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聚散终有时

小时候不相信离别，等真正长大了，才发现原来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

在教室走廊，两位女生闲聊起来，谈论着这次的考试成绩。

“天哪，叶梓璇居然没考上年级前十！以前她可是从来没跌出过前五，这也太让人震惊了吧！”

“对啊，而且川哥都突飞猛进考进了年级第七，语文还是年级最高分，考了一百四呢。”

“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也是因为试题太难了吧，不过我们班这次也有很多同学考得不错。”

“......”

正好，这时，叶梓璇阴沉着脸经过她们面前，然后默默的走进了教室，想必已经知道自己考得很不理想。

李翊川和苏槿安在楼梯道走过来，碰巧看见了这一幕。

“你们这么闲的吗？不知道在背后谈论别人不道德啊？”李翊川怒气冲冲地快步走过来，对那两个议论的女生进行了一番严厉的批评，为叶梓璇打抱不平，接着就进教室安慰心情差的叶梓璇了。

旁边的苏槿安见到李翊川居然这么为叶梓璇出头，心里顿时五味杂粮，但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你们别在意，他脾气急，心里对你们没恶意的。”苏槿安随后跟那两位女生解释道，不想碰撞出什么别的矛盾。

接着，苏槿安淡然地也走进了教室，不经意把视线落在了李翊川身上，看着他那么担心叶梓璇的模样，突然在心里暗自嘲讽自己，原来这阵子莫名其妙对他的好所感动不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在他心里，或许叶梓璇才是例外，然后便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回了座位。

“叶梓璇，这个是送你的青韫签字笔，为了这个我可是没少跑，你可别辜负我的一番好意啊！”李翊川将课桌抽屉里提前准备好的一个黑色盒子拿出来，然后递给了叶梓璇。

“你也来看我笑话啊？”叶梓璇嘟囔着嘴，没有接，还顺便看了一眼正走回来的苏槿安。

“你不本来就是公认的校花嘛！我说的没错吧，安姐。”李翊川笑了笑，幽默地说道，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回座位坐下的苏槿安。

“嗯。”苏槿安没有过多的回答，看了他们一眼后，点了点头回应，然后就开始拿出数学题埋头做题了。

李翊川习惯了苏槿安的安静性子，便没有继续问下去，接着直截了当的把手上的盒子放在了叶梓璇的桌子上。

“川哥。你说苏槿安不会吃醋了吧？我看她一进来眼神都不对了。”一直观察着他们一举一动的沈昀峰凑过来，小声地在李翊川耳边说。

“吃醋？吃谁的醋？”李翊川靠在座椅上，一本正经地回问，嘴角却不经意露出了一丝笑意，忍不住窃喜，然后又看了一眼苏槿安。

“当然是你啊...算了，可能是我的错觉。”沈昀峰拍了拍他的肩，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一眼，发现苏槿安居然有在做数学题，便不想再乱猜了。

“好好讲话！”李翊川给了他一记白眼，顿时脸色不好。

下午放学后，苏槿安自己一个人背着书包走了回去，半路上，李翊川突然着急忙慌地赶上来，还给她买了一杯奶茶。

“不是让你放学等等我嘛，跑这么快！”李翊川气喘吁吁地追上苏槿安，一副抱怨的小表情质问道。

“有事啊？”苏槿安并不想搭理他，语气有些冰冷，然后继续往前走。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呐，给你买的超级大杯红豆奶茶。”李翊川继续追上去，笑嘻嘻地缓和气氛，然后把奶茶举起来，像是在给她一个惊喜。

“我不要，没钱给你。”苏槿安看都没看一眼，继续走着。

“安姐，你咋了？我哪里得罪你了？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突然就对我这么冷漠啊？再说了，这个是请你的，以报答你的知遇之恩嘛。”李翊川直接挡在了她前面，一脸的问号，然后又开始了幽默的语气。

苏槿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就是憋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气，但就是不肯说出来，也解释不清，她抬头看了一眼李翊川，又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着的奶茶，眼神有些迟钝。

“那谢谢了，我先走了。”苏槿安直接拿过奶茶，接着继续走了。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但你别老是动不动就不理我，这搞得我会特别愧疚的。还有，今天其实是叶梓璇的生日，所以我才送她礼物的，毕竟她以前每年都给我送，我不送的话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李翊川一顿窃喜的表情，小跑几步又追上了苏槿安，很自然的走在她身边，然后就一本正经地跟她开启了聊天模式，还特地对于叶梓璇送礼物的事做了解释。

“我不是因为叶…总之，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苏槿安极快地作出反应，正想反驳时，却突然停住了，她看了一眼李翊川，嘴硬心软地又回了一句，竟有些不知所措。

“好好好，不解释，你快喝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喝了。”李翊川侧过头偷笑道，其实心里已经明白了些什么，也不主动道破。

第二天早上，高三六班的教室门口站着五位新来的同学，他们个个都背着包，带着课本和所有的学习资料。

班里的同学哭成了一片，尽管他们都尽力了，但还是没有办法改变要离开六班的事实。

欧阳琴琴成绩刚好卡在了年级五十一名，没办法只好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她心情沉闷，不论谁跟她说话也不理，就连对同桌苏槿安也爱搭不理。

“好了，大家都按分配好的班级和座位，各就各位吧。”季知禾走进教室，让大家抓紧时间按部就班。

“琴琴……”苏槿安难过地看向默默收拾东西的欧阳琴琴，话一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槿安，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为我担心，但可能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你好好努力，我走了。”欧阳琴琴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苏槿安做了简单的道别，毕竟在这个班也就只有她会牵挂自己。

欧阳琴琴一走，年级第三的徐婉意便迫不及待地进来了，她看了看，离许洛泽最近的空位就只有苏槿安旁边的同桌，于是抢先占据了欧阳琴琴让出的位置，阴差阳错地和苏槿安成为了同桌。

这次新转进来的同学在这次考试成绩排在年级前十名的就占了四位，势头极其猛，这四位同学分别是年级第三的徐婉意、年级第五的尹月秋、年级第八的方经越及年级第九的季思源。

高三理科办公室，作为年级主任的路文涛专门召开了关于这次考试的总结会，准备在下周国庆收假回来举行一次考试总结嘉奖会。

“季老师，你们班的苏槿安同学进步很大啊，不仅拿下了我们文屿中学理科的年级第一，还是市级成绩排名第一，七百零九分呐，我们文屿中学很久没考过这么高分的学生了，这次必须要在颁奖会上好好奖励奖励。”路文涛看着手上拿的成绩单，首先表扬了六班的苏槿安，并且对她寄予厚望。

“是啊，槿安这孩子平时学习就很刻苦，上课从来不开小差。”

“她的各科成绩一向很稳定，这次考试定是下了不少功夫。”

“六班也就属苏槿安心态最好，反倒是她的同桌欧阳琴琴，这孩子很敏感自卑，这次也是考砸了。”

各科任课老师也开始附和道，纷纷赞同，接着就对各科成绩的情况作出了详细分析。

上课铃很快就响了，季知禾拿着总成绩单走进教室，新同学已经就坐完毕。

她对班上的学生欣慰一笑，没想到留在班上的同学远比预想的要多得多，并且成绩大都考得不错，看来他们骨子里那股拼劲已经开始蓄力待发，接着开始欢迎新来的同学并加以鼓励，然后就着重表扬了苏槿安这次的突飞猛进，居然拿下了全市高中月统考成绩的第一名，为文屿中学争下了响亮且优越的成绩单，最后开始了总结，高考仅剩两百多天了，希望班上的同学再接再厉，努力朝目标奋进。

“同学们，想必你们已经知道自己的成绩了吧。这次的分班虽然有些残忍，但其实也是想告诉你们一个道理，人聚散终有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所以不管你们以后会面临怎样的分别，都应该明白只有不断的努力，才会可能迎来最终的重逢。好了，客套话不说这么多了，开始上课吧。”季知禾感性地对学生说了一番深有感触的话，便开始上课了。

准备放学的时候，徐婉意也不想就这样冷冰冰地和新同桌相处，便主动找苏槿安聊起了天。

“果然没点实力根本考不进这人才济济的六班，你好，我叫徐婉意，久仰大名！”徐婉意侧过头，主动和安静沉稳的苏槿安打了招呼。

“你好，大名不敢当，我叫苏槿安，欢迎你加入这个大班级。”苏槿安笑了笑，亲和又客气地回道，毕竟欧阳琴琴和自己同桌了那么久，突然换了人反而有些不习惯，但对徐婉意的热情招呼还是很温和地回复。

“你也太谦虚了吧？不过你考了年级第一，却没有半点居高临下的态度，这点倒是让我很意外。”徐婉意有些惊讶，看来之前对苏槿安刻板的印象，还是自己多虑了。

“过奖了，我其实也没觉得这个有什么值得骄傲的，相反这个突如其来的头衔会打乱我原有的生活轨迹，但既然得了，就顺其自然吧。”苏槿安突然觉得徐婉意并不是传说中的很难相处，反倒对她有些相聊甚欢的亲和感，便也不掩饰内心所想，直白坦言道。

就这样，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互相了解了之后，重新认识了对方，并且渐渐地成为了好朋友。

次日，劳动委员宋恬恬在自习课上公布了扫操场的小组名单，却不料一个突如其来的误会引来了班上轩然大波。

“不是，劳委，你这啥意思啊？敢情我们就是免费劳动力呗，他们学习好的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吗？”在后排的辛梦直接站起身对讲台上的宋恬恬怒目而视，大声地斥责道。

“对啊，季姐之前不是说的轮流吗？为什么年级前十不用干啊？”

“这不是看不起人啊？”

“也太不公平了吧！”

“......”

紧接着，各种质疑声在班上蔓延开来。

“好了好了，大家别吵了。宋恬恬，你还是把我们给加上吧，劳动是大家的，总不能有人干有人不干吧？”这时，李翊川站起身率先发言，及时控制住了即将爆发众怒的场面。

“对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昀峰也站起来跟着附和。

此时，正做着数学题的苏槿安放下了笔，抬头地观望了一眼目前的形势，顿感不妙。

“婉意，怎么回事啊？”苏槿安担心地看了一眼台上神情异然的宋恬恬，然后转头问了一句。

“这世上不公的事多了去了，咱们班劳委看来是遭老罪了。槿安，不关你的事啊，好好做你的题。”徐婉意看破不说破，只是若有所思地回了几句，然后就戴上耳机开始听力了。

苏槿安一向很能察言观色，虽然平时不太关注班上的八卦，但总能无意间能感觉到同学之间异样的情绪，她见班上吵得闹腾，干脆也不做题了，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又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你们这是干嘛呀？你们以为我就想这样啊？”宋恬恬见那么多人都以那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一肚子委屈席卷而来，冒着哭腔回应，然后就丢下分组名单转身跑出去了。

“诶，说你一句还不乐意了啊！”辛梦只觉得她有些矫情，还不忘补了一句。

“好了！大家都少说几句，尤其是你辛梦！别带头起哄了。”班长周原境站起身维持班级闹哄哄的现状，直接一个眼神杀向辛梦袭来。

周原境这个班长的威力还是很有震慑力的，声音一起，班上立刻安静了下来，刚才很多跟着吵的同学都没了气势。

“哼，考前十了不起啊？别都在那瞧不起人了。”辛梦并没有收敛，反而肆意反驳道。

“对！考年级前十就是了不起，有本事你也考一个啊，别没本事就带头唱戏，离高考也没多久了，你不想学也别耽误别的同学学。”周原境直接转身面向后面的辛梦，厉声地回应，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女生就因此退让。

“天哪，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班长发脾气。”学习委员林玉卿低头向旁边的叶梓璇窃窃私语，一脸地难以置信。

眼看着态势愈发不可收拾，辛梦气不过正想上前跟周原境打架，李翊川和沈昀峰及时跑过去制止。

“婉意，跟我出去一趟。”苏槿安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于是火急火燎地拉着徐婉意出了教室。

“诶，慢点儿，着啥急！他们真打起来了？”徐婉意一下没反应过来，手足无措地起身，然后看了一眼后面乱成一锅粥的画面，脸色骤变。

“先跟我走。”苏槿安来不及回答，便使出了浑身力气拽着徐婉意出去了。

“果然，好学生就是喜欢打小报告。”坐在叶梓璇后桌的马葶向苏槿安和徐婉意投去了阴阳怪气的眼光。

叶梓璇默默听着，但也没想过辩解。

没过多久，苏槿安和徐婉意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苏槿安手上拿着一张印着红色字体的公告单。

“大家先听我说，你们看这张公告单，年级前十名学生不参与班级操场清洁任务，但在每周五需到实验室进行器械清洗和卫生清洁，也就是说，我们并不是没有清洁任务。”徐婉意站上讲台，丝毫不怯场地对班上的同学解释道。

紧接着，苏槿安便把手上的公告单贴在了黑板，随后就回了桌位。

顿时，原本喧哗的教室一下安静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谁知道你们这拿的什么公告单是真是假。”马葶提大音量质疑道。

“是啊，万一你们是随便打印一张纸就拿来唬人呢？”辛梦走上前，一副不好惹的姿态对她们说。

“这是学校早就下发的文件公告，但今天早上才贴到校园墙上，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教导处问，而且这公告单上背面都有学校的专属章，是真是假你们一看便知。”苏槿安见质疑声越来越大，便站起来继续解释。

这还是苏槿安罕见的主动公开发言，全班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这时，李翊川的目光紧随着苏槿安，竟有些意外她能想到这些，怕辛梦再生是非，便向苏槿安座位走去。

原本一直带着耳机听听力的许洛泽也被这一幕吸引了注意力，视线也不约而同地停留在了苏槿安身上。

苏槿安的主动发言，顿时消除了大半的质疑声，班上好奇的同学纷纷跑上讲台查看公告单，确认她说的是真是假。

“苏槿安，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的？”周原境朝苏槿安走过来，对她的举动有些钦佩。

“那还用说嘛，我安姐是谁呀，一出马保准风平浪静。”李翊川一脸欣慰且自豪的笑容，开启了夸夸模式。

“可能是比较关注校园墙的公告信息，今天恰好看见了。”苏槿安看了一眼李翊川，并没有搭理他的夸奖，反而谦虚地对周原境说了一句。

“谢谢你。”周原境点点头示意，随后边上台主持大局了。

......

一转眼，马上就要到国庆节了，放假前一天，学生们异常兴奋，恨不得立刻上完课就飞奔回家。

早上，苏槿安像往常一样，吃完了奶奶一大早就做好的早餐后，然后在两个衣兜里都塞了奶奶做的红豆包子，便背着书包出门了，没想到走到街角，居然碰上了许洛泽。

许洛泽穿着校服，优越的身高和精致的俊容在密集人群的街道上格外显眼，正值秋季，街道两边的银杏树落满了金色叶子，早晨的秋风微微吹拂，尽显惬意，他站在街道花墙旁，像是在等人。

“许洛泽，你在等叶梓璇吗？不过她家不在这个街道，在西区那边...”苏槿安上前问道，并顺便做了简单的指示，没想到却被他打断了。

“我是来找你的。你不是一直想要木橙的航模展票嘛，我前几天正好买到了两张，也不知道给谁，就只好送你了。”许洛泽手上拿着两张航模展门票，故作勉强地把一张票递给她。

“啊？可是…我已经有了。”苏槿安有些惊讶，没想到他居然会特地跑一趟来给自己送票。

“那算了。”许洛泽冷峻的面容突然多了几分失落，下意识地收了起来。

“许洛泽，不好意思啊，我……”苏槿安看着许洛泽，顿时有些惭愧。

“没事，我给其他人吧。”许洛泽看了一眼苏槿安，便转身走了。

从家里去学校就这一条路，所以苏槿安也就只好走在他后面。

苏槿安看着许洛泽的背影，脑子里突然陷入了沉思，仔细想想，以他平时那么孤傲不群的性格肯定是不会专门因为自己才跑来送票，万一是真的不小心买多了，但又不想浪费，才想拿来给自己……

“许洛泽，你来这么早，肯定没吃早餐吧？这个是我奶奶亲手做的红豆包，可好吃了，要不你尝尝？”苏槿安犹豫了一会后，还是跑了上去，然后从衣兜里拿出了两个红豆包，直接递给了他。

“谢谢。”许洛泽惊奇地看向苏槿安，没有拒绝，反而吃了起来。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苏槿安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想知道他的评价。

“嗯，挺好吃的。”许洛泽淡淡地回了一句，其实这是他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红豆包，却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欣喜心情。

“我这还有两个，都给你。那个，许洛泽，不然你把航模展的票卖给我吧，我想带个朋友一起去。”苏槿安见他喜欢吃，连忙从另一个衣兜里拿出了两个，直接塞给了许洛泽，然后就试探性地问了他票的事。

“李翊川？”许洛泽顿时脸色大变，以为苏槿安口中所说的朋友是李翊川，便有些不情愿。

“不是，怎么可能会是给他啊，其实是我新同桌徐婉意，你应该认识，到时候咱们三个就可以一起去看展了。”苏槿安立即否认了，还跟他说清楚了。

“徐婉意？”

“年级前三，这次月考的黑马徐婉意。”

“哦。”

“那你？”

“既然这样，就随你吧，票送你了。”

“谢谢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