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夏天,父亲拉着我的手,他要送我到学校。
我背着姥姥缝制的小书包,书包里装着唯一一件学习用具就是一块粗糙的木头小黑板。
我在抹眼泪,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不想去。也许就是发自内心的不情愿,我记得书包的颜色是灰黑色,就像我当时的心情一般灰暗,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书包形同一个布袋一样四四方方的,两根细细的带子套过我的头,跨在腰部。实在像个大人非要牵制我的讨厌枷锁。
明明知道我一万个不情愿,父亲依然硬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我明白了自己的弱小和无力,没有奶奶撑腰,我完全不敢和父亲来硬的。我只能任由他牵着手往前走。
进到一个很大很大的四四方方院子里,有数不清的房屋。父亲笑着对我说:你看看学校多好!
当来到学校一个东面屋子门口时,父亲一边往里面推我,一边指着里面对我说:“你看,明哥和凤姐都在里面,快去吧。”
就这样,我不情不愿地上了学前班。
学校的院子很大,比姥姥家的院子大出好几倍。下课后才知道这个院子里会冒出很多人,有和我年龄相仿的,还有一些大哥哥大姐姐,我有点晕。
院子中间是大片的空地,有三五个大哥大姐拿着很大一个圆球用手拍打做游戏,反反复复,拍来拍去。
我情绪很差,我家附近一起玩耍的南街里那些小伙伴没有一个来上学的,萍萍比我大居然也没有来上学,为啥父亲非要让我上学?
想上茅司,我想让明哥带着我,但情急之下没找见明哥。我问别人茅司在哪里?有人告诉我大致方位,于是大胆前往。
我的观念中茅司是不分男女的,于是随便进去一个。我看到一个比我父亲还大的男人在蹲坑,我也没理会,在另一个坑上解手后大摇大摆地起身走人。过了很久才有人告诉我学校的茅司分男女。
7岁的我还是一张白纸,老师开始教我在小黑板上写十个阿拉伯数字,不久又教我们一些拼音字母。我对这些兴趣不大,每天都在愣神。
老师看起来年龄比我母亲大,身材也比我的母亲大一轮,齐耳短发,头很大。我在内心叫她大头猫儿。明显是外乡人,因为她说话多数时候我听不懂,后来过了很久我才能听懂几句。
大头猫儿有点凶,不喜欢我,大概是我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缘故。总有几个坏小子对我不友好,我真不想上学。
课间时,同学们都在跑来跑去玩耍,而我只是靠在教室外面的墙角发呆。
明哥也和我一样,他是一个人看着房顶发呆。
我俩在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当中不但完全无法融入,而且表现出了我俩也不玩的手足无措。
很想念南街里的那些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他们要是和我一起来上学就好了。我会带着明哥和他们一起玩。
学校离我家近一些,但放学后我习惯和明哥手拉手一起回姥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