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我最爱的是冬天,首先冬天不用到地里搞生产参加劳动,安静地坐在教室里上课是多么享受啊!
每天上学都穿的像个肉球一般,身上是厚厚的棉衣棉裤,我一般是穿红花布棉袄配纯蓝色布棉裤。脚下穿着黑条绒的六眼棉鞋,头上带着绿色花棉帽,灰色的兔毛帽檐围着我冻的冰冰凉的脸庞。脖子上挎着长长的一根带子,两端固定着天蓝色小花棉手套。我的双手带着新做的棉手套感觉有些大。
教室的中间生了火炉,但因为教室太大,门总在不断开关,窗户也似乎不太严实,所以一个小小的火炉带不起整个教室的温度。在课堂上我也经常不想脱掉帽子,偶尔听到哪个同学在地上反复跺脚。
下课后不是第一时间去上厕所,而是同时拥向炉子,有人伸出双手摸向竖着的炉筒子,有人把脚伸到炉子下面。也不知谁拿起炉钩子开始捅一下炉膛,掉落的火星把伸着脚的同学的棉鞋烫了个小洞,一股焦糊味便弥漫在教室里。
有人的书包里装着吃的,便拿到炉子上烤。谁的书包里装着几个胡萝卜,拿出来居然有些冻了。
我还尤其喜欢下雪天,虽然寒冷,但天地一片白茫茫令我欢喜。所有的杂乱都被掩盖,一切都新然洁白干干净净。
课间在雪地上跑来跑去,并不觉得寒冷。有的同学在打雪仗,也有的在堆雪人。上课铃声想起时才恋恋不舍地回到教室。
一节课很长,听课心不在焉,盼着下课。
终于等到下课铃声,起立,向老师行礼。不等老师离开教室,有的同学便从教室后门一窝蜂涌出教室。
放学后,发现大弟带着二弟和三弟在玩,二弟三弟都挺听大弟指挥。
他们在院子里布了局,正在逮麻雀。一个筐子倒扣半立着,用长长的细线绑了一边,细线一直通过窗户拉到屋里。筐下面的雪地上散了一些黄米粒,看起来非常醒目。看见我走进院子,三个弟弟都在向我摆手示意绕行脚步轻点。
大弟和二弟到外面玩时,会想法把三弟甩掉。三弟一旦发现两个哥哥要出去玩就会追赶。有一次,三弟被大弟背出去带到远处教训了一次就不敢硬追了。后来才知道大弟背到西沙河后打了三弟的屁股,让他以后不许跟着也不许回家告诉奶奶挨打的事情,三弟领教了大哥的威胁后便乖了很多。
自从大弟能领着二弟玩后,我便解放了不少。
冬天天短,家家户户都是两顿饭,中午学校是不放学的,连着上课,到下午四点多就放学了。我很喜欢冬天放学后直接回到姥姥家,和明哥在屋里看大舅买的小人书。有时放学回到家吃完饭后,我会赶在天黑前背着书包到姥姥家过夜。大舅给明哥买了一副扑克牌,我喜欢睡前坐在姥姥铺好的被子上和明哥玩火车拉玉米,后来二表弟也很快学会了,也加入了我们的游戏。
放寒假后,我就更是不回自己家了,整天都泡在姥姥家。看到姥姥张罗着买来红纸剪窗花时,我便开始和明哥计算距离过大年还有多少天。
冬天的尾声足够隆重,我感受着每一天的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