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走了。
天渐渐暗了。
落魄小院里又开始了往日的一切。
家里的女人和丫头没有任何异常,似乎完全没注意当家的已经变了个人。
晚饭是几碗菜粥,清汤寡水,难以下咽。
粥里的青菜叶子比翡翠还要奇珍。
朱游没心思吃饭,一面看看女人,一面看看丫头。
两人感觉到朱游的目光显得有些畏惧,低头吃东西,一言不发。
从记忆中得知,这样沉默的家庭环境从幼娘嫁到朱家就已经开始。
幼娘很漂亮,五官端正,皮肤白皙,没有丝毫农村妇女的土味,相反安静的样子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朱游没见过别家女人如何,但至少在朱游的审美中,幼娘比后世那些田园风网红还要好看。可能是因为生活在古代田间,骨子里便有一种田园山水的恬静和柔美。
只是她在自己丈夫面前保有的那份谨慎和小心,让这份美显得稍有不足。
罗幼娘原生下河村,是下河村有名的村花,十七岁那年嫁到上河村朱家,成了朱游的发妻。
以朱游现今的条件,原本是取不到罗幼娘这样的美娇娘的。
只是这罗幼娘虽生得如花似玉,却凭空多了个四岁的女娃。
听说这女娃是幼娘从观音庙外捡来的孩子,还说这孩子的襁褓中有一张纸条,告知这女娃身份非同一般。
但这故事如何能让人信服?
很多人都议论,说这小婉就是罗幼娘亲身的,为了保住名声才编了这么个谎话。
在古代,一个黄花大闺女,没有结婚,先有了女儿。
这种出身谁敢娶?
别家姑娘十三四岁都已出嫁,唯独这罗幼娘长得千娇百媚,却是到了十七也无人问津。
最后是倒贴嫁妆嫁给了上河村的穷书生朱游。
而原主娶这幼娘也非本意,只因父母病重,得方士指点需要娶妻冲喜。
结果把幼娘娶进门,父母的病还是没有好转,不久便撒手人寰。
以后一家三口生活,原主不喜欢这位娇媚的妻子,说她是天生媚骨,红颜祸水,与青楼女子无异。带着一个不知身份的小女,更是惹原主嫌弃。平日里原主一言不合便对这妻女打骂,而幼娘自觉带了个女儿过门,在朱家抬不起头,便任凭欺辱,默不吭声。
所以才有了眼前的沉默。
理清了思绪,朱游暗骂原主真够犯贱的,天下还有男人嫌弃婆娘太好看?
嫁到朱家一年,硬是一次没碰,甚至连正眼瞧都没瞧过。
至于那个叫小婉的丫头,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幼娘亲身的。
毕竟已经四岁了,模样五官已见雏形,虽然是肉嘟嘟的很可爱,但跟幼娘的五官没有半点儿相似。
朱游这个活了三十年的老男人,看幼娘做饭时走路的样子就知道人家还是完璧之身。
“行,这家是穷了点儿,但白捡个这么绝色的老婆还要啥自行车?”
朱游对自己的开局还算满意。
……
三更将至,油灯熄灭。
朱游爬上了木板床,幼娘挪了挪身子,腾出一块睡暖和了的地儿。
朱游犹豫一下,睡了过去。
床铺很窄,朱游很自然地伸手穿过枕下,将幼娘抱在了怀中。
一股淡淡的女人香袭来,是一种朱游无法抗拒的味道。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朱游是个彻头彻尾的俗人。
他可不想跟小说主角那样去追求什么风花雪月,相识相知,他只怕眼前的一切会如梦一场,不想梦醒之后独留遗憾。
朱游把幼娘抱得更紧了,凑上前,贪婪地嗅着幼娘的味道。
“幼娘,你身上好香……”
怀中的女人身子发颤,显然是因为男人的动作有了突然。
一年多了,每个夜晚都在一张床上睡觉,却是第一次被男人搂在了怀中。
幼娘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有些紧张,有些期待,她意识到了男人终于发出了某种信号。
这一刻,幼娘已经期待了一年。
小女人天真的以为,只要让男人占有了自己,他就会明白自己的清白之身,不去相信那些流言蜚语,或许他就会自己好一些,平日里就会少一些打骂。
可惜出现在朱游眼前的不是期待中的诱人风景,而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淤青、红肿、血痕……
一瞬间,朱游感觉自己置身于汹涌的瀑布,全身的火热变成了透心底的凉。
朱游想起来了,幼娘身上的伤从来没有痊愈过的,眼前所见的只是她身上的冰山一角!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身体的原主!
朱游搞不清楚自己要不要接受原主的过往,原主犯下的罪孽该不该算在自己头上?
原主所爱的、所恨的、辜负的、欺辱的要不要自己去偿还?
朱游瞬间没了兴致。
幼娘见久久没有动静,睁开眼睛,疑惑地问了一声:“当家的?”
朱游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将幼娘放在了床上,安静地躺下。
幼娘感觉男人的情绪有些变化,很想问问为什么,但又开不了口。
大手重新将幼娘揽在怀中:“睡吧,他欠你的,我来还。”
幼娘听不懂,但感觉到了希望。
夜里,幼娘做了一个梦,梦见相公高中状元,衣锦还乡,自己站在村口泪流不止,无数的官差朝自己笑着叫“夫人”。
朱游也做了个梦,一个模糊的人影跪在面前央求着朱游为他报仇,也让朱游好好补偿幼娘。
朱游答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