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浓醒了。
她发现自己正蹲在洗手间的一个角落,勉强站起来,感到一阵熟悉的头晕。
这让霜浓清楚地认识到,她确实是活过来了。
从一个孤魂野鬼,变成了有温度有生命的活人。
而且……
霜浓走到洗手台的镜子前。
镜子里的少女,雪肤樱唇,脸上带着还没干的泪痕,风致楚楚,美丽动人。
这是她的脸,她还没被毁容时的脸。
她不仅活了过来,还回到过去,重生成了十几岁的自己。
霜浓深吸了一口气。
她掬水洗脸,用台面上的纸巾擦干净水珠,又整理好自己有些发皱的棉裙领口。
收拾体面,才准备离开。
然而伸手推洗手间的门,纹丝不动。
霜浓又拧了几遍门把手。
还是打不开。她意识到,门应该是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反锁、洗手间……
几个关键点连在一起,霜浓垂眸盯着脚下的柚木地板,旁边还摆放着插花和香薰。
她想起来了。
是她读高二的那一年。
班里的某位同学周末过生,大张旗鼓地邀请了全班同学去她的别墅开生日派对。
全班同学包括霜浓,自然也包括一个和霜浓有过节的、叫做傅思仪的女生。
——说是“过节”,其实是傅思仪觉得霜浓蓄意勾引她的竹马,一直单方面地反感和针对霜浓。
可明明霜浓和傅思仪那位竹马只打过几次照面,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霜浓曾经解释过,但傅思仪总是对她充满戒备,她递给她的纸条被几次撕碎丢进垃圾桶。
久而久之,霜浓也放弃了,傅思仪带人孤立她,她就整天安安静静地看书写作业,降低和别人打交道的可能。
而傅思仪显然还不解气。
她带着竹马来庆生,看到霜浓就变了脸色,趁着周围热闹又混乱,找了个机会,把她强行拖拽上二楼,锁进最近的卫生间。
霜浓力气没有她大,挣脱不开,又不能说话,无法求救,只好间歇性地拍打门,祈祷别人能注意到她。
可惜她的运气太差。
先是犯了低血糖,整个人轻飘飘的站不住身体,后是没人发现她的情况,直到第二天,庆祝的人都散了,佣人打扫卫生,才把霜浓解救出来送到医院。
霜浓扶住墙壁,知道自己不能等到第二天。
上辈子她没能及时补充糖分,差点缓不过来,她没有把握这次也能捡回一条命。
好容易再活一次,绝对不能冒着这么大的生命危险,别人指望不上,她得自己想办法。
霜浓活动发麻的手指,走到洗手间的最里侧,目光扫过窗户。
庆幸这是二楼,不算太高,窗户外并没有围栏。
扯下悬挂的窗帘,霜浓把它卷成长条,从窗户边缘丢下去。帘子一头在空中颤颤巍巍地飘荡,另外一头,被霜浓用挂钩固定在窗户侧边,钩子的上部死死卡进缝隙里。
死马当活马医。
霜浓想,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摔下去骨折,比起血糖过低可能引起的脑梗,实在好太多了。
她踮脚跨上窗台,背身抓住窗帘,慢慢地向下爬去。
其实没有那么吓人,她死之后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鬼,早适应了双脚离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