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弟该上初一那年,镇上开始成立重点初中。据说要从每一个村里选几个拔尖的成绩突出的小学毕业生。
大弟小学算术一直学的不错,但是他语文学的比较糊涂。也因此,大弟没能考到镇上的重点初中,只能在村里继续上初中。但是,父亲觉得大弟是个人才,必须接受最好的教育。
父亲开始托人找关系送礼,他知道村里有个人在镇上的学校上班,就把自家地里还没到收获时候的土豆挖出来很多,装了一大袋子背到人家家里说情,一定要让他托人帮忙把大弟安排到重点初中去。
大概后来父亲又亲自跑到镇上找具体管事的人送了礼,最后终于把大弟上重点初中的事情定了下来。
也不知道大弟什么时候学会了骑自行车,似乎他没有学就会了。大弟开始了他的走读生涯,每天骑着自行车到六里地外的镇上上学。
父亲不定期地偷偷到大弟上课的教室外观察自家儿子,也和教大弟的老师套关系。最后结果很让父亲失望,每次下课第一个冲出教室的就是大弟,老师也说大弟不爱学习。
有一次,老师告诉父亲说大弟无辜旷课。
分明骑着自行车走了,怎么会没有上课?
父亲开始了对大弟的秘密跟踪,最后发现大弟每天骑着自行车到另外一个村子的庄稼地里躺着。这把父亲气坏了,他打了大弟。
大弟终于彻底跑没影了,天黑了还没有回家。
那天村里放电影,当别人家的大人孩子都在开心地看电影时,我家因为大弟的离家出走乱成了一锅粥。
我抱着奶弟在家里照顾,还要盯着二弟和三弟,以防他俩独自跑出去看电影。
父亲母亲和奶奶都出去找大弟。
父亲急哭了。后来据母亲说走到庄稼地里时,每走一步都带着哭腔喊着大弟的小名,还说再也不打他了。
最后是从放电影的露天场地找到了大弟。
奶奶面对一脸不服的大弟如获至宝,父亲再也不敢打他了,数落也不敢了。只敢和声细语地哄着大弟劝说讲道理。
奶奶抱怨父亲,都说书想念就念,不想念就不念,至于这样较真吗?
只有父亲不死心,他认为大弟绝对是个人才,早晚有一天会顿悟,突然就会懂道理爱上学,当然也会考出好成绩,最终光耀门楣。
父亲好言相劝大弟后,大弟答应不再逃学了,同时父亲也答应不再到学校调查他。
大弟过起了随心所欲的走读生活,哪门功课有兴趣就学,没兴趣的就对付。看起来每天倒也过得开心。有时候回到家里会和我们讲讲他们班的老师和同学之间发生的趣事。
我偶尔会翻翻大弟的书包,里面书本一团乱。不用细看,一看这书包就知道大弟对待读书的态度。
我拿出他的作文本,随便翻开一篇作文看看,简直是没头没尾胡乱写。不过很好笑,看大弟写的作文也是一种减压方式,能让我笑出声来。有一次,母亲好奇问我有什么好笑的?我给她和二弟读出声音,结果二弟也笑的前仰后合,以至于弯腰捂住肚子。
之后,不定期的二弟或三弟就偷偷拿来大弟的作文本,求我给他们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