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超跑出现在荣昌街上,行人不禁驻足观看,远邻们知道,富丽花苑的年轻主人回家了。
绿意盎然的香枫,与雄伟的山顶别墅互相映衬。山顶别墅群是花园里的白色“宫殿”。论财力和排场,王氏是江畔富人区的佼佼者。
王曦和王墨是亚洲首富财力榜上的常驻宾。
王氏集团的长子王玉超不仅家世显赫,抛开在王氏集团任职二把手不说,不仅继承外祖父汤延年的老牌地产企业,还自立门户把家居智能科技企业做得有声有色、业绩卓越。
盛名和掌声外,不为人知的地方是他墨镜下的淡淡落寞。
英气逼人的外表、不俗的着装配饰,墨镜下的洒脱超逸,总能让行人驻足、芳邻倾心。
本在轻松得意间,一通责斥的电话打来,仿佛艳阳天之下被浇了一盆冷水。虽清醒了几分,但他也不以为意。
“你对人家做了什么?害我在李兄面前失了颜色,说我教子不严、毫无诚意、虚情假意。你给我如实招来!”王墨在电话那头大吼。
他的耳朵嗡嗡响,他隔着蓝牙捂了一下耳朵,“爸,我回去给你解释。”他轻松地甩下蓝牙耳机。用畅快的速度流星般地往高坡的富丽庄园开去。
不久之前的午餐时分,科技楼顶层,私人飞机的螺旋桨声音在风中响着。
风很大,将他的衬衫吹拂,短发发丝飘动间,他的眉宇帅气逼人。
他乘私人飞机去相亲。此行不仅要相亲,还要和李姑娘吃饭。他要开着飞机去往王牌商业区1号楼顶层。准备在他负责的购物中心某餐厅用餐。
他已经见过李姑娘三次,这是第四次会面。双方父母非常满意,王总更是开心,因为玉超愿意和相亲对象重复见面已是难得。
见面后,餐厅里,两人气氛融洽。
快要结束餐后甜点的时光时,李姑娘提出电影约会。
他嘴角的笑意突然僵硬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地说:“李小姐,这段时间谢谢您了。你也知道,每次会面我俩都要合影一张,我以为您知道的,我要应付我家里的俩位,王老爷和爷爷。刚开始(第一次)会面,你也不情愿。约会?还是不要了吧。接下来一套流程,想想我都要腻了。电影约会?包场?共进晚餐喝酒,调情留宿?我做不到。”
李姑娘脸色顿时铁青,“你什么意思?‘应付’?”
“第一次见面,你也是迫于家里的压力才来见我,就像你理解的意思。”他淡然处之。
“你凭什么预料之后的事情?”她愠怒起来。
“别误会!这只是正常的约会流程。我坦白,我就是一个香蕉人,别跟我计较。”他仍然不以为然。
“那我问你,为什么你三番四次安排见面?”她气鼓鼓地问。
“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应不应当说。作为朋友,我觉得还是有义务提醒你。从第一次见你至今有八个月了吧,你动了鼻子还是哪?每两个月动一次?有钱的好处是痊愈也快,我个人认为,你最应该整这里。”他指指自己心脏的位置,“你也可以问问对你最真心的朋友家人,是否也认为你需要心理咨询。我给您我的心理医生朋友的名片。”
他低头准备从皮夹里取出名片,李姑娘一跃而起,端起橙汁杯子,朝他的头顶灌下果汁,仿佛要给他一个橙汁浴。
他无奈地坐着,无可奈何也并不气急,眼神里有一丝不屑,仍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砰!”李姑娘气愤地将杯子放在桌上,然后要拎包出门。他不知悔改,屏气凝神后仍追上去,将名片塞进她的包缝里。人家白了他一眼然后摔门而出。
“老板,是不是‘过’啦?”安秘书问。
“像她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哄劝没用!得给她当头一棒,或许她会好好考虑我的建议。”被淋的他正用精致的帕子擦拭着脸。
脸上的表情仍然不为所动。
安秘书赶忙来帮忙。
飞机的一阵轰鸣声响着,他戴着飞行眼镜,娴熟地开着直升飞机。此时正向王氏集团总公司顶层进发。因为刚刚的事情,因为害怕王老总责备,所以后座的安秘书心有余悸,为了第二份年终奖,于是他用手机短信赶紧给王老总做了老板的相亲报告。
回到总部,他气昂昂雄赳赳地领着股东马们视察,大领导跟在他旁边,跟班们在他屁股后面一路小跑。他走路如风,精神抖擞、姿态高昂。视察完毕就开着跑车回老家。
还没进门,路上就挨了一通骂。
大门打开,他把车开进花苑,来到鼎天阁,把车停到车库。从车库电梯升入一层,穿过高山流水小桥的中式庭院,从拱门进到大餐厅。
餐厅大门内,王墨面朝他凶神恶煞地走来。对着他劈头盖脸地责斥着:“兔崽子,你凭什么拒绝人家,人家大家闺秀,就算拒绝,你也要婉转一些。你这直肠子、臭德行一点也不随我。应付?谁叫你应付?就算我牵的线,你也不能应付!你就凭你这张脸和高心气,让人家对你有点好感,几次见面你都愿意了,现在你摆臭脸算怎么回事?过度整容和心理健康是拒绝人家的时候能提的吗?看我不打死你!臭小子!”
王墨拿着戒尺要动手抽他,阿宁阿德赶忙拦住,想要护着自家少爷。王玉超回答:“爸,虽然直接了点,但有用。我没有礼貌,我认错!我已经三十了,你叫我认认真真,不要应付。你也管得也太严了吧?我自己的感情生活我自己说了算,我认不认真是我的事,自然以我的感觉出发。你都混到如此的地位了,应该也不屑于什么李伯张叔的,中秋佳节,一家人和和气气吃顿团圆饭,比啥都强,对吧?”
阿宁也赶忙劝:“大过节的,团圆节动手不吉利。王先生,玉超难得回一次家,您们先好好吃顿饭。和和气气地把饭吃好了,您慢慢教,他兴许听得进去。您说呢?”
王墨才收起了戒尺,此时,盛装出席的芳明从拱月门穿过,进了大门,她带着王子浩。王墨装作刚刚无事发生,喊她一起落座吃饭。
和往常一样,明艳大方的芳明向男主人献着殷勤,表现着恩爱。怪异的是,玉超却能待她如空气一般做到视而不见。
芳明在王家的地位尴尬了好多年。王墨没有和她领证,王子浩是王墨户口上的儿子,也是王墨承认的小儿子。玉超对他这个弟弟表面上还算可亲,对于芳明,见面时只喊一声芳姨,再无理睬。王墨从没想过给她名分,同居了二十年,虽然拿大把金钱财物给她算是交待,但集团的事务不容她和子浩参与半分。王总助力子浩的影视事业发展和餐饮业投资,虽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在芳明眼里,都是小打小闹。
王墨和王玉超谈着公事,玉超是王氏集团的财务官,也是青云科技的大老板,他的事业不仅如日中天,拥有的财富地位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王玉超自立门户创办了青云科技,已是家居智能科技领域的佼佼者。
他也是王氏集团的首席财务官,王氏二把手。传闻中的接班人。
外祖父把汤家几辈子的心血,香港和新加坡的老牌地产和‘传艺’传统点心企业给了他。
王玉超和父亲在一线城市大力开发房地产,名字取成“王牌地产”。主要做购物中心、精品居住楼这一块。
……
因为继承了外祖父给的传统点心企业,他以此为契机大力保护和发展各种传统文化事业。让他名声在外。甚至受到了**院的嘉奖。
说他是“天之骄子”一点也不为过。
他说他是香蕉人,完全是应付李姑娘,为了传统文化传承,自费开的传统文化展馆和培训班遍布中国各地。
王总和他有说不完的话。
子浩并没有觉得不妥,虽然他能察觉到母亲几分的妒意,但也不以为然。
子浩父亲夸奖子浩,王墨说看了他的新戏,看得出他的天资和潜力,虽然短短几句夸奖,但能让他乐一天。子浩特别适应娱乐圈,也热衷于餐饮业,他对自己的生活非常满意。
“妈,您惦记好久的玉盘,我帮你订到了。等了三个月,终于到货了。那可是纯手工打造、师父用心制作,您肯定喜欢。”他悄悄地对母亲说,讨着母亲欢心。
饭后,在房间里,她拆了包装。
细细打量着这件宝物,她心里满心欢喜。这是一件圆润美丽的玉盘,质地细腻通透,色泽上乘。子浩知她品味高雅,常用的茶托也不曾马虎对待,于是选了一件稀罕物。
她走来走去,最终将玉盘置于茶厅的茶台上。甚是满意地走开了。
等她回来,王墨正教玉超相亲的礼仪,王玉超无奈间吸起了烟,瞥了一眼玉盘,随手将烟灰抖落在里面。这个举动如平地一声炸雷,惹怒了她。
“你这好儿子,把子浩送我的礼物糟蹋了。”她带着愠怒对王墨说。
玉超看了一眼玉盘,“子浩送烟灰缸做礼物,送给您的吗?爸。”他婉转地解释,他以为这是烟灰缸。可他仍傲娇地不接她的话茬,对她视若无睹。
王墨摇摇头。“玉超不是有心的,你莫怪他。再给你买一个就是。”
“买买买,你就知道买。子浩是用了心的,你知不知道!”她的隐忍不发终于在此刻爆发。
“至于吗?玉超不知道是你的东西!再说了,私人的珍藏,你干嘛放茶厅?”王总不甘示弱。
玉超冷笑一下,不正眼瞧他俩。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的家,我放个东西还要受牵制,茶托不放茶台,难道要藏地下室?这是我的家,你不公正不说,还偏心,常常回家的人你不在乎,一个月回花苑一次,总要和你对着干的人,你可宝贝得紧,玉超不把我放在眼里,二十年了,也没正眼看过我。这点倒是始终如一。作为长辈教训几句,难道不应当?”她掏心窝地一吐为快。
玉超走向茶几,在玻璃烟灰缸内摁灭了烟头。准备离开。
“站住!以后,你还来这个家,就好好正眼看我。”她对玉超直接说。
玉超停下脚步。他背对着她。此时静得出奇。
此时,子浩带着怯意出现在茶房门口。佣人们大气不敢出,见此时女主人大声斥责,因为是头一次见,也是人家的私事,所以都回避了。
她寂静了一分钟。似乎是给人思考的时间。
冷静下来,她对王墨说,“二十年了,当着你大儿子小儿子的面,你该有所表示,该给的名分要给。”
王总面露难色,沉默不语。
“你还是不肯?”芳明苦笑着,梨花带雨般落泪。二十年了,换不来她想要的交待,这让她感到非常委屈。
王墨始终如一颗松树,巍然不动。也如一块硬石头,就是一副硬心肠,始终不肯松口。
这样的家庭关系难得好了,王墨最器重王玉超。王墨到底是为了玉超还是另有谋划,这逼疯了李芳明。
这种僵持不下的气氛让人窒息。
为了打破僵局,玉超终于说话了。
“二十年前,我才十岁,亲生母亲人间蒸发,母亲离开不到一个月,芳姨就搬来红房子,带着一个八岁的弟弟。才一个月的时间,你们谁给过我公正?你们谁顾及过我的感受?又有谁把我放在眼里?幸福的童年篇章戛然而止,伤痛袭来,荒唐事连篇,那就是年幼的我应当承受的?茶托的事可以洗干净、或再预定,我也可以道歉,对于你们做的事,谁道歉过?又有谁愿意道歉?我的童年难道可以再来?婚姻有第三个人、非婚生子,母亲被打击然后不知所踪,难道你俩就干干净净?”他不紧不慢地说,虽然他有遮盖自己的伤疤,但是对于童年的突然打击他仍耿耿于怀,伤口的隐痛仍在。
他面无表情地起身,“盘子是可以洗干净的。你们说,人可以洗干净吗?”
芳姨和父亲面面相觑、面露愧色,躲避着玉超的目光。
“名分这个东西,是你们俩的事情。拿我当枪子也好,对我不满意也好,我都不以为意。”他难得地正面对芳明说话,“但是,千万不要挑节日的时候扫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老王,我以后就不来了。省得分裂您的一家三口。”他装作潇洒地对父亲说。
他转身离开,父亲又气又无奈地回了书房。芳姨对着子浩满怀愧疚,“不应该让你听见这些。”
“没事。说开了我反而明白了、理解了。世事本就不能尽如人意,对于父亲偏心不偏心,我都不介怀,母亲大人您又何必在乎呢?”
“难怪你哥不喜欢我,但是对你还不赖。”
玉超临走时喊阿宁安排保洁阿姨清洗茶托。
拉风的跑车轰鸣而过,风声中,红了的眼圈是他的隐忍,也是他极力控制不愿掉下眼泪只能红透眼圈。
他的泪水已经在十岁那年流尽。
他把车停在商场车库,乘电梯进了商场。去了三层电玩城,玩了电动游戏,按照习惯,他走到商场的室外步行街,要吃碗牛肉面再回私人住宅。
步行街街头,周鱼米打工的店面灯火通明。
他走进店面,落座之后随意招呼服务员来碗牛肉面。他开始戴上金丝眼镜用手机浏览网页。
她从送餐窗口看过去,虽然他每个月来两次,但她还是记住了他。说不上为什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也许是每次走过他身边,总能感觉他淡淡的忧伤、浅浅的乖戾。而这种感觉是有些熟悉的。
他的姿态举止,有一种男性的优雅和带有攻击力的魅力。
只有一次,桌子上的一点儿油渍没来得及被擦掉,顾客太多,服务员来得慢,他硬是捧着碗不愿意放下来。周鱼米眼尖赶忙上前擦干净。他始终没细眼看过她。
后来,她在厨房打杂,她也没能和他说过话。
他吃完后,用自带的纸巾擦拭嘴,默默地扫码离开。她偶尔从窗口打量他一次,才发现他落了东西。
从玻璃门追出去,她不小心撞到一个进门的男顾客,后来知道,被撞的男人名叫肖文。
她顾不得那么多,一边说对不起一边再追过去,可是,气质男子早已淹没在人流中。
那天,风很大,她的发丝在风中微乱。
他往街头哪个方向走了?她不知道。
周鱼米将眼镜给店长,店长却说:“那个年轻人挺帅的,你也一直观察他,何不自己亲自给他。”
“我没有啊,店长!”她急了。
“我不管,你保管。”店长边说边忙着对账簿。
两年后,兼职的面馆改成娃娃机俱乐部。
她的专属抽屉里所有的东西被打包回了家。
那副精致的金丝眼镜,早被她用绒布仔细包好,被放置在她的美少女卡通的眼镜盒里。眼镜也随她的包裹回了家。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梦里,高中时期曾暗恋过的不羁学长,和金丝眼镜男子的脸互相重叠。她打开校友录翻找的时候,看到一张同班同学和学长学姐的合影,指尖滑过他的人像,她不禁哑然失声。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