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明灯

萧珩一回京，所有世家的目光几乎都看向了萧府，但是众人等了许多天，萧珩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对齐家的降罪圣旨下来，萧珩同样毫无异议。

待齐家的事情完全落定，坐在龙椅上的李怀安也猛地松了口气，他就怕萧珩生出什么变故来。

御书房内。

李怀安做着朱批，时不时抬眼看向萧珩，萧珩正翻着他做完朱批的那些奏折，也不发一言。

李怀安忍不住问道：“朕的皇姐为何没有和丞相一起回来，你们不是同去的吗？”

李卿凝迟迟没有回京，李怀安也没收到李卿凝的信，他便一直都担心着。

萧珩轻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怀安，道：“公主没事，只是在后山玩的时候伤了脚，所以就在寺中多留几日休养。”

李怀安也就不敢再多问，生怕萧珩再说些别的事情。

“封谢景盛为云麾将军的旨意，皇上已经下了？”

萧珩状似不经意间提起此事，却让李怀安心中警铃大作，不自觉地绷直后背，道：“是，谢将军此次护驾有功，又有将相之才，破格提为云麾将军，接替齐鹤年掌管京郊大营，在朕心中最合适不过。”

封赏谢景盛的旨意在萧珩回京的前一天就下了，就是怕萧珩会反对。

萧珩合上一本奏折，道：“皇上要上次谢景盛，臣没有异议，但是皇上却将京郊大营也一并交了出去。谢家兄弟二人，一人掌管边境五军，一人掌管京外驻守兵马，都是重中之重的兵权，若是哪天他们兄弟二人有了异心……就会变成今日的齐家这样。”

李怀安皱了皱眉，道：“朕信谢景盛，也信谢景明，他们不会背叛朕的。”

“但是皇上不觉得兵权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能真正的高枕无忧吗？江南三城的兵权在邕南王手中，边境五军的兵权在谢景明手中，而京郊大营的兵马现在由谢景盛掌管，那皇上手上的底牌呢？”

萧珩见李怀安怔愣的模样，眼底划过一丝暗沉的光，将手中的奏折叠放到一边，起身道：“齐家谋反之事牵连不少，还有一些出逃的，之后便由臣来将他们捉拿归案，也能让皇上早些安心。”

萧珩也不过问李怀安的意识，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

城外，白马寺。

李卿凝每日早晨都会去大殿听僧人诵经，在佛祖金身前跪上一会儿，然后再去跟一个精于雕刻的大师学着打磨灵珠。

好在住持大师给的檀木木料够多，不然都不够李卿凝糟蹋的。

要打磨出一颗圆润饱满毫无瑕疵的珠都很不容易，更别说要做出一百零八颗了，而且灵珠上还要用极小极薄的刻刀刻出经文，如果有一刀错了，那好不容易打磨好的珠子便又废了。

李卿凝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亦或是想在打磨这些灵珠的时候想出一个答案来。

她和萧珩如今说开了，从今之后便是对立的敌人。

但是她真的能和萧珩为敌吗？

不是害怕萧珩，而是她可能做不到。

李卿凝心思飘忽，手上的刻刀一个不稳，划到了她的指腹上，很快白嫩的指尖便染了一丝鲜红的血色。

李卿凝痛得咬了咬唇，又动作熟练地将受伤的指尖含在嘴里。这些天她没少被刻刀划伤，从一开始痛得直掉眼泪，到现在习惯忍耐，这个过程漫长又短暂。

“打磨雕刻是个精细活，心中不该有过多杂念，公主要不要休息一下再继续？”一旁的大师见李卿凝又划伤了，便出言相劝道。

李卿凝摇了摇头，浅笑道：“没事，只是刚才没捏稳刀而已。”

大师见李卿凝执着如此，便没再劝着，而是道：“贫僧斗胆，敢问公主这手串是想送给萧丞相的吗？”

大师自是不会多问李卿凝和萧珩之间的关系，只是他们二人是一同来的白马寺，所以便先猜测李卿凝这手串是要送给萧珩的。

“是啊。”李卿凝或许自己都没发现，在提到萧珩的时候眉眼间都是欣喜，“萧大人他……他总是会做些不好的事，我也拦不住他，住持大师也说他身上的罪孽深重……”

李卿凝说着说着，便有些说不下去了，声音像是卡在了喉咙里一样。

她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才会像佛祖祈求。

萧珩什么都敢做，所以他不信神佛。

大师给李卿凝递了一方帕子，示意李卿凝你擦一擦涌出的眼泪，大师打了一句佛偈，道：“这手串做的再好，也不过一个凡品，能让一个恶人向善的从不是这些檀木手串，能让一个恶人回头，需要的是一个善人引导他，做一盏明灯，将他带出苦海。”

李卿凝动作一顿，大师的话仿佛点醒了她，给了她一个答案。

但是……成为萧珩的明灯，她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