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到了紫宸殿门口，李卿凝和月灵都被拦了下来，她们作为随行的婢女，还没有资格进入紫宸殿，所以只能站在外面候着。

李卿凝为不能见到黎阙而暗自松了口气，黎阙可不像秦太后那么好对付。

谢景明跟着宦官进了紫宸殿，李卿凝和月灵等在外面，殿檐下有看守的禁军，李卿凝和月灵也不能随意靠近，只能等在外面日头下面。

月灵心气不顺地跺了跺脚，抱怨道：“凭什么不能让我们也站殿檐下，这里热死了。”

李卿凝心想着，会让下人随意靠近宫殿才怪呢，要是被偷听到里面谈论的国事那还得了。

李卿凝看了看殿门口站着的那几个禁军，李怀安生前将禁军握在自己手中管着，现在宫中禁军恐怕也已经落到了黎阙手中。

李卿凝眸色幽深地看着紫宸殿紧闭的殿门，她想起自己与李怀安曾经在这座宫殿中的画面，他们姐弟二人没有旁人的时候，本就不想受礼数限制，她总是和李怀安一起坐在那张龙案前谈论着能让邺朝更加兴盛的计划，有时候累了李怀安还能让出一半的龙椅给她坐……

但是这一切在李怀安死去的时候，都化作了泡影。

“哼，哭丧着脸装可怜，又想勾引谁呢。”月灵出言讽刺道，“我看就你这姿色，配上马厩的马夫差不多。”

李卿凝本来还想着怎么让月灵开口，但没想到月灵还真没让她失望，都不用她过多引导，月灵就继续开嘲了起来，仿佛不时时刻刻刺她两下，心里就不舒心一样。

李卿凝抬眼看向月灵，月灵看进李卿凝的黑眸时，忽地有些晃神。

这个从外面买回来的死丫头，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你说我姿色差，那你又好到哪里去，你是觉得自己这双刻薄的眼睛好看，还是胭脂水粉下那张发黄的脸好看，或者是气恼时那狰狞扭曲的样子好看？”李卿凝嘴角扬起一抹恶劣又嘲讽的笑，继续刺激着月灵，“你说我哭丧着脸到处勾引人，那你这副花孔雀一样的打扮又算什么？”

“形容你是花孔雀都有些对不住孔雀了，从头到脚都是一身廉价的东西，你硬是要把它们都戴出来丢人现眼，这些东西在宫中恐怕连垃圾都不如。”

萧珩向来擅长揣测人心，被他教导许久的李卿凝自然也学了几分功力，更何况月灵并不是一个擅长隐藏心思的人，几乎什么情绪都写在了脸上，李卿凝无需过多试探，便能将月灵拿捏得死死的。

李卿凝的每一句话都踩在月灵的痛脚上，“你次次辱骂我是从府外买来的粗鄙丫鬟，无时无刻不再彰显自己身份有多高，但其实也不过是想靠着贬低我来掩饰你的自卑罢了。因为你也同样出身卑微，你越是贬低我，就越是代表你急于否认自己。”

宫中的宫女有一部分同样出身市井，家中的人为了维持生计才会把自家的女儿卖进宫中做粗使宫女。还有一部分宫女则是官臣之女，选秀进来，没能入皇帝的后宫，但身份也比普通宫女要高上许多，所以会留在宫中做职位更高的宫女，甚至是被宫中贵主看中，直接便留在贵主身边伺候。

而月灵显然就是前面这种情况了，虽然在宫中学过礼节，但终究不是大家出身，各处都小家子的。

李卿凝看着月灵目眦尽裂，眼里含着屈辱的泪，仿佛下一刻就要生吞活剥了她一般。

李卿凝心想着自己做坏人也挺有一手的。

不过这还不够，李卿凝继续添油加柴，笑着道：“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发现我说中了你所有的心事，月灵，你还真可悲啊。”

“我要杀了你！”

李卿凝一句近乎同情的话，彻底让月灵失去了理智，恶狠狠地向李卿凝扑了过去。

李卿凝立刻装作惊慌的样子，高喊道：“救命啊！都督大人救我！”

很快，她们这边的动静引来了紫宸殿外那几个禁军的主意，“谁人敢在紫宸殿放肆！还不快住手！”

李卿凝见有两个禁军走了过来，她松了自己挡住月灵的力道，李卿凝突然卸力，让月灵来不及收住力道，顺势便将她推倒在地。

李卿凝往身后的汉白玉石阶倒去，两手抱着头滚了下去，然后在上面的人看下来时，摆出一副撞到头的样子，仰躺在地上，假装晕了过去。

月灵在看到李卿凝摔下去的时候，也吓傻了，连忙爬到石阶边往下看，看到不知生死的李卿凝，才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之下都做了什么事。

两个禁军这时候走了过来，手中未出鞘的刀剑便直接压在了月灵肩膀上，月灵脸色煞白，声音颤抖地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是她自己掉下去的！对！是她自己活该！她自己摔下去的！”

其中一个禁军下去查看李卿凝的情况，先是探了一下她的气息，然后便看到她露出的一小截胳膊上除了摔下来的擦伤，还有遍布的抓痕，显然就是月灵所为。

再看月灵一副心虚至极的样子，怎么看都不会觉得是李卿凝自己摔下来的，更何况方才的打斗他们也是目睹了的。

“她们好像是谢都督带来的人，我们也不好处置，我先进去禀名情况，你看着她们。”一个禁军说道。

紫宸殿内。

负责传话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上前，说道：“参见太傅大人，参见都督大人，奴才有事禀明。”

“说。”上位传来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威压，叫小太监不敢抬头对视。

小太监跪着伏在地上，说道：“方才在殿外，都督大人带来的两位随行婢女起了争执，打了起来，其中一个被推下石阶，现在还昏迷不醒。”

谢景明立刻领会到李卿凝的意思，随即语气带着几分着急的意味，问道：“昏迷不醒的是哪一个？有没有性命之忧？”

“哦？我还是第一次见谢都督如此着急的样子，难不成那两个婢女之中，有谢都督的心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