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给我把这死丫头扔下去!”
“颜六,你个杀千刀的,姣姣是你女儿,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颜姣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听见一阵怒骂声,还有妇人抽抽搭搭的哭声。
“一个赔钱货,死了有啥可惜的?浪费我粮食,死了正好,给我们省口粮!”男人骂道,骂完又指着钱柳花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贱蹄子,还不快去给我打水来。”水壶已经空了。
妇人抹着眼泪拿着水壶去灌水。
感觉嘴巴里有东西,牙齿发麻,舌头上有股涩涩的味道。
颜姣吐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把土。
没事吃土干什么?
结果眼前的一幕吓了她一大跳:卧槽,卧槽槽,什么情况?
光秃秃的,别说一根草,连草毛都没有。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不是在稻田里查看杂交水稻的生长情况么?
只不过当时在下大雨,脚一滑,摔进了田里。
摔了一跤就把绿油油黄灿灿的稻谷摔没了?
再看看这细胳膊细腿儿,她一个有一百三十斤重嫁不出去的剩女现在瘦得跟头老驴似的。
颜姣理了一下脑中的思路:眼前这两个穿得破烂溜丢像乞丐的人是她的爹娘,颜六和钱柳花。
还驾驶着一辆破破烂烂的牛车,见她没了气息,颜六就打算找个地方挖个土坑将她埋了算了,她这便宜老爹重男轻女,没什么大本事脾气还不好。
“颜六,姣姣醒了,她没死。”钱柳花激动地朝颜姣扑过来。
颜姣皱了皱眉。
她,哦不对,原主是吃泥土被噎死的。
结果她摔死鸠占鹊巢到原主身上来了。
这个年代是大齐朝末年,天下大乱,战火纷飞,为了打仗,为官的四处搜刮民脂民膏,倒霉的是,这些年天逢大旱,田地的水分被烈阳晒干蒸发,裂开成蜿蜒曲折的大缝,百姓早已苦不堪言。
饿死的饿死,逃难的逃难,泥土、树皮、草根,统统成了腹中食,实在没有东西可以吃了。
他们这就是去逃难的路上。
钱柳花塞给颜姣半个硬邦邦的窝窝头,轻声道:“快吃!”
“你个臭娘们儿,竟然把窝窝头给赔钱货吃。”说完钱柳花,颜六又指着颜姣骂道:“吃了还不赶紧赶路,死丫头命真大,要再醒不过来我就把你煮了吃了。”顺便踢了一脚颜姣,骂骂咧咧地走了。
颜姣心道:虎毒不食子呢,这大叔虎毒食子。
颜姣瞅着手里邦硬的窝窝头,脸上的嫌弃显而易见。
这……这是人吃的?
吃惯了白净香喷喷的白米饭,这种东西怎么能吃得下去?
颜姣看得出来,她那便宜爹重男轻女,颜姣还有个哥哥,叫颜珏。
“你的外卖系统已开通!”
外卖系统?
颜姣眼睛亮了,外卖系统可以点外卖么?
“可以,还顺带了购物系统。”
颜姣看了看手里的窝窝头,试探性地咬了一口,果真没让她失望,难吃。
“姣姣——”颜姣还没来得及点外卖,颜珏就朝她走过来,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烧饼,递给她。
这傻丫头,饿了也不跟他说,抓起泥巴就吃,没想到噎着了吧!
原来原主年龄太小,消化能力弱,观音土消化不了。
再看看原主的身板,啧啧!
细胳膊细腿儿的!
瘦得差不多只剩下皮包骨了。
这烧饼比刚才那个窝窝头看着还是挺有食欲的。
摸了摸脸,都没什么肉,面黄肌瘦的。
“咕咕——”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
管他的,先哄饱肚子再说,也没点外卖,拿起烧饼就啃。
吃烧饼时还不忘看看外卖系统的账户余额里,3000块钱?
有点少啊!能点几次外卖。
怎么说自己前世也是为国家农业做过贡献的,是岳教授带出来的博士生,难道就不能多分配点生活费?
这时候系统弹出指示:可以赚钱充值,古代的铜钱银子可以自动充值兑换成RM币。
汇率1:1(1文铜钱=1元RM币)。
RM币可以购物,点外卖,想买什么买什么。
吃完烧饼,颜姣觉得自己稍微有了一些体力,趁着大家伙休息的时候,颜姣四处走了走看了看。
周围寸草不生,逃难的人脸上,身上,脚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汗臭各种难闻的臭味笼聚在一起。
衣服破了都没针线可以补。
钱柳花心疼颜姣,倒也不敢说什么。
听到颜六的不堪之词,无奈地安慰颜姣,“姣姣,你忍耐一下。”
颜珏没有说话,只是手里捧着书本,在那里默背。
如今全家的希望都在颜珏身上。
只盼颜珏能够考上功名摆脱这苦难的日子。
颜姣和颜珏的待遇全然不同,颜珏能吃烧饼,颜姣只能吃窝窝头。
钱柳花怕他读书饿坏了身体,所以一家人大部分的口粮都给了颜珏。
只是,这坑坑洼洼的泥路牛车颠簸,连着人的身体也跟着左摇右晃。
这老黄牛看样子已经喂了有些年头了,看着颜六扬着牛鞭抽打牛屁股的样子,有些滑稽。
“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颜姣别扭地叫了一声娘,她还不知道逃难会逃去什么地方。
钱柳花布满细密皱纹的脸上尽显苍桑。
“姣姣,我们逃去江南,江南有粮食,土地肥沃,去了那里总不至于饿死,现在京都被贼寇攻占,我们去江南安家。”钱柳花拍了拍颜姣的手。
颜家是京都的底层人民,靠着颜六的一双手艺捏泥人混饭吃,京都是天子脚下,能在京都混口饭吃,颜家家底还是稍稍宽裕。
只是贼寇入京,将京都杀得血流成河,君主无能,他们一家人逃得快,没有遭受其难,可是这一路走来,干粮是越来越少。
这逃荒的都是一拨一拨的,跑得快的就走在前面,慢的就落在后面。
太阳落山,颜六停下牛车,恶狠狠地对颜姣道:“赔钱货,吃了我的粮食,现在还不快去找吃的,你是想饿死我是不是?”
颜姣不跟他计较,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牛车,刚才的烧饼早已被消化得一干二净,现在是又累又饿,浑身跟散了架似的。
颜珏放下书,跟上颜姣,“我和你一起去找。”
颜姣没有拒绝,毕竟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要吃饭。
走到一条河边,河水都是浑浊的,这样的河别说鱼了,连条泥鳅都没有。
颜珏把希望寄托在这河里,挽起裤脚裤腿赤脚就要下河去捉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