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很多很多意外,但是意外来的永远都有理由。
义夫其实也有些慌,来真的了啊,合同里有一条是写着:若是中途退出,一天得收三百,二人一起六天,加起来得接近两千块钱,电视里可没少见被警察带走抓小黑屋的,一想到那三面是墙,一面是铁栏,义夫就有些不知所措,但阿诺更慌,所以义夫就假装不甚在意,还拍了拍阿诺的肩膀安慰他别多想,更重要的是叮嘱阿诺不要去做那花钱息事宁人的傻X事儿。
二人都收到了起诉状,也收到了那位HR小姐姐为他们着想的“主动终止合同”建议,但义夫就是倔着不理不睬,至于拉黑是没有必要去做,害怕万一真的那个啥,还有个商量的退路,之后就继续找工作,二人找到了销售的岗位,工资虽说低一些,但勉强够用,毕竟空余的时间还是会坚持着做零工兼职的,至于那个所谓的“起诉状”,随着时间的推移竟是不了了之了,法院也没有联系过他们,他们这才明白,原来那些都是人家恐吓自己的手段而已。
走在社会,终究是人心不古,得提防着点儿。
意外其实就来源于此,之后的一些年,义夫居然阴差阳错的也去做了教培行业,而且一做就是很多年,接触过各种培训,像设计培训,编程培训,母婴培训,少儿艺术培训,舞蹈培训,比比皆是,做归做,实际上他一直打内心都不怎么认可这个行业,在他眼里,似乎只要是个人,关键是这个人还有些闲钱,不知道干嘛,到最后就盯着培训这个行业了,真正意义上为了社会做贡献,诚信教人的良心企业,有几家?
义夫始终觉得培训不是不好,但若是坏了初衷,只是为了割韭菜似的扫荡挣钱,那便失去了教培的真正意义。
反观阿诺,倒是从一而终的在一家企业做了很多年,一直都从事着销售的岗位,虽说职位提到了管理层,但他更多的还是如同手下的那帮人一样,到处跑业务,把自己的架子放的很低,也正因此,他底下的人都很服他。
义夫之所以更换了那么多家教培企业主要是因为自己良心不安,有一次晚上下班回去,有些晚,看到阿诺枕着双手看着天花板,义夫把包一扔,坐在边上吞云吐雾,阿诺道“咋了?”
义夫眯着双眼望着那烟飘来飘去低沉道“没啥,辞职了……”
阿诺赶忙坐直诧异道“又,又辞职了啊?”
“可不……诶,你别加个又字成不……”义夫没好气道“真TN的郁闷,你说说,我们老板咋想的,竟想着把人忽悠进人,口头上保证这个那个的,进来之后吧又啥都不管,真郁闷,你还记得我上个月跟你说的那个姓封的姑娘不,人家对我特感激,还送了我一根三头的数据线,现在快结业了,公司就业老师压根就不管她工作,还让她自己出去找,电话和询问都没个,你说说,我再做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今儿个把人家工作落实好了之后就直接提出了辞职,滚TN的蛋,黑心企业……”
一想到这里,义夫就一肚子火气,硬拉着阿诺说要出去喝酒解气,二人便来到了九堡家苑二区这边的烧烤摊,这家的烧烤味道不是顶好,但以前念书的时候就来这吃过,还是阿诺带他来的,所以只要是在这附近不远,他们要是喝酒吃烧烤就会来这,以义夫的话来说,吃的其实不是那个味道,而是以前,曾经和回忆。
这么些年,二人陆陆续续也带了很多人来这边吃饭,但都没有异性,这也着实比较奇怪,老大不小的年纪,咋就都没有女人缘儿呢,当然了,在这里面,义夫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他似乎天生就比较排斥女性,针对这事儿,阿诺曾经问过,但他很罕见的没有解释。
烧烤摊儿老板AH人,早就跟他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是个会做生意的人,每次只要他们来,都会少收点儿钱或者直接送点什么吃的喝的,有一样,是不需要他们点老板就直接会搬上桌的。
毛豆和花生。
阿诺是知道缘由的,义夫小时候家里很穷,米饭都很难吃上几口,多数都是米糠或者番薯之类的当主食,至于菜,以义夫的话说便是极少见肉,大都数是野菜或者自家地里种的黄瓜豆角白菜之类的,荤也不是说没有,但那都是他爹渔网捕的鱼虾,盐,那时候很贵,所以任何菜,放的都极少,高一义夫他爹送他去报名,在路边摊就是点的毛豆和盐水煮的花生,足足份盐味儿,丝毫感觉不到咸,而那也是义夫这辈子,唯一的一次跟父亲在外面吃饭,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不是不想,而是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啤酒、烧烤和抱怨,自然也有很多的故事。
绝大多数是义夫在说,他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有什么就不痛快就得说出来,在这一点上倒不像阿诺,阿诺喜欢把事情藏的严严实实的,只要他觉得他不想说的,不管你怎么敲打,他始终是不会说的,但若他想说,那你不想听多不成。
三两瓶酒下肚,正当义夫唾沫横飞的时候,电话又响了,义夫一看便直接掐掉继续在那数落,可这电话就跟神经了一样,过一会就响,过一会就响,以至于阿诺都看不下去了,委屈道“大哥啊,你行行好,要不就接一下吧,要不然老打断你思路也是不好的是不是……”
“不接……”义夫扬起脑袋,没好声没好气的道“屁事没有,真不知道一直打干嘛,搞得跟我欠她啥似的……”
“人家莫不是看上你了?”
义夫喝进嘴里的酒顿时喷了出来,一脸铁青道“WK,饭随便你乱吃,这话你可别瞎说哈,再说我可急眼了,LZ最烦女的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阿诺碰了一鼻子灰,嘿嘿笑着点头道“知道,知道,但你这老响也不是个事儿啊……”
义夫终于还是接了,斜向上四十五度角看着天。
“不在,不是我……你有啥事啊……我乐意你管的着吗你……真烦,没事别打我电话……挂了……”
阿诺丝毫不知道说了些啥,就跟天书一样,但好在那电话之后就真的没有再响了,义夫叹了口气,望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由衷道“阿诺,做人做事都得讲良心是不是,要不然,都不会持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