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电话那头一个劲劝慰自己的好兄弟，杨怀民心里的愧疚感愈发强烈。
如果卫寻真的父亲在电话里骂上自己两句，那么他心里的愧疚感也不会如此浓郁。
以至于现在的他生出了一种，自己即便身居高位，也完全没有任何用处的感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杨怀民显然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了，最后还是卫春生主动挂断了电话。
看着和鸵鸟一样埋着头，完全不敢看自己一眼的卫寻真，一肚子不舒服的杨怀民愈发惆怅。
想了想，他难得地摸出了揣在上衣口袋里，平时几乎完全不会想起来的香烟。
“啪嗒。”
打火机点燃的声音响起，卫寻真下意识抬头，却只看到了杨怀民离去的背影。
一旁时刻关注着杨怀民的张卫雨，此刻自然也跟了出来。
“杨局，我们现在去哪儿？”
杨怀民缓缓吐出了一个烟圈：“去看看那几个小混混！”
不一会儿的功夫，杨怀民便在张卫雨的引路下，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和卫寻真动过两次手的许戈。
上下打量了一番许戈后，杨怀民率先开口道：“许戈？”
看着跟在张卫雨身后，穿着一身便装的杨怀民，心心念念想着自己大哥许震在知道自己进局子后，会不会派人来捞自己出去的许戈，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是。你是我大哥派来救我的吗？”
听到许戈这话，杨怀民面部不禁抽了抽，而一旁的张卫雨更是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也不知这个混混是不是被那卫寻真给打坏了脑子，居然能把锡城鼎鼎有名的铁面判官，当成了他大哥请来的救兵……
被杨怀安狠狠白了一眼后，张卫雨连忙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只见他板起脸，冷声对着满脸写着蠢字的许戈道：“首先，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来的！其次，这位是我们杨局长，劳什子你哥请来的救兵！”
知道杨怀民的身份后，许戈不禁有些咋舌：“局，局长？”
他琢磨着，自己不过是和一名初中生打了个架而已，怎么就能惊动的了市里的局长呢……
该不会是自己以前犯得事被人举报了吧！？
也不怪许戈惶恐，在刚知道杨怀民来意的时候，张卫雨其实也被吓了一跳。
那个一脸淡定的初中生，居然能让杨局亲自跑上一趟，事先他也是万万没能想到的。
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办案经验丰富的杨怀民，一下便想起了张卫雨方才告诉他的有关于许戈的家庭情况。
许戈，男，十八岁，锡城霞客镇人，目前就读于黄棠高中。父母早亡的他，自幼便由他哥哥许震一手拉扯长大。
要是没记错的话，杨怀民多半在哪里听过许震这个名字。
想了片刻，记忆力相当不错的杨怀民，很快便想起了许震究竟是何许人也。
和许戈一样，缺乏父母管教的许震同样是一名早早辍学的混混。
真要说起两人的不同之处，可能仅仅只是混的圈子不同。
许戈还在高中圈子里厮混的时候，他的哥哥已经是道上知名的狠人了。
而负责锡城治安管理一块的杨怀民，曾不止一次在治安大队队长的口中听过许震这个名字。
联想到刚刚许戈的那番话，他的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能够将卫寻真拉出泥潭的方法。
至于最后到底能不能成功，也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毕竟，想要单单凭借一个信息差，达到他心里预期的效果，且在许戈和许震两人中，极有可能有一个不会配合的情况下，还是相当困难的。
杨怀民没有丝毫犹豫：“小张，拨通他哥哥许震的电话。”
听到杨怀民的要求后，张卫雨一脸为难道：“杨局，刚给这小子做材料的时候，他没有说任何有关于家人的信息，他哥哥许震的电话，我还真不知道……”
从一位局长嘴里听到自己哥哥的名字，许戈那叫一个又惊又喜，在某个瞬间，他感觉自己又行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嗯？还说不是来救我的！？”
头脑简单的他，一听到杨怀民需要他哥哥许震的电话，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张口就报出了许震的号码：“我哥的电话是135xx……”
说真的，看着眼前一脸窃喜的许戈，张卫雨都忍不住想要给他点个赞了。
这个大聪明……八成是没把自己说的话听进耳朵里，甚至大概率真的把杨局当成了救星。
以至于自己怎么问都没问出来的电话号码，现在就这么轻易的被许戈报了出来。
不过既然聪明的许戈肯坦白，正好也省了费劲调查的功夫。张卫雨当即便拨通了许震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张卫雨将手机递给了杨怀民。
双方沉默了片刻后，不知身在何地的许震率先开了口。
“喂？哪位？”
“锡城G A，杨怀民。”
杨怀民自报家门后，电话另一头的许震不禁愣了愣，接着满是不确定的问道：“杨怀民？杨副局？”
“是我。”
许震虽然很好奇杨怀民是怎么知道他这个最新的私人号码的，但知道两人身份差距的他并没有直接开口询问，而是道：“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的杨怀民声音平静：“你弟弟许戈抢了他人的财物，并带人和一名见义勇为的初中生打了一架……”
深知自己弟弟许戈尿性的许震很快便联想到了什么，他下意识问道：“所以……我弟弟是把人给打残了是吗？”
许震问完后，杨怀民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给了许震充分的时间联想。
而许震果然也不负众望，在察觉到电话另一头，那个自称杨怀民的家伙没有立刻回话后，他再次问道：“该不会是……把人打死了吧？”
思来想去，许震觉得，或许也只有自己那蠢弟弟失手把人打死了，才有极小的概率，惊动这位锡城G A的副局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