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皇上很重视这次春闱，还特意增加了监督史监察主考官，不过监察史这活儿竟然落到萧丞相身上了，还真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柏砚也没想到来的是萧珩，虽然知道会来监察史，但以为顶多是来个尚书侍郎。

李卿凝看到来的是萧珩，心口下意识地发紧。

黎阙和欺辱他的人一同跌在马车前，直接逼停了萧府的马车，他们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拦下的是谁的马车。

坐在车辕上赶车的阿洵懒懒地看了一眼地上那两人，对车中的禀报道：“丞相大人，有人在贡院外斗殴，截停了我们的马车。”

阿洵的一声丞相，方才斗殴的那几个人包括黎阙在内都吓白了脸色，齐齐跪了下来。

黎阙也一下慌了神，他知道今日有监察史会来，才特意等在这里寻找机会，他在邺京无亲无故，他也不想再回金陵黎家，所以才想把握一切机会。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今日碰上的是丞相萧珩，想起萧珩的恶名，黎阙的心一下沉如谷底。

“草民黎阙无意冒犯丞相大人，草民方才只是被人欺辱，才不得已挡了丞相大人的马车……”黎阙紧绷着身子，但还留着几分冷静，他把自己放在弱势一边，希望萧珩能去处罚其他人。

但是萧珩可不会为了几个不重要的人物去费什么心思，只是在马车中开口道：“压过去，别误了时间。”

周围的人都听清了萧珩的话，纷纷倒吸一口气，目光同情地看向跪在马车前的那两人。

“是。”阿洵回了一声，随后扬了扬手中的马鞭，琥珀色的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

柏砚和李卿凝在楼上将下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柏砚手里还拿着把瓜子磕着，砸了咂嘴，道：“这也是他倒霉，偏偏碰上的萧丞相，但凡换个人他都有翻身的机会，萧丞相最近脾气可不太好。”

柏砚说到最后一句，还轻笑了一声看了看李卿凝。

李卿凝见下面的马车真的动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萧珩向来说到做到，说压过去便绝对会让这二人血溅当场。

“柏砚，你不是和人打赌了吗，黎阙要是死了，你就赌输了，你不下去帮一把吗？”李卿凝对柏砚道。

柏砚摇了摇头，道：“不过是输点钱而已，柏家不缺那点钱，而且为了个不重要的人和萧丞相对着干，我可没这本事。”

李卿凝看了一眼柏砚，见柏砚真没有插手的样子，那便只能她自己来了。

李卿凝扯下自己今日戴的压裙玉佩，往下面萧珩的马车上丢了下去。阿洵察觉到有东西飞过来，以为是有人偷袭所掷出的暗器，手中的马鞭一扬。

玉佩在空中便四分五裂，玉石碎片掉落在地上。

阿洵冷眼看向旁边的茶馆楼上，与李卿凝四目相对，意外地怔愣了一下。

“大人，是清乐公主和柏砚公子。”阿洵小声与萧珩说道。

马车前的车帘被一只修长冷白的手挑开，一袭紫衣的萧珩从马车上走下来，没有见过萧珩的人一下子都惊呆了。因为萧珩一直恶名在外，在市井之间流传着萧珩长得青面獠牙，凶神恶煞，是一副足以吓哭小孩的丑陋面容。

萧珩今日出行随意，发髻也没有整齐竖起，白玉发簪贯插在银冠上固定在发顶，银色锦缎緌带随墨发一同垂在后背，芝兰玉树，温润如玉。

萧珩的外表实在太有蛊惑性，任谁也无法将这副样子的他和恶名远扬的佞臣联系到一起。

萧珩仰头，看到站在二楼的李卿凝和柏砚。

柏砚一见萧珩看了过来，轻叹了一声，自欺欺人地拿起羽扇挡住脸，不敢再看热闹，嘴中念叨道：“完了完了，他不会以为我要撬他墙角吧……”

李卿凝一时间没听清柏砚说的话，只是见萧珩回身不知和阿洵吩咐了什么，阿洵便停在了原地，然后他则是进了这家茶馆，众人纷纷让道。

直觉告诉李卿凝，萧珩是上来找她的。

不是怕别人耽误时间吗，这会儿倒是自己耽误上了。

忽地，李卿凝察觉到身旁的柏砚在看她，下意识地转过头，问道：“怎么……”

李卿凝的话音还没说完，便见柏砚突然把手伸向她，笑眼弯弯地道：“公主的面纱歪了。”

身体更快一步做出反应，想要往后躲躲，但还未动作，雅间的门便被推开了。

“手不要就直接砍掉，别在这里碍眼。”萧珩自顾地走了进来，看着柏砚的眼神里满是警告。

柏砚收回手，勾起唇角得意地笑了笑，以扇掩着唇，“萧丞相来得可真快。”

他和萧珩的关系说不上也好，也说不上不好，但好歹每次见面也都会礼让三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萧珩和他翻脸。

柏砚余光看了一眼在一旁怔愣的小公主，心中了悟。

能抓到萧珩的软肋，那可是难于登天的事，没想到还真被他歪打正着了。

“我可没把小公主怎么样，不过是请上来品茶聊会儿天罢了。”柏砚坐姿随意地靠在椅子上，对上萧珩也不见有多慌张，一身红衣愈显得他张扬又肆意。

李卿凝也察觉到这两人的气场似乎有些不合，也不想多加掺和，这柏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后可不能再对他掉以轻心。

“花容，千枝，我们走。”李卿凝起身，带着花容和千枝抬脚离开。

不过离开的前一刻，她听到背后萧珩的声音，他对柏砚说的，“少打她的主意，你要是敢把手伸到公主府来，就是在和萧府作对，你大可是试试，惹怒我对你们柏家没什么好处。”

话语里的维护之意明显，李卿凝离开的脚步都不由得顿了一下，似是又想起以往三年来萧珩对她的纵容，不管她闯下什么祸，萧珩总是能护她无恙。

李卿凝和萧珩前后一同出了茶馆，方才看热闹的人都怕殃及池鱼，已经散了不少，但斗殴的那两人还跪在马车前，萧珩不发话，他们一个也别想走。

黎阙额间流下冷汗，他的生死就在萧珩的一句话语间，也不知该说自己命贱，还是高位上的人可以一手遮天。

李卿凝停下脚步，看了黎阙，又看向萧珩，道：“萧丞相，放了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