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夜晚，沉默的风。
周围的空气都审时度势的停止了不必要的流动，二人对视的目光之间，似乎还能隐约窥见那一两点激烈的火花。
“不知下弦二来到这里，有何贵干？”
“好说好说，我来到这里只不过是为了谈一场交易而已。”
隐隐带着好奇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川翔恶，铃木启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绿毛鬼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个灿烂无害的笑容。
只不过这一次，铃木启释放的好意似乎并没有能让对方放下警惕，反而让气氛愈发的紧绷起来。
川翔恶的神色冷然，漠然开口道，“交易？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好到这份上了？”
“交易不就是看你情我愿吗？如果只需要交情就可以的话，那么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交易这种东西了。”
“我这里并没有你能够提供的东西，我也不需要和你有什么交易，请回吧。”
“真是冷漠啊，都不听听我的条件吗？”
铃木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为了这一次谈话他不知道已经准备了多久。
可以说，只要是出现在鬼王血液中的信息，都已经被他经过了翻来覆去的研究，甚至不惜发动晓组织的力量去搜集和试探眼前这位上弦六的动向，以此来试图摸清楚对方行事的脉络和需求。
“我已经说过了，我和你并没有什么好谈的。”
川翔恶冷漠的站起身，源自于上弦六的滚滚威压顿时毫不客气的释放开来，几乎一瞬间便对正处于下弦二的铃木启带来了位格上的压制！
虽然这种影响对于铃木启而言，只需要念头轻轻一动便可以驱散，但为了谈判的真实性，铃木启依旧毫无保留的接受了这一份下马威。
肉眼可见的，铃木启的额头密密麻麻的遍布冷汗，浑身的肌肉紧绷，就好像在绝境的时候随时都有可能暴起的动物一样。
虽然仍然具备威胁，但不可避免的显得色厉内荏起来。
“我……我有一个组织，叫做晓……”
“嗯？”
“我的意思是说，我在鬼当中成立了一个组织，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
“组织？什么样的组织能帮上我的……”
漫不经心的话语倏地一顿，川翔恶的眼睛不由微微睁大，转而猛地将目光移向了铃木启。
“等等，你那个组织的规模有多大？”
“已，已经不小了！”铃木启放着川翔恶的面擦了把冷汗，带着清晰可见的自豪说道，“在我兼并收服了好几个手下以后，现在已经到了十七八个鬼左右！”
“十七八个啊……”
川翔恶摸了摸下巴，脸上渐渐浮现出沉思的神色，一点也不担心在这期间铃木启会向它动手。
数量少是少了点，但相比起其他的鬼成立的一些歪瓜裂枣来说，已经算得上很不错的了。
如果……能让这家伙麾下的势力去抓捕其他鬼的话，是不是就能满足一部分基地的需求了？
川翔恶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虽然鬼舞辻无惨在每一个鬼的体内都种下了桎梏，使得一般的鬼光是泄露它的名字便会当场横死，为有十二鬼月才能得到一些优待。
但是换句话而言，只要不光明正大的提起鬼舞辻无惨的名字，也就意味着对方的目光不会挪移到这个方向。
保险起见，川翔恶还是果断的伸出手，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掏出了一个通体圆滑的圆球。
无形的波动笼罩在此地上，铃木启则皱起了眉头，冷哼一声后，仿佛是在为了先前的示弱掩饰一般，不快的询问道。
“这是什么？”
“一点屏蔽感知的小玩意而已，不必在意。”
川翔恶灼灼的目光紧盯着铃木启，态度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不再像刚开始那般不以为意。
“你运气不错，我这里的确有些事情需要你和你的手下帮助，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问题需要你的回答？”
指了指自己，川翔恶的声音好奇而认真，“为什么你会找到我的身上？或者说……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如坐针毡的危机感猝不及防间降临在铃木启身上，但是铃木启的心里却反而轻轻一笑。
鱼儿上钩了。
只见那铃木启操控着的绿毛鬼，虽然神色中浮现出恐惧，但依旧在川翔恶的注视下壮着胆子说道。
“没，没有谁让我来找你，只是你们前几天把我的一个收下抓走了而已，我，我就来这里碰碰运气！”
“你的手下？”
川翔恶的神色微微一怔，随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翻找起脑海中储存着的种种记忆。
“你的手下是哪一个？”
“那个牙很长的，獠牙鬼！”铃木启言之凿凿的说道，一副一点也不担心川翔恶验证的模样。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川翔恶翻调出来的记忆当中，捕鬼部门在几天之前，的的确确意外捕捉到了这样一只鬼。
那时候这家伙好像是进入了其他鬼的地盘，在进行一番战斗后陷入了重伤，等到捕鬼部门的人发现它的时候实力已经十不存一，可以说是这几年来捕捉的最为轻松的一次了。
如今还正在冷冻室里冰封着，作为下一期实验的珍贵素材……
“我起码也是个下弦，知道我的手下被人捉走以后，感觉也只有大人会做出这种事情，就想着能不能为大人您提供一些帮助。”
“……说吧，你需要的报酬是什么？”
思虑良久，川翔恶最终还是有了答应的念头。
众所周知，只要是个鬼就不可能对鬼舞辻无惨升起背叛的念头，血脉与血脉之间的压制更是无从反抗，因此川翔恶根本不担心对方会做出赖账或者违背交易之类的事情。
而很多事情它做不了，但也不是不能找另一个家伙代劳啊！
根据协议，鬼舞辻无惨虽然没有禁止它麾下的那些人捕捉并且研究恶鬼，但也不可能好心到帮助它扩大规模，而眼下铃木启的出现，无疑能为川翔恶提供一个现成的助力！
万一到时候事发了，鬼舞辻无惨处死的也不可能是自己，顶多也就警告一番而已。
抱着这样的念头，川翔恶越想越觉得大有可为，反正死的又不是自己，还能帮它解一波燃眉之急，这样好用的工具人，不对，工具鬼要上哪才能找到？
脑海中心念急转，在川翔恶冷眼旁观的注视下，眼前的绿毛鬼不出所料的露出一个贪婪的神色。
“我要的报酬，当然只有一个啊……”
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想到那近在咫尺的一个个丰厚经验包，铃木启就快要忍不住流下口水。
“我要血，那位大人的鲜血！”
“不可能！”
川翔恶当机立断的拒绝，冷冽的神色丝毫没有动摇的迹象，“换一个条件吧，我可以扶持你在下弦当中更进一步，例如……下弦一？”
“不，我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我只要血！”
“呵，如此贪婪的追求根本不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觉得如果那位大人知道了你的想法，它会怎么做？”
绿毛鬼情不自禁的瑟缩了脖子，但还是强撑着辩解道，“但那位大人也没有说不允许啊，如果我能变得更加强大的话，一定也能够给那位大人提供更多的帮助吧！”
这么多年以来，除了来自鬼王的直接赏赐，鬼与鬼之间争夺鬼舞辻无惨鲜血的途径，只有换位血战这么一种。
实力不足下弦的鬼体内的血液也过于稀薄，根本不足以提取多少有价值的东西，就像曾经铃木启入侵刚转化为鬼不久的街坊鬼一样，除了争夺到这个个体以外，完全不会有像下弦的鬼王血液中蕴含的那么多关于血鬼术的种种利用。
而现在，铃木启的提议无疑是打开了一条新的途径。
在没有直接暴露于鬼舞辻无惨面前之前，铃木启和川翔恶的交易属于灰色地带，毕竟只要不大张旗鼓，只在他们二人彼此之间交易，鬼舞辻无惨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发现异样。
鬼舞辻无惨的态度姑且可以算做模棱两可，而做出选择的最大决定权，则俨然握在川翔恶的手中。
而现在铃木启要做的，就是继续加码！
一直加到，让川翔恶控制不住的，主动想要和他缔结契约开始！
于是当着川翔恶的面，绿毛鬼咬了咬牙，一副自知希望不大失魂落魄的样子。
“既然大人不同意的话，那么我去找其他人也一样，还请希望大人能将我的属下归还给我，毕竟家小业小，也只能找那些低级鬼麻烦才能混混日子。”
“等等，其实也不是不能考虑……”
下意识的，还在思索着利弊的川翔恶开口道，然而还没等它说出接下来的话语，铃木启却已经黯然神伤。
“不用说了大人，我已经知道你的难处了，尽管我麾下的势力每个月都能捕捉至少三十只鬼，但既然大人有所苦衷的话，我也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家伙。”
“即使这三十只恶鬼里面，还有起码六七只中等鬼和一两只高等鬼的保证，不过既然大人您觉得筹码依旧不够的话，我们也已经拿不出更多了。”
川翔恶：！！
“你连中等鬼和高等鬼也能活捉过来？”
川翔恶目瞪口呆的看着铃木启，眼珠子都快羡慕红了。
一直被鬼舞辻无惨关注乃至警告的它，连带着身后的基地，任何一点针对鬼稍大的举措都会引来针对，也就勉强靠着捕鬼部门每个月捕捉一些低等鬼来维持研究。
再多就是川翔恶自己亲自出手，但一但稍稍有些过于频繁的话，鬼舞辻无惨也会毫不客气的降下责罚。
这么长时间下来，别说高等鬼了，哪怕中等鬼的毛，基地里都长时间没能得到一根！
而现在，眼前这个家伙居然说它可以捉到高级鬼？！
“你是怎么……”
话还没说到一半，川翔恶就恍然意识到，对方可是根正苗红的恶鬼啊，跟自己这个天天被领导穿小鞋的家伙根本不一样！
强行捕捉一些高级鬼怎么了？
只要不杀的过分，鬼舞辻无惨恐怕都懒得看一眼，反正死了的都只不过是垃圾而已！
这一刻，泪流满面的川翔恶深深的体会到了一个道理。
有时候鬼和鬼的差距，真的比人和鬼还要大……
“可以商量可以商量！瞧瞧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再也没有犹豫，川翔恶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只只鬼被送上实验台的一幕，就差直接握紧铃木启的手不松开了。
“这门亲事……啊不对，这门交易，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