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我看了下我的手机,屏幕是暗着的。看来是余味的手机来电话了。他向我示意了一下,站起来走到窗边接电话。
他在那接着电话,我抬手看了一下表,我们在这谈了将近两个小时了,我准备走了。刚站起身,就听见余味说了一句:
“......行,那我等会儿就去接糊涂,你和他们老师说一声......”
我瞪大眼睛看着余味,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吗?余味挂断电话,转过身看到我的表情愣了一下。
“韩总......怎么了?”
“你认识糊涂?就是那个米高的儿子?”
余味见我说出了糊涂还有米高的名字,也是满脸不可思议。我把那天晚上在外滩和糊涂一家三口的相遇告诉了余味。
余味点点头,感叹道:“看来还真是缘分呢。”
“你是要去接糊涂放学是吗,我能不能一起去?我还挺喜欢糊涂这个孩子的。”
余味同意了我的请求,我和他并肩离开茶楼。到停车场,他走向一辆卡宴,我坐上我的奔驰大G。他开在前面带路,我跟在他后边,很快开到了一所小学门口。我记得这所小学是上海很有名的一所贵族学校,像米高这样身价的人让孩子读这种学校也不稀奇。
我和余味两人站在大门口等糊涂放学,学校里放学铃响起,陆陆续续有许多小学生走出校门。我和余味两人盯着每个出校门的学生,生怕把糊涂漏了。
“干爸!”大喊一声,糊涂冲出校门抱住了余味,他也看到了一旁的我。
“韩潮叔叔,你怎么也来了。”
“我和他一起来接你放学。”我笑着对糊涂说。
“我们今天放假了!”糊涂兴奋地对我说。
原来今天小学就放假了,时间过得真快,我出狱的时候还是秋天,一眨眼马上就要过年了。
我和余味带着糊涂到街上逛了一会街,听余味说米高和叶芷两人今天都太忙没空接糊涂放学,家里的阿姨也临时有事休假了,米高没办法才拜托余味帮忙接一下糊涂。
糊涂不愧是精力旺盛的小学生,一路上上窜下跳好不兴奋。走过街角,糊涂突然静了下来,他手指着一家乐高店。我俩带着糊涂走进去,糊涂围着货架绕着圈看上面的积木,我则站在一个展架前看着上面一辆拼好的兰博基尼。
我以前也给左小薇买过这辆车......我看着积木走了神,糊涂突然走到我面前,指着这辆车对余味说:
“干爸,我想要这个。”
余味作为糊涂的干爸也是很宠他,二话没说就要拿着积木去买单。我拦住余味,说:“我来吧,前几天我刚给糊涂的赛车踢到江里去呢。这个就当是我赔给糊涂的了。”
“哇!韩潮叔叔,你对我真好。”糊涂笑嘻嘻的抱了我一下。
我看着活泼的糊涂笑了,如果当时鹿溪真的怀孕了的话,孩子也已经要上小学了吧,也会想糊涂这般和我笑嘻嘻的说话了......
买了乐高,糊涂就没有了逛街的兴致,我和余味就带他到西餐厅吃牛排。糊涂吃得很欢,我喝着果汁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肉。
余味这时感慨地对我说:“你看糊涂这孩子,和他爸真的太像了,特别是那双眼睛,眯起来和米高一样轻浮。”
我哈哈笑起来,糊涂瞪了余味一眼,继续吃着他的牛排。
余味继续说:“其实余味认我坐干爸的时候,他还不认识他亲爸爸呢。”
我看着余味,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很像中文,但听不懂。
“那时候米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叶芷也一直瞒着他。叶芷自己一个人带着糊涂,后面要不是迫不得已说出真相,恐怕叶芷要一直把米高蒙在鼓里......”
余味和我讲述了米高和糊涂相认的场景,我有点感动,作为一个男人有着父亲的天性,如果米高没有糊涂,恐怕会继续堕落下去,糊涂也不能健康的成长。
吃完饭我们三人一直待在餐厅里等着米高夫妇来接他,糊涂老是坐不住,余味把手机给他玩才肯静静坐着。
叶芷踩着高跟鞋走进餐厅,米高跟在他身后替她提着包。还没招手叶芷就眼尖的发现了我们。两人很惊讶我也在,我笑着打招呼:
“又见面了。”
......
叶芷先带走了糊涂,米高拉着我们两个在路边找了个大排档,落座后米高给我和余味散了烟。叼着烟,米高拍了拍我的肩膀:
“韩潮,我们还真是缘分啊。那天晚上走后我心里总有预感,我们还会再见面,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我抖下烟灰,赞同他的说法,缘分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呢。
“那天晚上走之后,我就和你哥联系了,和他聊了聊你。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么一段传奇故事!”
我摆摆手:“老生常谈了。”
菜一道一道上桌,我喝了一口白酒,喉咙火辣辣的,身子瞬间就暖和了。
酒过三巡,另外两人已经有了些醉意,我酒量好,脑袋还很清醒。余味放下酒杯,问米高:
“听糊涂说今年你们不打算带他去大理了?”
米高无奈的叹了口气:“叶芷今年集团事多走不开,没空去了。”
余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并不像我疑惑,看来余味是清楚米高的顾虑的。
“杨思思一年到头也就盼着糊涂能去看他了,今年没去恐怕会很失望吧。”
米高摇头不想多说什么,余味继续说:“其实杨思思不单单是盼着糊涂去吧,她最想见的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米高不满的瞪了余味一眼,余味在一旁恶趣味的笑着。
“就你话多,酒还封不上你的嘴。”米高举起酒杯,和我们敬了一个。
“我马上就要去大理,要不我们一起?这样你也不用怕单独面对杨思思。”我向米高提议,正好可以做个伴。
米高一听我的提议,很高兴的接受了。既满足了糊涂,也不用有所顾虑。
我和米高正说着,这时余味的电话又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
“我老婆,估计是催我回家了。”
他接起电话,和电话那头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听起来像是闽南话。他挂断电话,米高调侃他:
“贝娜管你还挺严的嘛。”
“没办法,她和叶芷可不一样。”
......
余味和我们又喝了两杯,就叫了代驾,先行离去了。
余味走了,我和米高两人继续喝着。米高突然说:
“韩潮,你觉得余味怎么样?”
米高的突然提问让我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怎么样?”
米高没有解释,自顾自地说起来:
“我和叶芷能复合,能和糊涂能相认,余味有很大的功劳。”
米高说的这些,我听余味说过一些,还算比较清楚。
“我们一家三口,磕磕绊绊总算在一起了,我也在中年获得了幸福。”米高顿一下,满脸同情之色,“但是,余味的幸福可谓是如履薄冰。”
我继续听米高讲,我对余味的故事也很感兴趣,他的气质就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所以在他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
“余味其实几年前在鬼门关走过一遭,那时候他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他身边的人际关系太复杂了,他的爱情给他带来很多痛苦......持续的折磨让他走上一条不归路,他打算孤身一人穿越羌塘无人区。”
米高的话让我心头一惊,没想到余味沉稳的外表下居然干过这么疯狂的事。
“他当时对爱情没得选择,因为他一直坚定的选择一个女人,但是那个女人却放弃了他,还亲手把他送到无人区送死......他几乎要死在里面了,但是他很幸运,被一伙盗猎份子救了,被救出来的时候他都快被狼群吃了。他在医院躺了很久,元气大伤。出院后又继续治疗抑郁症,那段时间我就见他瘦了非常多。”
米高喝了口酒,继续说:“那段时间是他前妻一直陪着他,说来可笑,余味为了那个女人抛弃了他前妻,那个女人又抛弃了余味......后来余味和他前妻复婚了,那个女人定居国外了。”
......
听完米高的叙述,我久久不能平复心情。我收到的挫折和余味想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他这那年一直饱受着抑郁症的折磨,却还是坚持过来了,我打心底佩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