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昂先是一枪将两条冲在前的野狗给劈飞出去,而后一个闪身,让一个趁势偷袭的大汉劈了个空,然后接连几脚跺在对方手腕、手肘处,借势跃到对方身后,而后一个空中拧腰横扫,精准的将其劈成了无头尸体。
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陆司昂极力无视从对方尸身上传来的恶臭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恶臭的味道比起先前第一次击杀的黑衣人身上要更加的浓郁些,让的他内心隐隐有些惴惴不安。
“啪!铛!”
金铁碰撞声,陆司昂转头看去,却看见麻昌顺正和两三名黑衣大汉斗在一块,脚下是好几只仍在垂死挣扎抽搐的野狗。
麻昌顺的确是比他们要强上不少,同时对上几人也不落下风,看上去臃肿的身躯却是格外的灵活游动,对方的攻击根本碰不到他,而他手中的白扇却是每一次挥舞,都会在这些黑衣人身上留下肉眼可见的伤痕。
不过从对方的表情来看,这点伤痕显然让的他很是不满意,除了被他们护在身后的石大夫外,在场应当就是他的修为最为突出,结果却迟迟解决不掉这几人,不由得让他心中焦急起来。
之前听过麻昌顺吹牛,说他那柄扇子如何如何好,陆司昂虽然没记住,不过应当是件品质相当不错的灵器,却没想到这也没能打破这些家伙的防御,让陆司昂不由得咋舌。
“打脑袋,你个白痴!”陆司昂毫不客气的骂了句,而后便径直冲向被几人包围岌岌可危的小泥巴。
麻昌顺闻言,余光瞥了瞥一旁陆司昂三人留下的几句无头尸体,顿时一双小眼睛都放光起来,嘿嘿一笑,而后面对一大汉的迎面猛劈,竟是不退反进,凭借着灵活的身法硬是劈开了对方的攻击,而后右手一挥,白扇灵光一闪,就已落在了对方的身后。
你个狗东西不早说!
人头落地,麻昌顺看也不看身后缓缓倒下的无头尸,又冲向其余几人。
“嗖!”
轻而微的破风声由远及近。
一连四箭直直射向陆司昂几人,吓得忙着招架野狗群和黑衣人的几人都是慌张不已。
先前那箭的声势可是看在几人的眼里,若不是麻昌顺挡的及时,陆司昂感觉自己这会儿已经进了野狗的肚子了。
陆司昂一脚踹在一条趁乱咬在自己小腿处的野狗脑袋上,这野狗也是凶性的很,死咬着不松口。
余光飞快的瞥了一眼都腾不出手来的闷葫芦三人,陆司昂心一横,猛地一脚把这野狗给踹飞了出去,只感觉这一脚踹下去的同时皮肉都给撕裂开来。
顾不得疼痛,陆司昂赶忙退后几步,就欲举枪将这几箭都给挡下来。
却不料从身后飞来点点荧光,撞在飞箭的箭头,将那极为精准的几杆飞箭都给撞偏开来,去势不减的落在了几人身侧的泥地上,箭身深陷,箭尾急颤。
荧光洒落,竟是几根银针。
“厉害啊石大夫!”小泥巴两眼瞪大,只是刚说一句就又被大汉给狠狠压制的喘不过气,只得赶忙慌乱招架。
陆司昂下意识的看向身后,只见的一直站着未动,蒙着面巾的石俪不知何时手中握着好几根银针。
见得他看来,石俪也是毫不露怯的看向他,双眼微弯,隐隐能看见勾起的嘴角。
四目相对。
“嗖!嗖!”
又是冷箭袭来,石俪毫不犹豫的再次出针将其打偏,动作优雅。
陆司昂波澜不惊地淡定回头,心中突然就有股豪气窜出来。
放冷箭的解决了,使毒的也吃了解药,这些家伙的弱点也找到,这场战我都不知道怎么输啊!
陆司昂心中底气十足,感觉现在的问题不是他们能不能撑到外面的家伙们回来救命,而是这些家伙能不能撑到外面人回来抢功。
陆司昂只感觉身上哪哪儿都不疼了,气血上涌,浑身都是使不完的牛劲,直接就豪迈万丈地挥枪刺向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衣大汉。
真男儿就要势不可挡的击溃敌人啊!陆司昂心中呐喊。
然后就被对方的横刀给牢牢挡住。
还不待他再有其余动作,斜刺里猛地窜出另一名黑衣大汉,动作极快的劈向陆司昂持枪的双手,陆司昂来不及撤枪,只得松开长枪,脚下一蹬,避开大刀的同时向侧面退去,准备瞅准机会再把枪夺回来。
而那大汉反应更快,在陆司昂松手的同时也松开了大刀,双拳如锤就冲着陆司昂面门而去,逼得陆司昂不得不双手横在面前硬挡下来。
“嘭!”
剧烈的疼痛让陆司昂怀疑自己的尺桡骨都被打断了。
不待他查看伤势,挡住他长枪的大汉也将长枪格开,作势劈下,趁着陆司昂勉强劈开的空隙,又是避无可避的一记勾拳砸在陆司昂的下巴,打的陆司昂仰头飞了出去。
一旁的闷葫芦赶忙上前补救,拦下了对方乘胜追击的脚步,却也被逼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陆司昂躺在地上,只感觉脑袋嗡嗡直响,眼前一片混沌,下意识的想要赶紧站起来,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脑海里有个声音蛊惑着让他就这样安静躺着就好。
就在他即将顺从身体的本能时,一只手猛地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陆哥你没事吧!”小泥巴紧张的要哭出来,使劲地摇晃起脸色苍白的陆司昂。
陆司昂只感觉脑浆都快被摇匀了,勉强站稳身子,却只感觉身体酸软,头晕目眩,一张口刚想说点什么,只感觉一股腥甜的气息自肺腑传来,而后难以控制的喷出一口血来。
“陆哥!”小泥巴脏一手扶着陆司昂向后退避,一手挥舞大刀企图止住更加凶狠的野狗群和黑衣人们前进的脚步,一张脏脸上满是担忧,不住的将目光投向陆司昂。
在他身侧,闷葫芦手中长枪舞舞生风,却仍不敌黑衣人们的怪力,那些野狗们从诡异方向窜出来的扑咬更是让他焦头烂额。
他姥姥的,这刑狱不给我百八十两银子的工伤费,小爷我就一把火把这儿给烧了。
陆司昂擦了擦口鼻处的鲜血,而后又用力的唾了一口带着血的口水。
“你没事吧?”
陆司昂猛地回头,却见石俪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没事没事!小事!”
陆司昂赶忙挣开小泥巴一直拖着自己的手,打了个哈哈道。
随手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一把大刀,轻轻舞了舞,陆司昂感觉自己虽然手臂疼的厉害,但至少应该是没有折,倒算是个好消息。
再接过石俪递来的一瓶什么“养血丹”,陆司昂囫囵吞下,感觉原本酸软的身体逐渐生出来许多力气来,就欲再和这些黑衣人拼个你死我活。
“玉虹生风!”
一声断喝突的响起。
一柄白玉扇带起无形气流,速度奇快的冲向正对陆司昂三人猛追的野狗群和黑衣人。
气流飞速旋转,锋锐更胜兵刃,连黑衣人们那无可撼动的防御在其面前都像热刀下的豆腐似的,直接被搅成了一片血沫。
一片腥臭的气息顿时蔓延开来。
“没事吧?”麻昌顺满头大汗的跑到三人身边,手中握着刚刚大显神威的白扇,身上挂彩,模样也是颇为狼狈。
“没事,顺哥你好厉害啊!”小泥巴两眼放光。
“那当然,我是谁啊,哈哈哈哈!”麻昌顺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眉飞色舞。
陆司昂被臭味呛直皱眉,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却没有出言反驳。
麻昌顺余光瞥到站在陆司昂身旁的石俪,顿时咳嗽一声,表情一肃,看向陆司昂:“喂,你没死吧?”
陆司昂刚刚被这家伙出手相救而激起的感激顿时烟消云散,没好气道:“死不了!”
“哟,还真是属蟑螂的啊。”麻昌顺嘴上调侃,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交手了这么一阵,这些黑衣人的手有多么重他自然是有数,刚看陆司昂这么结结实实的挨上一拳,还真怕这烦人的家伙就这么被打没了。
“没办法,命硬。”陆司昂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轻松了些,看向麻昌顺道,“我说,你有这种招数不知道早拿出来?想害死我们是吧?”
“呸!你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麻昌顺啐了他一口,“小爷这招几乎快把小爷我给抽干了,你当我能随便用啊,大招可不得藏着掖着!”
陆司昂顿时用可疑的目光上下打量麻昌顺,看的他莫名恼火,恨不得也给他来一拳。
“不过,我感觉这些家伙好像比之前更强了点啊。”陆司昂话头一转,看向再度慢慢汇聚过来的黑衣人们,只感觉一阵牙疼,“而且还聪明了很多。”
“少来,小爷我怎么感觉没差别啊?自己不行就不行!”麻昌顺下意识的唱起反调。
“真的顺哥,我也感觉这些人又比之前厉害了。”小泥巴也出声道。
闷葫芦不说话,不过看表情也是支持陆司昂的看法。
“不会吧?他们要一直变强,我们还怎么打?”麻昌顺皱了皱眉,有点畏难。
“这些野狗倒简单,能把这些家伙解决就好说。”陆司昂看着逼近的黑衣人们,粗略一数,还剩下近二十人的样子。
“尽说废话!”麻昌顺没好气道。
陆司昂张了张嘴正欲说点什么,余光突然瞥到天上有光点乍现,由远及近,却非之前的一点两点,一眼望去竟是完全数不清,好似黑夜中的萤火般美丽,却透着刻骨的杀机。
“小心!”陆司昂大喝出声。
其余几人也发现了这般惊人攻势,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不知道该怎么躲,又能躲到哪。
“救,救命啊!”小泥巴下意识的喊出声来,满脸恐慌。
闷葫芦和石俪虽然没有被吓出声,但也是面色惨白,满脸无措。
“躲开我来!”麻昌顺低吼一声,只见他向前两步,左手结印,右手持扇,全身莹白色的灵光流转,汇聚到手中白玉扇中,而后信手一挥,莹白中隐隐透着些绿光的气流裹挟着白玉扇以蚍蜉撼树的姿态悍然冲向这噬人的光点。
“玉虹生风!”
陆司昂带着其余三人赶忙捡起几具尸体当做护盾,挡在面色惨白的麻昌顺面前。
漫天的灵光飞箭毫不迟滞的落了下来,先前还大显神威的白玉扇在此刻也显得格外的无助,在撞破了数只飞箭后便无可奈何的被击飞出去。
原本还算是明亮的刑狱大门处,好似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与安静之中,只能听见箭矢落地的声音。
飞箭来的快,去得也快。
陆司昂将被插成刺猬的无头尸给丢开,刚想站起来,突然肩上一疼,一偏头,才发现自己的肩膀处一个两指大小的血洞正汩汩流血。
向后一看,果然瞧见一枝箭正插在地上,箭身染血。
陆司昂咧了咧嘴,还好这一箭是没射在骨头上,不然他怕是这肩膀都要不了了,那不成个独臂人了。
嗯,虽然好像独臂人听起来也很有孤胆英雄的范儿,不过陆司昂觉得还是没有必要这么帅。
一转头,发现除了自己外,其余几人都没有被射中,仅仅是被擦伤而已,而被陆司昂挡在身后的石俪更是擦伤都没有。
看来改天都去找个算命师傅给自己改改运了。
陆司昂疼的吸了口气,看着这顷刻间便被箭雨插的面目全非的刑狱大门,心中后怕之余又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哇!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呢!”小泥巴一把甩开一具无头尸,一抬头又被周围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闷葫芦心有余悸的看着周围,深深的喘了好几口气。
石俪面巾脱落,露出还残留着几分苍白和惊慌的小脸,却见自己竟与陆司昂贴的相当的近,不由得面上一红,而后双手松开了陆司昂的衣摆,同时不着痕迹的退后两步。
“没事吧!”陆司昂毫无察觉,大模大样的拍了拍脸色惨白的麻昌顺。
被拍的一个趔趄,麻昌顺瞅了一眼这个笑的一脸欠揍的家伙,而后一巴掌挥开陆司昂的手,有气无力道:“废话。”
“这放箭的也是蠢,这不但没把咱们给解决,反倒把他们的人给解决了。”麻昌顺看着不远处原本还站着的不少野狗群和黑衣人,尽都被箭雨给淹没。
陆司昂笑了笑,也想说什么,突然瞳孔一缩,看着那片尸堆,语气惊疑不定道:“不对!”
“怎么了?”
麻昌顺摸不着头脑,看着那片尸堆却瞧不出什么异常来,正想嘲讽几句陆司昂疑神疑鬼,却见那尸堆中间,一个身中数箭的人影缓缓站了起来,而后转头看向他们五人,目光幽森。
“不会吧?”麻昌顺语气颤抖,却不是因为那人能站起来,而是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灵压,一股犹在他之上的灵压。
他下意识的瞪大了双眼,而后不敢置信的看向陆司昂,张了张嘴就欲说点什么,却是面色一白,又闪过一抹惨绿之色,一口血就喷在了陆司昂的脑袋上。
“你姥姥的麻昌顺,我干什么了你就至于这么喷我!”陆司昂被喷的满头是血,感觉眼睛都被糊住了,顿时一懵,刚想骂他两句,却见麻昌顺直接软倒在地,不省人事。
“不是你干嘛,别装啊,装死也没用,赶紧起来挨骂!”陆司昂走到麻昌顺身旁,犹豫着要不要踹他几脚。
几人顾不得那虎视眈眈的大汉,都围在了麻昌顺身边。
“中毒了!”石俪瞧的麻昌顺脸色青绿,顿时面色难看的道。
“不是吃了解药吗,怎么还会中毒?”陆司昂看向石俪急道,却见她也是一脸的疑惑和惊恐。
不待石俪回答,闷葫芦和小泥巴也突然口喷鲜血,然后两眼一翻,软倒在地。
“小泥巴!闷葫芦!”陆司昂惊恐的睁大双眼,顿时感觉头晕目眩,赶忙用刀撑在地上,只觉胸中气血翻腾,一口浊气涌到口鼻处,不吐不快。
比之前挨那一拳时还要强烈的无力感在身体四周扩散,身体好似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陆司昂一声闷哼,连手中支撑的刀都握不稳,就要栽倒在地。
石俪惊叫一声,赶忙上前将其一把抱住,看着眼睛都快睁不开的陆司昂,顿时失了方寸,伏在陆司昂身上,语气无助而惶恐:“陆司昂!陆司昂你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呜呜呜!”
不是姑娘你说话注意点啊,这话说的要是让其他人听见不得把我皮扒了啊。
冰凉的液体落在陆司昂脸上,让其勉强清醒了点,但眼皮仍是止不住的打架,让他想起了第一次醉酒的时候。
而且姑娘你哭什么啊,中毒的是我啊,我这么个大好青年就要交代在这儿了还没哭呢!
陆司昂支撑眼皮不垂下,勉强看向那突然诈尸的尸堆,那身上插着几根箭矢模样滑稽的黑衣人似乎是知道他们已经是待宰的羔羊,脚步不紧不慢的向他们靠近。
我说姑娘你就算不打算履行你医师的职责,也该先考虑一下这诈尸的兄弟吧,实在不行你就先带着我溜走也行啊,我大不了事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一下你,那也比咱俩都没了命好吧。
不过石俪显然听不见陆司昂的想法,只呆呆的望着那道人影慢慢靠近,一动不动。
哎算了,小爷也算是抛头颅洒热血了吧,希望刑狱给我立个好看点的碑,嗯最好别在麻昌顺这家伙旁边,晦气。
视线很快模糊,就在眼前彻底陷入黑暗之前,陆司昂隐约看见那不断靠近的黑衣人被一团横空出现的烈火围住,烈火汹汹。
“火焚城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