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辰溪走出考场后只感觉浑身畅快,无论什么年龄又经历过多少,面对别人羡慕、不可置信的目光还是会有几分得意。
这无关他的性格,只是人类作为发展体系最完善的生物,从骨子就喜欢被仰视的过程。
没办法,几十万年前这份本能就刻在了基因深处,改都改不掉,这也是为什么无论哪个年代的人们削尖了脑袋都想要站在高处的原因。
喻辰溪一路小跑下了山坡,这和之前费尽力气才爬上来时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不仅仅是语文考试的题型恰巧是他拿手的部分,直接取得了开门红,更是因为他将迎来一个新的阶段。
老爷子已经明确表态家里面现在只管他的生活与学习,其他无论什么事,只要不作奸犯科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国家就任由他瞎浪。
再加上某人现在已经十六岁了,很多东西能够以自己的名义去做,从现在开始他的束缚才是真正的放宽松许多。
此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大半个小时的时间,像喻辰溪这样提前交卷跑出来的反而没几个人。
毕竟今天刚开始考第一科,许多学生都是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去答题,即便有少数提早做完的也是把答案翻来覆去的检查很多遍,况且语文这个科目本来就属于比较耗时间的。
除了某人以外三年二班的同学没有一个出来的,无聊的小喻同学在雕像附近刚溜达没几步远处巡逻的老师就冲过来对着他喊道:“那边那个,干什么的!”
喻辰溪有些懵逼地看着向他跑来的监考老师:“我刚考完试出来,没做什么啊。”
“没做什么,你在这鬼鬼祟祟的跟要传答案一样,赶紧走不要在这呆起,不然我就要把你抓去送监考组了哈。”
这老师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根本就没听进去,俨然把他当成了心怀不轨的差生,跟防贼似的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赶到了校门口保安室旁的小坡上才作罢。
“中考不好好珍惜时间,还学别个提前交卷,自暴自弃简直是浪费家里面的钱,就算运气好考上了高中也是只有读大专的料。”
那人不知怎么回事极其看不惯这些提前交卷的学生,嘴上倒是没有直接点名是谁就在那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喻辰溪都愣住了,这种话是你一个当老师的能够说出来的吗,还真当自己能够对所有的学生指手画脚恶语相向,简直就是给这个身份蒙羞。
不说现在外面那么多家长在那等着,但凡刚才那句话让这些人听了进去就是一场事故。
怪不得这人只能当巡逻教师,就这性格去监考的话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这些已经半只脚毕业的学生可不全是听话的乖乖子。
此时就有一位老兄忍不住了。
“关他什么事,提前交卷使我们自己的权利他凭什么这样骂我们,这哪里像个老师样。”
同样是提前交卷的一个男生凑到喻辰溪几人面前吐槽着,而这些学生先前也受到了同样的对待早就对那家伙有些不满,他此话说出来顿时就引起了大伙的共鸣。
或许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也有一点想要博眼球的心思在里面,这男生压根就没降低自己的声音,这自然让还没走多远的廖友德听到了。
只见这位廖老师脸上阴晴不定,本来他作为监考组的成员自告奋勇地申请要当现场监考教师,结果被作为管理组领导之一的老校长给否决了,直接打发他到巡逻组里面去。
本来这也就算了,他知道已经升任荔都教育副局长的对方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可是校方却在安排工作的时候把那些年轻老师给顶了上去,就连刚毕业两年就入职的一个小女生也被委以重任,这可让廖友德接受不了。
作为在二中辛苦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员工,在他看来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肥差抢不了职称争不过,简直就是卸磨杀驴。
他打心眼里认为自己为二中流过血,为二中流过泪,学校这些做法就是在伤他们这些‘功臣巧匠’的心。
现如今居然有学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站出来骂他,让本就有些偏激的廖友德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整个人直接炸了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说话的,啊,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居然能教出你这种顶撞老师的畜生,也不晓得你妈老汉在干啥子带出你这种没得教养的娃儿。”
在他看来学生就应该唯唯诺诺逆来顺受,老师骂你你得听着,打你也得忍着,只要敢反抗那就是十恶不赦。
“你,我...”那男生看着对方狰狞的表情瞬间就怂了,醒悟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刚刚做了这么一件蠢事。
“哼,继续说啊!”
廖友德见这男生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顿时大喜,感觉这两天受到的怨气都发泄出去许多,他要进一步维护自己的权威。
“提前交卷不说出来还在那东张西望的,凑在一起摆啥子龙门阵,是不是想作弊,走,跟我去监考组!”
他直接上前一步抓住男孩的手臂生拉硬拽地把对方往监考组拖去,那男生还以为自己考试成绩会被作废,整个人已经失了方寸开始在那哭嚎求饶。
“我不去,我没有作弊,老师我错了你放开我吧,对不起我错了!”
只是他越挣扎廖友德就越兴奋,尤其是对方这鼻涕眼泪齐出的模样更是满足了他内心某种需求。
那东西名为老师的权威。
其余那几个学生被吓得小脸煞白,全都把头埋起来呈鸵鸟心态,而听到这动静的门卫们也不出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又不是他们家的孩子就别惹这麻烦了。
喻辰溪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只感觉怒火中烧,现在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师。
上一辈子他在教育界拼搏了这么久最看不起的两类人,一是那些吃人血馒头坑害学生的黑心资本,二来就是这种没有师德,只会耍威风的同行败类。
而眼前的廖友德显然就属于后者。
他虽然不像那些教书育人的老师那样全程奋斗在一线,可从选择踏入教育这一行开始他就在国旗下庄严宣誓过。
一切从学生的未来出发,哪怕为此会得罪人少挣很多也无所谓。
即便这一世很大可能不会在做这一行,但也不影响他此刻站出来阻止对方这种荒谬的行径。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