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记得大舅母挺着肚子怀孕的模样,也没记得大舅母生二表弟的那段时间,但大舅母确实也给明哥生了一个弟弟。这个二表弟于我就像从天而降一般,身边突然就多了一个小人儿,而且不久就会走路会说话了。
二表弟比我大弟小一岁,他有一双很大的圆眼睛,不哭不闹特别乖。二表弟从学会走路起,就被我和明哥抓来一起玩耍,每次玩过家家游戏都要求他乖乖地听话,充当我和明哥的孩子。
姥姥出出进进忙着干不完的家务,舅母总是在一边笑着看我们,似乎有些担心我和明哥只顾玩耍而忽略了照顾二表弟。舅母说话做事都是和风细雨风格,永远是细心严谨的。
姥姥家和谐的家庭氛围是我经常不愿意回到我家的主要原因。在姥姥家,我的心会很快平和沉静下来。
在我家疯跑一阵后,我会自然而然地想回归到姥姥家。
我也从来不和姥姥家的任何人讲起自己在我家附近是如何判若两人地四处跑。反正就是疯跑够了必须再回到姥姥家继续找明哥圈在院子玩耍。
我常常慢悠悠地走在去姥姥家的路上。
去姥姥家的基本道路有三条,我已经能任意选择并随意组合了,每次都是七拐八拐,走哪里全看心情。
有一次,我走到大街上时,高音大喇叭有一阵反复宣读着什么,其中有几句很上口,我记住了: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备战备荒为人民。
有一次,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高音喇叭发出异样的长鸣声。街上安静得出奇,我意识到了有什么紧急情况,加快步伐赶紧往姥姥家走。
当我进到姥姥家院子时,发现姥姥家和二姥姥家两家的大人们正在陆续下地道。
姥姥家院子里有个地道口,姥姥堂屋地上也有个地道口,平常总是用东西盖着。堂屋地上用木头板子盖着特别显眼,院子里的地道口不太明显,有点类似存放土豆的菜窖口。我也很想跟着大人们下地道,但姥姥不让。我非常好奇地道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真想有人抱我进去看看。
过了大半天,听着另一种警笛声响起后,大人们才陆续从地道里出来。
原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当时我不清楚为啥大人们要钻地道。后来过了很久我才明白是全村做一种紧急情况下藏身的演习。
我一度非常羡慕姥姥家有一个从院子里通向家里的地道。
我家要是也有个地道就好了。我一定会下去一探究竟,毕竟我家管的不严,就算不适合小孩子下去,只要我嚷着坚持,父亲或母亲一定会带着我下去的。
我一直期盼着高音喇叭再次响起警笛声,好让我跟着大人做迷藏,说不定就有谁会带着我下地道。
终于有一天我在我家听到了警笛声,母亲只是拉着我进到东厢房藏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好没趣。
不久,我发现我家门口不远处,就在大杨树的偏东南方向有一个地道口,许多大人在挖地道,有一些半大小子也争先恐后跟着挖。我很兴奋了一阵,这个地道挖好了估计应该算大家的,谁都可以进去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没有等来家门口的深挖洞,反而是又都填平了。
谁这么出尔反尔?让我白激动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