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着父亲和黄皮精师父的安危,我心急如焚,一路狂奔。
扑进门才发现,情况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
来客是一个女人,穿着黑色的小坎肩、紧身裙,身姿高挑婀娜,长的也有股妩媚的味道。
她跟父亲对桌而坐,后边跟着四个膀大腰圆的保镖。
父亲使眼色让我避开,那女人却抢先揪住了我的衣角。
我立马咿咿呀呀的扮起了傻。
女人非但不嫌弃,反而十分高兴的一拍手:“看你这德行,肯定就是那个傻耗子了吧?傻得好,傻得好!”
这女人没病吧?
我下意识往门口的车子望去。
是一台深褐色的宾利,最重要的是,车牌上刻个川字。
南方人……
我心头一震。
难道,她才是卦中所指的那段姻缘??
南方人,又是主动来找我的……肯定是了!
女人此时很高雅的坐了下来,笑道:“废话就不多说了,我来你们这儿,是想买样东西。”
轰咚!
一口沉甸甸的旅行箱被摆上桌,打开一看,全是红花花的钞票!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女人轻笑“呵呵,乡下人,真是没见过世面,区区五十万而已,用得着这么惊讶么?”
五十万??
我咽了下吐沫。
虽然爷爷的来历非同小可,但进了村就跟前尘往事一刀两断了,从不提及,也从不用那一身风水本领赚钱,跟我爹一样,都是靠当赤脚郎中谋生的,也就是没执照的村医。
收入刚够糊口,哪见过五十万,五万我都没见过!
父亲却比我淡定多了,说:“你要买的东西,我这里没有,请回吧。”
“我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没有?”女人傲气的昂着下巴,朝我指来:“我要买这个人。”
什么??
在外人眼里,我就是个整天流哈喇子的傻子罢了,买我干嘛?
而且,不知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吗?就算有钱,这也太嚣张了吧!
可话说回来,要是有了这笔钱,等把娘找回来后,就能带她去精神科看病了,爹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没想到爹一下子就怒了,把钱箱抛到了门外。
“滚!我儿子是人,不是可以买来卖去的牲口!再不滚,我拍死你们!”
我倍加感动,赶紧把爹护到身后。
冲上来的保镖,也被那女人冷哼着支开了。
女人抱着胳膊站起来,姿态很是优雅,眼神却满是乖戾:“倒给你穷出志气来了?你也不打听打听,现在城里的高材生才多少工资,何况你儿子是个傻子,他这辈子,莫说五十万,就算用十万买都嫌亏本了!”
爹受不了别人侮辱我,真操起铁锹了!
看着他脸红耳赤,却毫无底气的模样,我心里一阵难过和不甘。
同时却也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了。
我不能安于现状,苟且偷生,哪怕豁出命去,受尽艰险,也要走出条康庄大道来,给爹、给我们黄家,争一口气!
那女人此时一副高傲的剃了剃指甲,轻蔑道:“五十万不卖,给你一百万难道还不卖吗?别装啦,农村买卖孩子的可不少,我这价够高的了,又不是什么健全人士,过了我这村,你白送给人家都嫌是拖累!”
父亲肺都快气炸了,我却突然冷毅了起来,无声无息的移到了女人旁边。
女人顿时咯咯失笑:“瞧瞧,连你儿子自己都知道,跟我过,比跟你过好。”
父亲震惊的望向我。
“糖糖,我要吃糖糖!”
我赌气一般摔下了怀里的红木箱。
卦碗顿时掉了出来。
父亲见状,一下子就明白了,我是算过那一卦了!
决定我往后余生的一卦!
他有些难以接受的看着我,我只是傻笑,却是种无言的告别。
过了好久,父亲才缓过来,深深闭上老泪弥漫的眼睛。
“好,我卖,我卖…”
就这样,我跟货物一样,被卖给了这个叫林傲菲的女人。
父亲自始至终碰都没碰那些钱,只是签了那份协议,无言的把我送到村口。
“你们到底要我儿子做什么?”父亲追问。
林傲菲只是冷笑“等到了地方,他自会知道。放心吧,美不死他的。”
父亲还要追问,却被我用眼神制止。
他欲言又止了一下,重重摁住我的肩膀,沙哑道:“阿昊,你记住,人穷志不短,命苦心不歪,只要行的端做得正,傻子也能闯出一片天!爹相信你,迟早都会出人头地!”
“但如果有任何危险,就赶紧跑回来,大不了把钱退了!”
“呵呵,说这么多,他听得懂么?”林傲菲轻蔑的扬了扬合同:“而且你是不是眼花了?合同上可都写好了,从今以后,黄昊就是我林家的财产了,不是人口,我们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跟家里联络,也得先经过我们同意。”
父亲大惊失色,刚才被逼得急,还真没细看。
我却用眼神示意他别担心,我会没事的。
不仅如此,我还要在城里闯出一片天地,绝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在他父亲不舍的凝望中,我被塞进了车子里。
开到公路后,林傲菲突然下车打电话,好像在跟谁汇报这件事。
我正寻思她买我的目的,就突然听见背后吹锣打鼓。
不、不会吧?
我心里一抽,急忙向后看。
还真是个出殡队!
队出我们粮花村,走在最前面嘶声嚎哭的那个孝子,可不就是牛翠花吗!
她肯定拿我的话当了耳边风,没丢掉那只玉牌!
可这也太凶了吧!
才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就把人克死了?
绝对不只是玉牌不干净那么简单,是有鬼进村了!
司机也是个好事儿的人,递着烟唤来了一个村民:“哥们儿,咋整的啊?”
村民叹气道:“唉,太惨了,你是没看到,那场面吓死个人!”
“就那宰猪的屠户老牛,好好的吃着饭,突然就疯了!把头当榔头一样往地上磕啊,七八个人都拉不住,最后愣是把脑袋磕成了碎西瓜,死的太惨了!”
司机好奇的打量了一眼队伍:“现在送去城里火化么?”
村民连连摆手:“我们农村人都是土葬,老牛家的坟地早就买好了,就在我们后山黄龙庙的左边。”
“说起来,黄家老先人好像就埋在黄龙庙的右边,他们两家活着就是邻居,死了也能做个伴,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