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死与共

“你还记得刚才发生的事吗?”

“点完火之后,我就往约定地点赶,然后有人突然问我,他像人还是是像神,然后,然后,我就想不起来了!”

张忆娘抱着头,露出痛苦的表情。

“别想了,是这个小东西干的!”

徐牧指向地上被分尸的黄皮子。

“黄,黄鼠狼?”

张忆娘抬头看去,眼睛睁大,有点不敢相信。

妖魔虽说人人知道,但真见过的人并不多,特别是县城里面的人。

“这东西成精之后,会生出神异,可以通过精神和言语进行迷惑!”

黄皮子的实力其实很弱,寻常身体强壮一些的壮汉,就能轻松抵挡它的精神蛊惑,也就张忆娘这种体弱的人,才会被轻易蛊惑。

“哦!”

张忆娘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看向徐牧,恍然间反应过来,急忙问道:“大人,我,我相公呢?”

“这,这个……”

徐牧张口,却有些难以启齿。

张忆娘并不蠢,看到徐牧的反应,已经隐隐猜测到什么,连连后退,脸色苍白的如同纸一样。

“他死了!”

长痛不如短痛,徐牧叹息一声,还是说了出来,看着张忆娘,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不,不可能!他说过,会一直陪着我!”

张忆娘摇着头不停的后退,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最后跌坐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把尸体带过来!”

徐牧转身离开,不久后,扛着张百年的尸体返回,解开包裹的衣服,放在张忆娘面前。

虽然面容风干的有些严重,但张忆娘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浑身都在颤抖!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死!这是假的!假的!你骗我!你骗我!”

张忆娘精神已经恍惚,神色在疯狂,痛苦中挣扎。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徐牧上前想要安慰一声,张忆娘却根本不接受,受刺激一般的大吼。

“不,他没有死!是你在骗我,你是妖怪变的是不是?要不然你怎么会帮我?要不然你为什么不碰我?假的!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张忆娘疯狂的挥舞手臂,像疯了一样不让徐牧靠近。

啪!

徐牧一个闪身到了她身后,竖指成刀,砍在她的后颈。

张忆娘双眼泛白,直直的倒了下去。

他可没空做心灵导师,敌人随时可能追上来,这里很危险。

一手一个,徐牧带着两人,迅速离开这里。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徐牧觉得足够安全,才放下一人一尸,自己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盘膝打坐,恢复内气。

过了半个时辰,太阳跃出地平线,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头顶一只斑鸠咕咕直叫的时候,张忆娘悠悠的醒了过来,眼中依然是无神和茫然,直到看见张百年的尸体,才恢复了一丝神采。

呜呜!

她俯在尸体上,肩膀耸动,哭泣声一声接着一声。

“为什么!为什么!呜呜!”

徐牧被她吵醒,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继续闭目修炼。

等他的内气完全恢复,张忆娘已经停止了哭泣,双眼红肿的在边上用手挖坑,看上去像是要埋了张百年。

“用我的刀吧!”

徐牧将长刀放在张忆娘面前,起身离开,然后在附近找了一颗大树爬了上去,吃下一粒辟谷丹后,小心观察周围的情况,避免有追兵,偶尔会看一眼张忆娘的情况!

“嗯?这坑……”

徐牧突然间发现,张忆娘挖的坑,好像有点大。

“这女的该不会是要……”

他猜到了,却只是深深叹息一声,闭上眼睛,依靠着树枝,感受着微风的吹拂。

那风在耳边回荡,好像叙说着世道的凄凉!

等他从树上下来的时候,就只看到张忆娘脸上挂着笑容,身体被鲜血染红,仿佛睡了过去,边上是张百年干瘪的躯体。

两人就这么整整齐齐的躺在墓坑之中。

“生死与共,也算圆满!”

将土掩埋上,徐牧砍了槐树,削成墓碑立在坟头,随后转身离去。

碑文写:友人张忆娘于其夫君张百年之墓!

……

回到归安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徐牧化了个妆,把自己打扮成流民的样子,朝县城里面走去。

“交钱!入城费三个大子!不给的,先看看爷的刀!”

阳光燥热,灰尘荡漾,城门口的守卫躲在阴凉处,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吆喝着让进城的人交费。

“本来就穷,还要收费,这归安县还真是活该贫困!”

丢了三个铜板到竹篮里,徐牧心里吐槽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至于盘查,询问,根本不存在。

和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城中依旧是那种贫瘠凋零的景象,街道上零零落落的几个商贩,无精打采的招呼着客人。

徐牧一路走,不紧不慢,很快到了城中的驿站。

朝马厮打量了一下,没有看到纪景修两人的坐骑,徐牧猜测着两人应该回昌平县了。

任务是有时限的,两人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守着他。

“不过以纪景修的秉性,肯定会在汇报任务的文书里给我整幺蛾子,加上我这么多天不归,搞不好会扣个擅离职守的罪过!”

他之所以不急着回去,也是考虑到这一点。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就这么回去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好在,他早就应对之法。

离开驿站后,徐牧来到了归安县的镖局,蹲在附近守着。

……

“黄镖头,这次压镖可还顺利?”

“还好!江湖朋友愿意卖我这口饭吃!”

黄正朝打招呼的邻居,笑着回应道。

“镖头客气了!”

站着闲聊了几句后,黄正迫不及待的往家赶去,这次出去一个多月,他没有一天不想家中的妻儿。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更何况是他这种刀头舔血,朝夕不保的工作。

如果不是世道艰难,他更想开家武馆,老老实实待在家。

“我回来了!”

黄正没到门口就大声喊道,厚重的嗓门传出极远。

“爹爹!阿爹回来了!”

一个半大小子,从院子里冲出来,激动的扑到黄正怀里。

“不错!不错!又长高了!”

黄正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从怀里掏出个泥捏的狗头哨递给他。

半大小子立刻呜呜的吹了起来,边吹边和黄正往屋里走去,院子里妻子围着围裙,一边责怪则丈夫乱买东西,一边笑的合不拢嘴,不久后,两个更小的女儿也跑了出来,嚷嚷着要礼物。

一家人其乐融融!

吃过丰盛的午饭,喝了点劣质的黄酒,洗漱过后,黄正正想回房搂着老婆睡觉,突然发现,他们家的大堂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

黄正倏然一惊,急忙去摸腰间长刀,却摸了一个空,这才想起来刀被他挂在了屋里。

“黄镖头不用惊慌,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请你接趟镖!”

“这位大人,下镖的话你需要去镖局登记!我只是个镖头,只负责压镖,不管这些!”黄正沉声道。

“黄镖头,明人不说暗话,这趟标只请你一人,现在就出发!”那人平淡道。

“这位大人,我们镖局有规定……”

黄正话没说完,那人将一个铁牌丢了过来。

黄正本能的伸手接住,立刻看到上面刻着的两个字——

镇魔!

他瞳孔地震,瞬间意识到来人的身份。

只是他实在不理解,以对方的身份,不找去找衙门帮忙,找他一个镖师干什么?

“六日内把书信送到郡城镇魔司,亲手交到陆少铭陆都头手上!若是延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