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卿说的这些话,和之前她劝秦臻郡主的话是差不多的。
只有一点不同,这一回说的更是直白,将秦臻郡主不敢面对的内心,全部剖析出来。
容卿卿说完后,也饮了一杯酒,没有再开口。
秦臻依旧端着那半杯酒,在酒杯中来回摇晃,片刻后,她忽然将酒一饮而尽。
——容卿卿说的对,她因为不甘心,而不肯放过自己。
不甘心主动开口被冷酷无情的拒绝。
不甘心爱慕多时而得不到。
不甘心为他声名狼藉落个痴缠的下场。
更不甘心付出过的那几年最好的时光。
“你说的很对。”秦臻忽然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是我不甘,是我放不下,也是我,活在他人嘴里。”
“郡主,谁都曾活在他人嘴里。”容卿卿夹起一块点心,道:“曾经的我也是,别人都说我目不识丁,说我粗鄙简陋。”
“说我蛮横娇纵,说我配不上凌王,很多人甚至在我看不见后,议论的毫不遮掩,若是我在意那些看法,怕是早就轻生了。”
“正因为知道不能在他人嘴里过完这一生,那些话,自然对我起不了作用,只要做好我该做的,照样活得精彩。”
前一世毁容后,她的确是活在别人嘴里,才格外珍惜赫连岸对她的那些好。
那些议论,像是潮水一样将她瞬间吞没,窒息,在她要溺亡的时候,赫连岸朝她伸出手,送出关心呵护。
溺水之人,哪怕救命的是一根稻草,都会毫不犹豫的抓住。
也正因为这样,才被赫连岸的甜言蜜语蒙蔽,看不到甜蜜背后的陷阱。
秦臻郡主看着她脸上微带着的悲伤和自嘲,狐疑道:“你看事通透,也有想不开的时候?”
“谁都有。”容卿卿回过神道:“郡主,现在能告诉我,那日你到底听到了什么吗?”
秦臻郡主深吸一口气,道:“那些话和从前一样,只是夹杂了对凌王聘礼的描述,空前的聘礼显得我曾经的痴缠一文不值。”
“你此前猜的很准,针对我和镇南王府。”
“而且……”秦臻说着,再次看了容卿卿一眼,有点犹豫接下来的话,说还是不说。
容卿卿察觉到她的异样,道:“郡主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秦臻顿了顿,还是选择开口:“议论的人身份不同,里面还有你的……妹妹。”
“我那便宜妹妹早就成了四皇子的人,若我猜的没错,徐雪茹也好,其他人也罢,都是四皇子派去的。”容卿卿微微一笑:“难道郡主就不曾怀疑?”
“四皇子?他为何这么做?”秦臻郡主满脸震惊:“我们镇南王府和他并无仇怨。”
“因为四皇子想借郡主来对付我和凌王。”容卿卿冷笑道:“谁都知道郡主,我,凌王之间的关系。”
“如果此时,郡主因为凌王聘礼想不开出事,亦或者憎恶于人,镇南王府会怪罪谁?”
秦臻郡主自然清楚:“这笔账,肯定要算在将军府和凌王头上。”
“这就对了。”容卿卿了然于心。
“可……”秦臻郡主有些不相信:“四皇子谦润如玉,不会使这种卑劣的法子背后伤人吧!”
“众人议论,极少会当着你的面肆无忌惮,尤其是徐雪茹这人,小心谨慎,她刚在府上惹了父亲母亲不开心,不会无端去得罪镇南王府。”容卿卿冷静的分析,道。
“你前脚刚遇到他,后脚就有人在你隔壁雅间大声讨论贬低,字字诛心,事情没这般巧合。”
“四皇子这人看似纯良温善,实际上是披着羊皮的狼,如意算盘打的比谁都响。”
“他的野心绝对不止一点,郡主莫要因为三言两语被人利用,无意间做了别人手中的利刃。”
秦臻郡主忽然回想起那日赫连岸的话,如今细品,似乎当真不简单。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牵挂着母亲,我早就因为那些羞辱的话一死了之,没曾想还有这等缘故!”
“还好你来劝了我,否则……”
秦臻郡主说着,鼻头微酸。
容卿卿赶紧接过话,道:“郡主身在其中,看不明白也是有的,今后郡主一定要好好的,别遂了他人的居心不良!”
“你说的对!”秦臻郡主放下酒杯,转而端起旁人的清粥喝了几口,道:“我不能这般作践自己了。”
容卿卿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此前就劝过,秦臻郡主本就不是钻牛角的人,只要点到重点,她能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