大波动”。

随后，一道雷电洪流如同大江般倾斜而下！仿佛是地球初生之时那洪荒天地间的一方主宰！

整个城市都被那道电光照的惨白，但却没有受到半点波及，只有一个人清楚地感知到了其中的恐怖。

“啊啊啊啊啊啊啊————————”慕容渊跪倒在雷电洪流之中，嘴里的靡靡之音如同以卵击石般被雷电统统打散，而他自己也终于体会到了那些学生所遭受过的痛苦。

“你……你是雷啊啊啊啊啊啊——————”

慕容渊的话没有说完，江烨面不改色，但是闪电的规模又大了几分，将慕容渊的声音和身形统统淹没进了光流之中，从此，血肉科学家慕容渊确认死亡。

江烨叹了口气，电流逐渐消失，他看着被闪电凿穿不知多深的空地说道：“别乱说啊，我早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