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算不上瓷器,最多算是瓦制品,很厚实,体型又粗又高,很笨重,像个鼓着肚子的大胖子。
缸和瓮最明显的区别是形状不太一样,瓮是上下细中间粗,而缸是下面细,然后往上越来越粗。
缸和瓮材质基本一样,但我感觉我家的大缸做工不如瓮精细。
我家西屋里间住人的卧室有一口大瓮,一般存满井水,称做水瓮。
大缸是我家的主要家具,我家的家具除了四四方方的大红柜子就是黑色的大瓮和大缸了。
堂屋两侧靠墙常年并排站立着两排大缸。共有六七个。姥姥家也有大缸,但肯定没有我家的数量多。而且发现姥姥家没有瓮,盛水也用缸。估计瓮要比缸贵一点。
我奶奶会在大缸里存放粮食或其它吃的用的,估计是担心放别处会让老鼠偷吃吧。
秋天的时候,奶奶和母亲便会在院子里大张旗鼓地腌菜。把每一个大缸都洗干净后装的满满的。
大瓮和大缸的记忆非常深远,几乎成了家家的必备家当,而且不只是一个两个。
我是个特别挑食的孩子,很多蔬菜都不爱吃,比如茄子芹菜。豆角白菜还勉强吃点。
特别是冬季,真是没什么好吃的。主食是玉米高粱,就是我不爱吃的新鲜蔬菜也几乎是没有的。家里的地窖里只有一些土豆和胡萝卜。
堂屋两侧摆放的好几个大缸,秋天腌制了一些萝卜芥菜作为咸菜吃,但多数缸里都是奶奶秋天时腌的白菜,大人们叫做酸菜,在白菜的上面用大石头压着。
当大人揭开缸盖子时我会双手扒着缸沿好奇地踮着脚尖往里看,结果有一次我发现里面的缸壁上有白色的小蛆虫在蠕动。从此,我宁肯饿着也坚决不吃我家熬的酸菜了,每次熬菜时奶奶都会专门给我在锅边放几个大大的土豆片,我常常是一顿饭只吃几个土豆片,只要不饿就行,好像就没有吃饱过。
最常做的主食是玉米发面饼子,前一天晚上就要把面和上,然后把和好面的大盆子放到锅里捂着发酵一宿,第二天早上锅里下面熬着酸菜和土豆,上面就蒸一大锅玉米饼。
平常几乎没有任何花样,每天都是同样的饭菜,这样的饭菜我是一口也不想吃了。奶奶说我嘴刁,太馋。
我盼望着冬天过得快一些,盼望着吃上新鲜的蔬菜,更盼望着过节。不到年节很难吃上白米饭和白面馒头,常年的玉米粗粮吃的够够的了,一旦在玉米面里惨一些白面做发糕,我马上就吃出了不同。奶奶管这叫二合面,我于是不时地建议母亲做二合面吧。
我最不喜欢的是红高粱饼子,简直无法下咽。
同样是做玉米发饼,姥姥家做的要好吃一些,所以,一旦我家做的饭不可口时,我是一口都不吃的,扭头就走,到村北姥姥家吃去。
虽然姥姥家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但起码比我家的饭菜做得精致一些。偶尔谁家有红白喜事,姥爷常常会被人家请去做临时厨子。可见姥爷的做饭手艺是被公认的,自然有姥爷接近专业的厨艺加上姥姥的细致,同样的原料到了姥姥家便会被做出不一样的口味。也因此我常常赖在姥姥家好多天都不愿意回家。粮食紧张的时候,父亲也会送一点粮食到姥姥家做为我常年混吃的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