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承包到户后,我家因为劳力不足而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困窘,期间父亲的坏脾气时有发生,也想尽各种办法弥补缺憾。好在次年秋天就迎来收获,从此,我家真正告别了青黄不接借粮的尴尬。
奶奶终于不用刚入秋就拿个袋子到东巷子里借粮,这点很是让奶奶心满意足。
我家地里种植什么农作物不用听大集体的统一安排,自家能做主的自家做主。犹豫不定时,不善算计农活的父亲就请教年长的人。和父亲交好的村民中有几个人看来很懂四时与天候,经常到我家闲坐聊侃。
我家的生活不只是粮食够吃,同时也不再一年四季吃玉米面这一种主要面食,高粱面更是永远不再吃了。家里时长不短就要吃白米捞饭,白面馒头也经常吃,母亲也会给我们做杆面条。反倒是玉米面成了偶尔才吃,种植一些玉米主要是给家养的猪当饲料,或者是为了直接收了卖钱。人吃的很少,基本就是在刚长熟还不太老的时候煮玉米棒子吃个新鲜。
粮食问题虽然解决了,但我家钱很紧。母亲奶养奶弟能有每月18元的进项,家里每年养的两头猪卖掉也是一笔大钱,也养着一些兔子,不过兔子卖不了多少钱。此外就几乎没有什么其它挣钱的途径了,需要花钱的地方反倒是越来越多。
我家农忙的时候长期雇着口外亲戚家的两个小伙子干活,在我家不只是包吃包住,到年底也要给人家一些工钱的。
同时,几个孩子都在长身体,我一个女孩饭量倒是变化不大,但三个弟弟的饭量大涨,尤其是二弟和三弟,他俩居然和大弟一样能吃。
有一次,姑姑来我家做客,那天母亲做了白米饭,当姑姑看到三个弟弟每人的饭量时一下就傻眼了。远比一个成年大人吃的多,姑姑感叹这才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春节之前,奶奶依然只是给我买一块花布料做一件棉衣袄罩。几个弟弟都只是把旧的洗干净就对付着过年了。最让他们耿耿于怀的倒不是没有新衣服,而是居然连二铁脚和鞭炮都没给买,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到年根底时,弟弟们开始闹腾着让奶奶买炮仗,奶奶各种解释推诿,最终还是没有给他们几个买。
我清楚地记得,起五更后,弟弟们听着房前房后左邻右舍家都在放鞭炮时急得没着没落直打转。之后,二弟把大水桶倒扣在地上,找来一根木棍敲打起来,紧接着三弟也拿个小棍跟着敲打。听着别样声响,弟弟们咧着嘴笑起来。
小孩子总是很容易满足,也很容易把不开心遗忘。当我领着几个弟弟一起走街串巷到本家亲朋各处拜年问好时,一个个彻底把没有炮仗的遗憾淡忘了。等我把每家长辈给的压岁钱分发到他们手里时,谁都精心地叠好几毛钱的纸币小心地放在最安全的衣服口袋里。
语文老师给我留的寒假作业就是写一篇作文,题目自定,随便写什么都行。我写的题目就是我家的春节,详细地描述了这一年过春节的喜庆与欢欣。我知道作文也算一种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所以没有写我家买不起鞭炮弟弟们敲水桶听响的无奈。我把往年弟弟们对鞭炮的热爱与执着借到这年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