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能吃又能哭

李卿凝抿着唇看向萧珩，萧珩这话并未只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打算留下来。

李卿凝嘴唇翕动，最后趴在软枕上，大半张脸埋着。

萧珩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李卿凝闭着眼睛，本来只是想眯一会儿，但没想到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还无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挠脸，但都被萧珩拉住了。

萧珩让常嬷嬷进来继续擦药，李卿凝不仅上半身长了疹子，腿上也长了一些，但暂时还不严重，若是解药不及时研制出来，这些疹子迟早会蔓延全身。

萧珩走到檐下，天色沉沉，晚一些怕是要下雨了。

不过区区红颜散，这种毒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但落在李卿凝身上，看到她遭了这种罪，萧珩心中烦躁无比。

“太医院的那帮废物配好解药了吗？”萧珩问道。

阿洵早派了人去太医院，听到萧珩问起这个，回道：“还未，南疆毒经本就不外传，中原的郎中见过的都少，更别提让他们解毒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萧珩也并不意外，“你去帮他们一把。”

阿洵笑嘻嘻地应下，然后便出了曦玉宫。

南疆毒经应该随着南疆的覆灭而失传，而南疆人也该在那一场战争中全部死去。

红颜散不该出现，已经更名为南蛮的南疆也不该再被人提起。

萧珩看着阴沉的天，目光阴翳，呼啸的风声好似又成了万千人绝望的叫声。

……

萧珩说要在曦玉宫住下来，便谁也拦不住。

李卿凝趴在床上，看着坐在榻上看书的萧珩，萧珩被她是不是瞥过来的眼神扰得也看不进去东西。

萧珩看向李卿凝，“胳膊疼？”

晚上李卿凝没忍住，又挠破了两个水泡，疼得泪眼汪汪的。

萧珩拿了特制的药膏给她涂了伤口，清清凉凉的，已经让李卿凝缓解很多了。

李卿凝摇了摇头，道：“不疼了……但是太丑了……”

萧珩眯了眯眼，道：“公主该庆幸捡回一条命，若是别人这次给你投的毒是致命的，公主现在可不只是变丑了这种结果。”

李卿凝也不傻，她不会莫名其妙就中了毒，她之前也被人暗自下毒，这次恐怕也是被人不经意间给害了。

李卿凝撑着身子起来，还不忘抓着锦被挡着身子，伸着脚就要下床。

萧珩挑眉道：“公主要做什么？”

李卿凝微红着脸，道：“想去沐浴，身上还难受。”

身上被擦了好几遍药膏，这夏天她又怕热，出过汗，身上黏黏糊糊的，难受得紧。

萧珩扫了一眼李卿凝将要踩到地上的玉足，凉凉地道：“沾了水可能会全身溃烂。”

李卿凝被吓得一震，刚要落地的脚立刻缩了回来，愣愣地看着萧珩。

萧珩挑眉，桃花眼笑眯眯地道：“臣不会骗你的。”

李卿凝撇了撇嘴，抓着锦被，蒙上脑袋趴着睡觉。

萧珩吹了其他烛台，只留了一盏在自己旁边，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

但李卿凝还是睡不着，虽然擦了药膏，但还是会痒会疼。而且又不能沐浴，她就觉得自己身上好脏，自己都很嫌弃自己。

李卿凝趴在被窝里，越想越难过。

现在她又脏又丑……

萧珩耳边听到压抑的啜泣声，见床榻上那被锦被裹着的一团，放下手中的书，走了过去，坐到床边。

许是听到了萧珩的动静，李卿凝的哭声停了一瞬，声音哽咽道：“别……别过来……”

萧珩垂眸，道：“公主要怎么才能不哭了？”

李卿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莫名从萧珩的语气里听出几分无奈和纵容。

“……我要沐浴。”李卿凝吸了吸鼻子，委屈地道，“我才不要又脏又丑，本来就除了这张脸，我一无是处的……还能吃，又能哭，这下连脸也变丑了，身上也臭……”

萧珩听着李卿凝的碎碎念，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一无是处，能吃又能哭，公主从哪听来的？”

“好多人都私下这么说我的，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李卿凝愤懑地道。

“其实这么说，倒也没说错。”萧珩扬了扬眉，附和道。

李卿凝攸得探出脑袋，眼里蒙着水光，不满地看向萧珩。

萧珩伸手，把李卿凝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别在耳后，眼底浮着一层笑意，道：“要不要臣抱抱？抱一下，公主就答应臣不要哭了好不好？”

李卿凝蜷着手指，攥着锦被。萧珩这副哄孩子的语气，让李卿凝几乎一瞬间心就偏向了萧珩。

哪怕所有人都觉得萧珩是个奸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但是在李卿凝眼里，萧珩待她很好。

她有危险的时候，总是萧珩出现，她哭的时候，是萧珩在哄她，除了李怀安和常嬷嬷，这世上只有萧珩待她好。

李卿凝打了个小小的哭嗝，泪眼婆娑的看着萧珩，眼睫上还沾着泪珠，道：“但是我难受，脸也不好看，身上还出了汗，又涂了药。”

萧珩连着被子，一起把李卿凝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你……你别看我……”离得这么近，李卿凝吓得连忙用手捂住萧珩，生怕萧珩被自己丑到。

萧珩便随她捂着了，道：“臣还是很喜欢抱着公主。”

李卿凝怔住，然后又听萧珩继续道：“萧府膳房有各地名厨，公主可以随便吃，一个拨浪鼓不够，臣可以买一车拨浪鼓来哄公主高兴。公主一无是处没什么不好，因为有臣在，公主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好好长大。”

李卿凝只觉得掌心发烫，萧珩的眼睫扫过掌心，让她呼吸窒了一下。

萧珩拉下李卿凝的手，倾身更近一步，李卿凝睁大了眼睛，甚至能从萧珩的眼中看到自己。

萧珩和她额头相抵，声音低哑地道：“公主不会变丑，臣向你保证，公主会永远貌美。”

李卿凝含着眼泪点头，犹豫了一瞬，主动搂着萧珩的脖子，自己换了个舒服的方式，抱着萧珩闭上眼睛睡着觉。

这次她能真切地闻到那股莲香，萧珩像魔，又像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