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柏凤抱着柏砚那件染血的红衣,跪在地上悲恸大哭。

登基大典在即,但是邺京已经开始暗潮涌动。

柏砚的死传入宫中以后,黎阙也已经有了隐隐不安的感觉。

但是还差一步他就可以成功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在这里停下来。

……

离登基大典还有三日,李卿凝一直与谢景明还有邕南王暗中通信密切,城外已经聚集几千精锐,随时都能奉命入城。还有一些效忠皇室的世家,以及需要高度警惕的人……

李卿凝像往常一样和萧珩一起待在书房中,处理着各自的事情,忽地眼前又是一阵模糊。

信件上的字迹怎么都看不清,李卿凝以为会像往常一样,缓一缓就好了,但是她等了许久,眼睛都没有恢复。

一直分出几分注意在李卿凝身上的萧珩见她盯着一封密信许久,便以为她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这是安插在宫中的人的名单吗,觉得哪里不妥吗?”萧珩看了一眼密信上的内容,问道。

李卿凝的视线里只能看到萧珩的轮廓,她装作没事的样子,摇了摇头,然后双臂环着萧珩的脖子,扑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地道:“不是,只是有些累了,你抱我去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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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珩以为李卿凝是真的累了,便先将她抱去书房屏风后的内室中休息,外面还有一部分公文没有看,所以萧珩等李卿凝睡着以后,便又去了外面。

谢景明和邕南王在邺京城外已经秘密准备了八千精兵,但是精兵如果要进城,必须先跨过京郊大营这一道阻碍。打是肯定不能打起来的,否则不仅会被绊住脚步,还会打草惊蛇。

所以想要越过京郊大营,只能智取。

萧珩在考虑要不要亲自带兵,柏砚虽然没有将他在邺京的消息透露出去,但是也足够引起黎阙那边戒备的了,谢景盛和邕南王想要脱身带兵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带兵的人选萧珩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觉得自己接手更为稳妥。若是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带上兵马也能直接靠武力踏平。

正当萧珩还在考虑着这些琐事时,在内室休息的李卿凝忽地醒了过来。

李卿凝睁开眼睛,眼前模糊的视线似是有所好转,但她还未来得及欣喜,后颈猛地传来一阵撕咬的痛处,仿佛自己后颈上被生生咬下了一块血肉一般。

“唔啊!”李卿凝死死捂住后颈,痛呼出声。

同一时间,萧珩也被后颈突如其来的痛楚打得措手不及,转桌上的各类文书被扫在地上,萧珩顾不得这些,连忙起身往内室去。

长生蛊再度发作的突然,被万蛊阵压抑了许久后,长生蛊给予想要摄取自己的食物,它试图在梦境中去操控李卿凝的意识,但是李卿凝却并没有受它的控制。

而处于极度饥饿的长生蛊没有办法操控李卿凝去嗜血,便只能将李卿凝的血肉作为自己的食物。

李卿凝黑色的眼眸渐渐染红,眼前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血雾,此刻的她像极了当初被长生蛊完全操控住的模样,但与当初不同的是,她还残留着大半的神志,所以被长生蛊撕咬的疼痛她要清醒地全部忍耐下来。

萧珩唤着李卿凝的名字,但是李卿凝已经痛得再也无法忍受,只能紧紧攥着萧珩的手,低垂着头努力忍耐。

萧珩看到李卿凝后颈上蔓延出的大片血线,那些都是被长生蛊撕咬过留下的痕迹,而再次苏醒的长生蛊也比之前要长得更大了一些,萧珩甚至开始隐隐担心长生母蛊再继续长下去,会在李卿凝体内产下子蛊。

萧珩虽然能感受到与李卿凝同等的痛楚,但是他的身体要比李卿凝强健百倍,对疼痛的程度也远比李卿凝强。而李卿凝的身体早已虚弱不堪,忍耐疼痛的程度也很有限,此刻她靠在萧珩的怀里,蜷缩着身子,仅仅攥着萧珩的手,萧珩的手背上都被她的指甲划出了数道血痕。

看到这样的李卿凝,萧珩心疼无比。

不如现在就给李卿凝解蛊……

萧珩这个念头刚出,就听到李卿凝用沙哑虚弱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萧珩……”

“萧珩……”

“萧珩……不要现在解蛊……”李卿凝的下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染在唇瓣上的鲜红是她苍白脸色上唯一艳丽的色彩。

离登基大典还有三天,只剩下三日了……

李卿凝咬着牙,冷汗沾湿了鬓发,她强撑着抬起头,扶住萧珩的肩膀,与萧珩的额头相抵。

暗红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坚韧的光芒,她道:“你相信我……我不会输给黎阙和太后,也绝对不会输给长生蛊!”

“我一定会陪你一起活下去!”

……

三日的时间如指尖流沙,在各种暗潮浮动中流逝。

登基大典开始的前一夜,长宁宫。

仅穿着一身白色里衣的黎阙来到沐浴的天泉殿中,挥退了所有的下人,只身一人站在天然开凿的温泉池边,整个大殿只能听到流水的声音,静谧无比。

温泉池上升起袅袅白雾,水汽沾湿了黎阙的眼睫。精明阴蛰的狐狸眼此刻显得有些呆愣,许是想到天亮后李长瑞的登基大典,他仍觉得不太真实。

李长瑞一旦登基,便是他手中的一个傀儡罢了,将来李家的江山都由他黎阙说了算。

黎阙缓缓踏入温泉池中,踩着池子下玉石铺成的石阶,温水漫过他的脚背,脚腕,小腿,膝盖……

黎阙想起自己的种种过往,想起自己卑微的出生,他的孩童时期都是在兄弟姐妹的殴打辱骂下苟延残喘的。长大一些后,他拼了命地读书,丢弃所有尊严地去迎合所有人,他那时候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但是换来的却是嫡兄对他右手手掌上砍下一刀,险些让他没了半个手掌,但也让他的右手再不能握笔,掌心上也留下了一道永远都无法磨灭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