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之后,我就敢独自一人往返在我家和姥姥家的路上了。
走在大街上,我边走边听着高音喇叭里播放的歌曲,后来许多旋律歌词我都熟悉了。偶尔我也在心里默默哼唱: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
白天我一个人不紧不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我家在南街,姥姥家在北街,大概有近二里地。估计我差不多要走半个小时,反正我也不急,一路上东看看西望望,一切都是那样的新鲜。儿时或许是因为自己矮小的缘故,看什么都是宽大的,街道很宽很宽,非常干净。偶尔有大人从我身边走过也没谁在意我,大有被忽略的感觉,不过我反倒是很开心,觉得或许这些大人们眼睛只顾得看高处,并没有真的看见我。路过每一家门前我还要张望半天,一旦看到谁家街门开着,还要看看院里有没有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
有时我在姥姥家会动员明哥随我一起去我家玩,明哥犹豫不决时,姥姥和舅母一致阻止,吓唬明哥说我奶奶很厉害等等。其实大致理由我后来明白了,她俩是担心明哥到我家后给我奶奶添麻烦,也担心奶奶在意明哥留在我家或许就要吃饭,姥姥她们不愿意自家孩子到亲家家里蹭饭。
相对来说,我在姥姥家居住的时候要更多一些。
在我家附近我还结交了几个小伙伴,最常玩耍的一个女孩比我大一岁,叫萍萍。一次,我带着萍萍同去姥姥家。走到一半时,我突然感到不能带着她去,因为我去姥姥家后就不想再回来了,我想住在姥姥家。而把萍萍带去后她自己一个人估计不敢返回。于是,在半道对萍萍说:“你自己回家吧,我不带你了。”萍萍一听就哭了,她说走了这么远,已经不认识返回的路了。我只好把她送回家,然后独自去姥姥家。
大概五六岁之后,我不再在姥姥家长期居住,而是与我家对半住。
从十几岁直到我读高中离开村子之前我至少每周有两天是在姥姥家住。
如果连着几天没去姥姥家,一旦去了,明哥的高兴写在脸上。舅母便会说:“看见梅来了,明的眼睛都发亮啊!”
后来上学后也一样,我会不定期地回到姥姥家,村里因为粮食困难,每到冬天都是吃两顿饭的,有时大人们饿的坚持不到孩子放学就吃过饭了,然后给上学的孩子留一份放到锅里。姥姥家有时就只给明哥留一份,但我会没有预兆地突然来到,每当这时,姥姥舅母表现的手足无措时,明哥总是说今天不太饿,他只吃一小部分会把大部分让给我吃。
有一次,姥爷指着常年赖在姥姥家炕头的一只猫说我就像邻居家这只猫一样,哪儿待着舒服哪儿待见它就往哪待。
也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总爱直接上姥姥家过夜。有时本来已回到自己家,天已经黑了,我常常会突然冒出一种无名的感觉,想去姥姥家过夜。因为天黑了,我不敢独自走了,于是父亲便送我去。在我的整个童年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只有睡在姥姥的大炕上,挨着姥姥和明哥我才能睡得塌实,睡得心安理得,我在姥姥家找到了家的感觉家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