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就让我来破解你不在场证明的诡计吧!”吉尔伯特边说边习惯性地用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眼里放射出一种自信而且仿佛带着些神奇魔力的光茫,“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科尔曼的不在场证明手法的原理其实很简单,他不是在第一宗和第二宗命案里有着很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吗?而事实上,伯特伦·阿特金斯和奥尔登·贝洛克并不是他杀的,他只杀死了卡尔文·戴利而已。而我们知道,在‘谋杀C计划’发生时,科尔曼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
“可是,这不对啊!”我打断了吉尔伯特的话,“诺克斯警官刚才不是也强调过了吗,三件命案的凶手肯定是同一个人!”
吉尔伯特对我笑了笑,用很带理性的语气问我:“查理,我问你,证明凶手是同一个人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不就是留在凶案现场的鞋印、字迹以及作案的方法吗?”诺克斯警官似乎有些不耐烦,先插话了。
“不错,正是如此。”吉尔伯特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似乎在一边整理思路一边跟我们讲话,“先谈谈鞋印吧。关于鞋印,有两点证据支持凶手是同一个人:第一,三个命案现场的被判定为凶手的鞋印是一模一样的,无论从大小、纹路,还是从那左脚后跟处的磨损痕迹来判断,绝对都是出自同一双鞋,而这双鞋的纹路和三名被害人的鞋的纹路均不同,所以应是凶手的——但事实上,这个证据只能说明那双鞋都在三个命案现场中被人使用过而已,并不能证明这三次穿鞋的就是同一个人。所以说,这个证据是靠不住的。我们再看看另一个证据。第二,在三个现场中,都发现了有特殊特征的足迹。这些足迹都是由刚才说的第一个证据中所提到的那双鞋留下的,步伐上有鲜明的个性特征,据我们的专家判定,肯定是由同一个人留下的,而这个人就是凶手。这个证据乍一看的确很充分,似乎没有漏洞——但事实上,这只是我们心理上的错觉而已。这个狡猾的凶手设下了一个聪明的心理诡计,让大家都蒙蔽了。”
“到底是个怎样的诡计?”我急切地问。
“哪里有什么诡计!”科尔曼此时正被按在地板上,咬牙切齿地叫嚷着,“铁一般的证据证明我是清白的!我没有杀人!”
“真的吗?”吉尔伯特轻蔑地笑了笑,“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刚才我分析了,凶手没有按照预定的‘ABC诅咒’的规则来杀人,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呢?凶手曾信誓旦旦地将那封预告杀人的恐吓信寄到了警署,但后来却又违背了这一他自己制定的杀人规则。为什么?他是非得这么做不可吗?是不是必须要违背那个自己的规则呢?这里怎么也讲不通,怎么也说不过去!这时我感到凶手的杀人计划中第一次出现了矛盾。
“然后,大家想想,我刚才整理的有关这一系列杀人案件疑点中的第4点:凶手杀完卡尔文后不从安全的门出去却要从危险地窗户出去?是不是从门出去会令他更危险,所以不得不这么做?计划如此周全的凶手居然会有迫不得已去承担一种很大风险的举动(我前面说过,从窗户出去的确有着不小的风险),我感到他的计划里的第二个矛盾出现了。
“这两个矛盾我开始怎么也想不通,但当我听到格伦描绘的齐格勒·库珀的奇怪言行时,我一下子豁然开朗了。库珀当时说了这么一句:‘一切都颠倒了!’
“对啊,一切都颠倒了。我开始重新分析卡尔文被杀的现场。现场有两组鞋印:卡尔文的和凶手——也就是科乐曼的……”
“不对,还有‘神秘第三者’的,只不过被处理掉了而已!”格伦插话了。
“对了,还有他的。但他不过是个‘第三者’,与卡尔文无直接关系,这对判断凶手的身份也没有直接的联系,暂且不管他。”
这时我很奇怪,吉尔伯特说这话时似乎很不屑于去提起那“神秘第三者”的鞋印,仿佛这鞋印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现在我们来看看这个问题吧。”吉尔伯特接着说,“卡尔文被害现场的那两组鞋印中,和第一、第二宗命案中凶手鞋印完全一样的那组我们称之为A组,另外一组称为B组。卡尔文的死者留言向我们透露了科尔曼是杀人凶手的信息,也就是说,科尔曼曾在现场待过,他留下鞋印X,而且这个X不等于A,就等于B。而我们都清楚,科尔曼的走路方式是与A不相同的,更重要的是,他在第一、二宗命案时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没有能力去留下第一、二宗命案中身为凶手的鞋印A!根据排除法,科尔曼的鞋印X就必然等于B了。那卡尔文呢,他的不可能是B,只能等于A!”
这时大家都沉默了,互相打量着,但却都没把注意力放在眼睛上,而是在体会着吉尔伯特话里的含义。
过了一小会儿,吉尔伯特清了清嗓子,慢声地说:“卡尔文的鞋印等于A,A又等于第一、第二件命案凶手的鞋印,所以……”
“卡尔文就是杀死阿特金斯和贝洛克的人!”诺克斯警官不禁惊呼。
“不仅如此,卡尔文本来打算在‘谋杀C计划’中杀科尔曼的!大家应该注意到了吧,科尔曼(Colman)是个姓氏,而且第一个字母不正是‘C’吗?但结果……”
“‘一切都颠倒了’……”格伦低吟道。
“对啊,‘一切都颠倒了’,卡尔文本来要杀科尔曼,结果反而被科尔曼所杀了。凶手和被害者的位置在这里被‘颠倒了’!”吉尔伯特望了一眼科尔曼,严肃的说道。
我也朝科尔曼看了一眼,只见他的脸稍稍地抽动了一下,眼睛快速地眨着,透出一丝恐惧,他的呼吸似乎也急促了起来,而且我明显地感觉到他全身上下正在不自觉地抖动。我知道,吉尔伯特的话已触及到事件的要害了。
“现在,我们很容易将齐格格·库珀、卡尔文·戴利和你——韦尔登·科尔曼这三个点用逻辑的线串联起来了。”吉尔伯特接着说道,“事实告诉我们,卡尔文是‘谋杀A计划’和‘谋杀B计划’的凶手,证据就是我们刚才探讨的鞋印问题。而且我后来调查了卡尔文的笔迹,和命案现场地板上留下的以及恐吓信上的笔迹是相吻合的。然而,在‘谋杀C计划’中,这个凶手居然反而被杀了,况且他的名字还不符合被害者的应有规律。按理说,第三个被害者姓氏的第一个字母应该是‘C’,而卡尔文·戴利(Calvin Daly)的姓氏戴利(Daly)的第一字母却是‘D’。而我们看看第三件命案真正的凶手韦尔登·科尔曼(Weldon Colman),科尔曼(Colman)的第一个字母反倒是‘C’!这很容易使我们联想到,卡尔文本来是想杀科尔曼的,但出乎他的意料,自己却反而被科尔曼所杀了。这是一种简单的推理。那么,有什么事实能证明这个推理吗?
“当然有。齐格勒·库珀的奇怪举动便是一种证明。在‘谋杀C计划’发生前,他还明目张胆地到警署门口来挑衅。那时他给我们的印象是他正是享受着一种有人即将受到惩罚的快感,而且他在无意中表现出他知道谁要接受惩罚,也就是被杀的人将会是谁。但事发以后呢,他却像疯了一般,据格伦当时的描述,他似乎非常震惊。这不是很矛盾吗?他事先知道被杀的人是谁,之后却又对结果感到惊讶,这是不是说事情的结果和原先预计的不同呢?是不是说这完全违背了凶手最初拟定的杀人计划呢?我对此深信不疑。格伦曾告诉我,《时报》刊登了卡尔文被害的报道,所以我相信,库珀对卡尔文被害的结果有所了解是完全可能的。
“让我们再回到刚才的分析上来。整个事件呈现出一种违背凶手初衷的状态,而库珀却对此大为震惊。这表明库珀是知道原来的计划的,甚至他还可能参与过这个计划。这使我感到,他和卡尔文之间一定有着一条鲜为人知却又非常密切的纽带,而且他的立场是和卡尔文一样的,他也希望计划中的被害者科尔曼死去。然而事情发生了变化,卡尔文反被杀了,科尔曼却好好地活着。这时我相信库珀一定想到了卡尔文‘反而被科尔曼所杀了’,但他却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于是他变得疯疯颠颠,还不自觉的念叨着:‘一切都颠倒了’……”
“‘一切都颠倒了’……”诺克斯警官这时也默默地念了一句,好象在体会这句话的含义。
吉尔伯特看了看我们,继续说道:“而科尔曼,你绝对猜到了库珀的想法。这时你很担心库珀为了报复而将你的名字抖出来,于是你今天中了我设下的圈套,来到这里,准备谋杀库珀。
“那么,在这一连串的杀人事件里,科尔曼到底处于一种什么样的位置呢?仅仅是一个由于卡尔文要杀自己而进行自卫杀人的角色吗?不,绝对不是!整个案子从头到尾,都充满着科尔曼周密的计划和那令人折服的邪恶智慧。事实上,科尔曼,你从一开始就想到了卡尔文会要杀你。然而,卡尔文在你的智慧面前根本构不成危险。
“让我从头至尾再讲讲这个案子吧。最开始的时候,在这一连串的事件还没有发生这前,我想卡尔文曾和你商量过要杀三个人的计划,要杀的前两个人是谁,可能跟你讲了,也可能没讲,但我觉得他是跟你讲过的。而他却没对你说第三个想杀死你,但聪明的你却完全料到了——你一定是料到了,要不然你整个事件的计划不会如此周全。虽然你知道了卡尔文的阴谋,但却装作不知内情的样子,而且还为卡尔文完成他的计划做了不少事。事实上,我认为卡尔文的杀人计划,除了最后准备杀你之外,全是由你来制定的,因为后来案子里的一些疑点都表明了卡尔文杀前两人实际上全是为了给你杀卡尔文作一个铺垫(这个我待会儿再提)。我想,那时卡尔文正在暗自高兴,以为利用你为自己做了不少。但事实恰好相反,其实卡尔文是被你利用了,他杀死阿特金斯和贝洛克,看似是为了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实际上却也是在建筑自己的坟墓。他在杀了那两人中使用了你为他拟定的手法,而这手法他一直认为是你出于一个‘同谋者’的角度和立场来制定的,他认为你考虑的是他的利益,但你却心怀鬼胎。你清楚,他的杀人过程其实是你那‘不在场证明’成立的必要前提。我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是什么,但我总觉得,科尔曼,你似乎有什么把柄落在卡尔文手里,所以卡尔文他一直以为他以这个把柄完全地控制了你,但实际上你却在暗地里将卡尔文的一举一动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关于这个把柄,我有一个推测。从卡尔文最初拟定的杀人计划来看,他似乎在为瑟斯顿·阿特金斯复仇。我确信二十年前瑟斯顿·阿特金斯是被谋杀的,而凶手正是他的儿子伯特伦·阿特金斯。但在当年,伯特伦却有两个人为他提供案发时的不在现场的伪证,其中一人便是在‘谋杀B计划’中被害的奥尔登·贝洛克,而另一个作伪证的人应该和科尔曼有很大的关系吧,所以知道事件真相的卡尔文对这三个人一定怀着极大的仇恨。而卡尔文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对那另一个作伪证的人做出报复,于是他将仇恨转移到了科尔曼身上。而科尔曼呢,也害怕这个和自己的密切关系的、作了伪证的人的秘密被曝光,所以才在表面上对卡尔文屈从。而从这时开始,科尔曼已对卡尔文抱有了杀意,只要卡尔文不死,秘密就有被曝光的可能。
“我们再回到案件发展的这条主线上来。卡尔文本来是想杀死伯特伦·阿特金斯、奥尔登·贝洛克和韦尔登·科尔曼的。他的复仇心十分强烈,也有去杀人的胆量,但是却没有犯罪的经验。他如果盲目地杀人,一定不久就会被警方发现的。就在这时,他想到了身为警士人员的科尔曼。他想通过要挟科尔曼的形式来了解警方的动向,同时也可以从科尔曼那里学到了一些反侦查的东西,而且最后如果将科尔曼杀掉,既灭了口,又复了仇,岂不一举多得?而科尔曼也正是利用了卡尔文的这种心理,让卡尔文以为自己是被迫跟他合作的,而事实上卡尔文却在毫不犹豫地执行着科尔曼自己的杀人计划。”
“科尔曼居然这么会利用别人的心理!”我不禁喊出了一句。
“心理……这一系列案件从头至尾都充满了心理的元素,从最初的贝洛克被绑架开始……”吉尔特稍微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科尔曼建议卡尔文绑架贝洛克,他对卡尔文说,这样可以很有效地引诱伯特伦·阿特金斯自投罗网,之后,操纵那两人的性命就很容易了。卡尔文当时认为这个计划很不错,于是他和科尔曼制定好了绑架和杀人的计划——这其中也包括在阿特金斯被杀的公寓群弄好房子,并弄一台出租车。
“然后,绑架开始按计划进行了。接着便是向伯特伦·阿特金斯勒索。在勒索时,你将警方如何监控阿特金斯的行动告诉了卡尔文,于是卡尔文向警方提出了警告,从而使监控行动不得不撤消。而这些,都在科尔曼的计划之内。
“接着,到了三天前,也就是12月12日那天,你成功地让卡尔文按计划把阿特金斯从希伯大饭店拐走了。你料想我们当时一定会去追的,于是你就可以很自然地与我们待在一起了。表面上你是随我们一起去追赶绑匪,而实际上却是故意与我们待在一起,以确立你的不在场证明。而在卡尔文杀贝洛克时,你却装作等待线索,与我们一起待在了警暑。这样,你在不经意间留下了两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同时呢,你清楚,只要让人们认为三件命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么拥有两个不在场证明的你,就算是杀了卡尔文,也不会遭受怀疑。而事实上你也从一开始就将我们的心理诱导到凶手是同一个人这一点上了。你用非常高明的手法使我们陷入了你设下的心理陷阱。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凶手为什么要在地板上写下‘谋杀A计划’、‘谋杀B计划’、‘谋杀C计划’,并且还寄来了一封恐吓信,而恐吓信上的凶手居然还亲手写下了谋杀ABC计划这些短语。为什么?只是单纯地为了渲染自己的愤怒情绪吗?另外,凶手为什么还要特意在凶案现场清晰地留下自己的脚印,并保留了被害者的脚印?他完全可以清理掉这些痕迹的,但相反地,凶手却似乎故意在强调自己的存在。
“故意地强调自己的存在,这不正是科尔曼所期望的吗?科尔曼,你对验尸十分在行,对犯罪痕迹的鉴定当然也是比较精通了,所以你很可能发现了卡尔文走路的步伐十分独特。而这点对你来说,真是理想的利用工具。科尔曼,你建议卡尔文事先在命案现场写下谋杀ABC计划之类的字并寄来了一封恐吓信,然后你又建议他在杀人时穿上那双左脚跟有独特磨痕的鞋。但他为什么会同意穿那双鞋呢?是不是有什么象征意义呢?”
“那双鞋是瑟斯顿·阿特金斯的。”诺克斯警官低声说道,“我以前其实与瑟斯顿·阿特金斯先生有着不错的交情,而他曾还对我提起过那双有着特殊意义的鞋。他对我开玩笑地说:‘我要是穿着这双鞋去犯罪,你们一定很容易就会发现吧。’如今,当见到阿特金斯家的‘ABC诅咒’再次‘复活’以及那瑟斯顿遗物的痕迹时,我像被当头打了一棒。我的直觉对我说,二十年前的那个自杀案件有问题!”
“啊,我明白了!”吉尔伯特恍然大悟,“卡尔文之所以同意在现场留下字和鞋印,是因为他认为这样做,可以让警方发觉,这个案子与二十年前的案子有关联,从而让警方开始重新调查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在卡尔文看来,复仇只是杀人的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则是引起警方的注意,促使警方再去调查瑟斯顿·阿特金斯自杀事件的真相。所以他宁愿留下鞋印,甚至是自己的的笔迹。不过留下也没关系,普通人是不会注意到他走路的步伐的,而且我看到克兰是用电脑写报道的,所以我想卡尔文大概平常也主要用电脑写东西,因而别人也不会对他的笔迹有很深的印象。而科尔曼呢,你却再次利用了卡尔文的这种心理,逐步地完成着自己的诡计。
“科尔曼,你让卡尔文在第一、二个命案现场留下了字迹,并让他寄来了一封恐吓信(信上也有字迹),而这三处经专家鉴定,是同一人写的(我们现在知道,都是卡尔文写的),这使我们在心理上初步形成了一个印象——凶手是一个人。接着,你让卡尔文留下的鞋印的证据又摆在我们面前了,而且你让卡尔文故意将被害者的鞋印又保留在了现场,这不就等于明白地暗示我们哪个才是凶手的鞋印。根据专家的判断,前两面件案子凶手的鞋子和步伐特征完全一样,而且杀人的手法也一样,于是我们便更加确定凶手绝对是一个人。然而到第三宗命案前,我们的判断也还是正确的。
“好,下面到事件的重点了。到了第三宗命案,你准备杀卡尔文了。我想你们两人在昨天(12月14日)下午约好在第三件命案现场附近见面,卡尔文是想趁此机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杀了你。而科尔曼,你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我想你事先对卡尔文为你准备的那个‘现场’,也就是卡尔文陈尸的那个仓库做过详细的调查,然后,你开始了行动。
“你们在那僻静的地方会面了,这个地方可能就是那仓库的门口。我想你一到那里,就将你的枪亮了出来,指向卡尔文,只有这样,卡尔文才会屈服于你。卡尔文当时一定惊呆了,而你却奸笑着,从卡尔文手里夺过了他原本为你准备的作为凶器的刀,然后你用枪逼着卡尔文从仓库的门口向那地上写着‘谋杀C计划’的地方走去,那里放着椅子和绳子。对于卡尔文来说,这是一段通向地狱的路。而你手里握着枪,紧跟着卡尔文,小心地走着。此时,卡尔文穿着瑟斯顿·阿特金斯那特殊的遗物,迈着他那与众不同的步伐。而科尔曼,你却穿着一双崭新的鞋,迈着普通的步子——而事后我们来到现场时,看到从仓库门口到陈尸地点之间有两组步伐,其中一组无论从鞋的纹路还是步伐特征来看,都和第一、二宗命案现场凶手的一模一样,于是我们从心理上便认为这个案子的凶手和前两件命案的凶手是同一人,况且那‘谋杀C计划’的笔迹和以前凶手的笔迹一样。其实这本来是卡尔文事先为科尔曼准备的,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那反而成了他自己的殉葬品。由此,我们便深信不疑地认为三件命案的凶手一定是同一个人了。现在想起来,那故意留下的字迹和足迹完全是对我们的一种心理暗示。它给我们留下了一种‘符合这个笔迹和足迹的人就是凶手’这样一种强烈的心理刻印!然而你的计划是那样的周密,你怕我们发现那些痕迹,带着心理暗示的痕迹,你想让我们一心一意地认为那只是一种凶手用来宣泄愤怒的象征,于是你要卡尔文每杀一个人时,都在现场留下来一个象征被害人的有很强烈刺激的东西。卡尔文之所以照做,我想是因为你骗他说如果留下那些强刺激的东西,就能更大地引起媒体舆论的关注。警方也会承受更大的压力,由此便会更多地去调查二十年前的事。于是卡尔文准备了伯特伦·阿特金斯喜欢的《命运交响曲》留在第一个现场,奥尔登·贝洛克喜欢的印度香味留在了第二个现场。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被子我们认为是一种象征,而我们也很自然地认为那字迹以及鞋印也只是一种象征罢了,没有去细想它们的深刻涵义。这样,你在心理上成功地混淆了我们的视线。而这时,你却遇到了一个麻烦,那就是卡尔文也为你准备了一件东西。科尔曼,你不是喜欢美术吗?卡尔文为你准备了一幅瑟斯顿·阿特金斯先生的画(这点你应该事先调查到了),并贴在了现场。而你并不清楚卡尔文是否喜欢美术。如果他不喜欢,那么杀了他后,现场却反而留下了那幅画,这不是和前两次的杀人手法有出入了吗?为了不引起我们怀疑,你为我们准备了另一个心理诡计。这个我等下会提,让我们接着回到卡尔文被杀前的那个场景……”
此刻,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仿佛都失去了身体上的其他知觉,只是入神地听着吉尔伯特的叙述和分析。
“科尔曼将卡尔文逼到他将陈尸的地点以后,于是命令卡尔文去将那逃跑时要用的窗户打开。这时科尔曼拿着枪,也站在即将陈尸的‘谋杀C计划’旁,此刻他扮演的是被害者卡尔文的鞋印,所以他自己不能到处走动。而这时身为凶手应该做的事,留下的鞋印,则全是由卡尔文被迫代理的。科尔曼已完全掌握了卡尔文的命运。在逼卡尔文做完该做的事后,科尔曼又把卡尔文叫到了跟前,在他毫无抵抗能力的情况下,将他绑在了那张椅子上,然后……”吉尔伯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他的语气也开始激动了起来,“科尔曼,然后……你将刀子捅进了卡尔文的胸膛……卡尔文的头低了下去,你立即将自己那崭新的皮鞋与卡尔文的鞋对调。你为了逃避警犬马克的嗅觉,不在鞋上留下自己的气味,特意事先穿了一双新鞋,而且你在穿的同时为了不留下汗液之类的证据,一定在脚上罩了好几套袜子或者塑料袋之类的东西,在鞋里也一定喷了可以干扰警犬嗅觉的物质。引起我察觉这件事是在发现卡尔文的尸体时,他那脚上崭新的皮鞋。这不是有点奇怪吗?卡尔文是个记者,这几天总在不停地奔波,他的鞋子肯定是沾满了灰尘的,怎么可能那么崭新?于是我那时便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给卡尔文换过鞋子了。
“你捅了卡尔文一刀后,以为他已经死了。于是你打算离开仓库。这时你从窗子那里跳了出去。我曾想不明白,为什么凶手不从仓库的门出去呢,那样不是更安全吗?一开始这个问题我怎么样也想不明白,于是我打算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思索这个问题,是不是凶手无法从门那里出去呢?也就是说,凶手无法从陈尸的地方达到门口,而他却可以从窗户出去。从陈尸地点到窗户之间与到门口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区别,这区别迫使凶手只能选择到窗户的这段路程,这段看似危险性更大的路程。而这区别我找了好久,发现只有一个,那就是……”
“距离!”格伦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从陈尸地点到门口要比到窗户的距离远得多!”
“远有什么关系,他不是一样可以走过去吗……等等,难道说……”诺克斯警话刚说到一半,脸色马上变了。
“警官,我想你也明白了吧。”吉尔伯特笑了笑说,“科尔曼当时是无法走到门口去的。他虽然穿着卡尔文的鞋,但却不具备卡尔文那特殊的步伐特征。他如果从陈尸的地方走到仓库门口,那么在那过程中留下的与凶手鞋子纹路相同步伐却不同的鞋印,便会将他这精心设计的阴谋自行揭穿了。所以科尔曼选择了从窗子出去。尽管这有点危险,但也无奈,总比计谋被拆穿要好。科尔曼一定事先调查到了卡尔文写的‘谋杀C计划’的位置(即会要陈尸的地点)离某一扇窗子很近,于是便想到了这一点。科尔曼如果从窗子出去的话,便不会将换鞋后的步伐问题暴露了。因为我们判断步伐的特征,都是从一连串的脚印中取出连续的几个,根据这些连续脚印之间的相互位置关系来分析。而科尔曼从陈尸的地方有右脚支撑起跳,左脚踩上窗台,接着又跳了出去并用右脚着地。由此,科尔曼逃离的路线上只会留下三个独立的鞋印:尸体和窗子之间右脚支撑时的鞋印,左脚踩上窗台的鞋印,以及跳出仓库外时右脚着地的鞋印,而在仓库外科尔曼逃跑时的其他痕迹已被当时的雨水冲掉了。这样一来,由于这三个鞋印位置相对独立,周围没有任何其他的鞋印可以供作参考来进行相对的位置分析,那当然,步伐特征也就无法判断了。但由于你在整个案子中精心的心理诱导,使我们仍然坚信穿着那双瑟斯顿·阿特金斯遗物进来的和穿着它出去的是同一个人——凶手!”
“原来是这样!科尔曼的计划真细致得让人害怕!”我不能自已地失声感叹,同时望了一眼科尔曼。此时,科尔曼还在不停的颤抖着,眼神里还多出了一丝绝望。
“当科尔曼出了仓库后,他在现场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吉尔伯特也看了看科尔曼一眼,继续说道:“他由于某种原因从窗户里出来后又绕到了仓库的门口,再次进入了仓库。”
“荒谬!……你……你知道你现在……说的……是多……多么荒谬吗……”科尔曼用颤抖的声音怒吼着,但他的声音里明显地透露出底气不足的味道。
“我绝对没有信口雌黄!”吉尔伯特用手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说,“当时有三个原因使你这么做:第一,我说过,现场曾贴了幅油画,而你认为这画和死者卡尔文可能并不搭配,你想换掉它;第二,你总觉得那幅画是卡尔文开始为你而准备的,因此自己和这幅画有很大的关联,你出于做贼心虚的心理,也不希望这画留在现场;第三,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你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你在现场一定留下了一些足以折穿你‘颠倒凶手身份’的鞋印(比如你换穿卡尔文的鞋后,又不得以地走了几步所留下的鞋印),你想将这些鞋印(我暂且称这些鞋印为F)处理掉。最终,你回到仓库时,成功地将这三个目的达到了,而且用了一种十分精妙的手法,再次地让我们陷入了你的另一个心理诡计——这就是制造一个‘神秘第三者’进入的假象。”
“什么?假象?你的意思是说,并没有一个‘第三者’进入过现场?……吉尔伯特,你在昨天分析有第三个人进入现场时的那番推理不是很有道理吗?”诺克斯警官不解地问道。
“但事实的确是没有‘第三者’进入过。这个‘神秘的第三者’也根本不存在……”吉尔伯特不由得叹了口气,“是啊,我当时的推理完全错了,我完全中了科尔曼的心理圈套了……
“其实事实和我当时推理的完全相反。我当时完全相信了自己推理出的什么‘调包’、‘被裁的纸’、‘擦痕路线’之类的结论,完全没有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如果真的像我所说的有一个‘神秘第三者’,他为何要千方百计地掩饰自己的足迹和调包的事呢?如果是为了帮凶手掩饰罪证,他故意暴露出自己的存在反而会扰乱警方的视线,使案件更复杂化;如果他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那就更说不通了,因为仅根据足迹和调包的事实警方是根本无法锁定具体的嫌疑人,他过于复杂地去裁纸、调包、制造擦痕路线只会拖延自己在现场逗留的时间,使自己增大被发现的危险(如果真的是‘第三者’,他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警方会去发现尸体)。仔细想了这些之后,便可发觉我昨天的那番推理其实是站不住脚的。
“那么事实是什么呢?既然我昨天的那推理出现了问题,这不正表明事实其实是与我的推理相悖吗——我曾推理有‘第三者’进入,那事实就必然是没有了——这完全是凶手科尔曼制造出的假象。
“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事实,我们不难想象出科尔曼当时做了些什么:他从窗子跳出来后,又回到仓库门口,然后他又用手提着重物走进了仓库。他故意绕了些弯路,迈着很大的步子走向那原来贴着画的墙壁(也就是后来贴‘死神的怒火在ABC的诅咒中燃烧’的地方),接着他又将事先裁好的纸与画调了包,然后又踩着进来时的鞋印返回。在返回时,他一边走一边用重物断断续续地在地上留下擦痕,一来把自己来和去时的足迹消除,最重要的是将那些我前面提到的鞋印F一起处理掉,同时这也是诱导我去推理有‘第三者’进入的一条‘线索’。
“现在大家知道科尔曼的高明之处了吧!他巧妙地利用制造‘神秘第三者’的手法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而且他在制造这个假象时并没有直接留下很明显的‘第三者’的线索,而是留下‘被裁过的纸’、‘擦痕路线’这样的模糊线索,让我去推理。而我又确实按照他诱导的方向沾沾自喜地进行了一番推理,完全忽略了‘擦痕路线’中含有鞋印F这样一个重要的事实。我的推理完全是他事先计算到了的。他了解我当时心里的想法,这‘神秘第三者’并不是由线索直接看到的,而是由我巧妙地推理演绎得出的,这结论是那么符合事实和逻辑,怎么会错呢?人在得出了与事情表面相似的推论时往往很容易就相信这种推论。科尔曼就是利用了我的这种心理,让我落入了他的圈套,朝着他预计的方向去分析和思考……”
“吉尔伯特,要是你当时没做出科尔曼预想的推理呢?”诺克斯警官问。
“那么科尔曼会扮演我的角色,自己装模作样地做出那样的推理。”
“我有一点不明白,吉尔伯特。”格伦若有所思的问,“科尔曼为什么要从窗户跳出来,绕到门口,进去‘调包’又出来呢?这不是很麻烦吗?如果直接在杀了卡尔文后去‘调包’,再在重物擦痕的掩饰下退出仓库,这样不是更好吗?这样也免去了从窗户跳出去这一道带有很大危险性的‘工序’。”
“看起来似乎你说的完全正确,格伦。但你想想,”吉尔伯特用手指在耳旁绕了几个圆,做出要我们思考的手势,“首先,科尔曼不可能在杀死卡尔文之前强迫卡尔文去把画换掉,因为卡尔文当时是‘扮演’着我们所认为的‘凶手’鞋印的角色,如果他去换的话这会造成‘凶手将墙上的东西调换过’的痕迹,而这显然是违反常理的,因为现场应该是凶手事先布置好了的。所以要将画换掉,只能制造事后有人‘调包’的假象。另外,如果照格伦刚才所说的科尔曼不跳窗出来而直接去‘调包’的话,那他必须要从陈尸的地方走到那贴着画的墙壁,这时他穿着从卡尔文身上换下的鞋,他必然会在这之间留下鞋印,而这鞋印一定要处理掉(用重物磨擦的方法)。但这样一来我们事后就必然发现在尸体和那墙壁之间也会存在一条‘擦痕路线’,这不是很令人怀疑吗?如果这擦痕是‘第三者’造成的话,那‘第三者’为什么会到过尸体旁呢?而且在陈尸和墙壁之间有擦痕,便可能使我们还没作出‘第三者’的推理之前就产生这是凶手‘调包’的印象。除此之外,他如果那么做,现场就没有明显的‘凶手逃走时的鞋印’了,这也会让我们有所怀疑。科尔曼为了使自己的诡计更加完备,才使用了跳窗出去,再从门口回来的方法。”
“他的计划竟然如此细致周详!”我感叹道。
吉尔伯特看了看我,点点头说:“是啊,是很细致周详,但科尔曼这毕竟是头一次杀人,我想他当时一定相当激动和紧张,以致于当时那刀子并没有将卡尔文当场杀死,而你当时却也没有发觉,这为卡尔文在你走后留下‘死者留言’创造了条件。当然,除了紧张之外,还因为你是左撇子,当时从卡尔文正面捅向他心脏的时候,便不自觉地将刀子捅歪了。”
“但我们看到平常科尔曼不是惯用右手吗?”格伦反问道。
“好吧,我们先做个实验吧……查理,我现在给你一支笔和一张纸,你用左手在纸上快速地写下‘murder’这个词。记住要快,而且就算写错了一个字母既不要改正也不要多想,继续写下去就行了。”
我接过纸和笔,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吉尔伯特要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明白,此刻,我背负着去揭露一个犯罪事实的责任。
我是惯用右手的,用左手来写字很不习惯,在按吉尔伯特要求去做的同时,纸上留下了一个笔法幼稚的‘murber’。我很不好意思,当时没有多想,写得太快,将‘d’写反了,结果倒像个‘b’了。
没想到吉尔伯特却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这时他又拿出了两张纸。一张是当时克兰口述科尔曼记录的卡尔文好友名单,另一张则是国家警署调查的卡尔文好友的名单。
“当时,克兰在回忆卡尔文的好友名单时,我请科尔曼快速地记下了那些名字。科尔曼当时写得很快,就像刚才查理一样,而且他用了右手。在他写完后,我看着他写完的那一串名字,觉得有一个很奇怪——‘Seth Lames’?‘Lames’?这个姓好像很少见,但我也没太在意。可是,后来看到警方的调查报告后,我却发现报告上写的是‘Seth James’,而不是‘Lames’!警方的调查被确定是无误的,看来一定是科尔曼写错了,但他怎么会把‘J’写成‘L’呢?原理和查理刚犯的错误一样。惯用右手的人在用左手写字时会不经意的将一些字写反,就像查理将‘d’写成了‘b’一样。而科尔曼当时用右手将‘J’写成了‘L’,不就说明他其实惯用左手,在我们面前却故意用右手,然而又不经意地将‘J’写反了吗?由于他当时的字比较潦草,我们也没太在意,误认为是‘L’了!”
“原来如此!”我、格伦、诺克斯警官不约而同地说道。
“我们再看看科尔曼接下来做了些什么。”吉尔伯特缓了缓气,说,“科尔曼在‘调包’之后,离开了杀人现场,然后迅速地回到了警署。在回警署前,他还先将‘调包’下来的那幅画送到了弗兰克斯画廊(至于他为什么做我还不清楚)。接着他回到了警署。这时,或许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令他十分不安的事,那就是他突然意识到卡尔文当时可能没有立刻死亡,卡尔文可能会在现场留下关于他的线索!但这时科尔曼已经身在警署,再到格林大街仓库的现场一个来回需要两个多小时,再说如果他回来后又马上出去两个多小时,可能会让我们感到有点奇怪,而且再回到现场的话也有可能破坏现场精心设计的那些痕迹。万分焦虑的他此时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当时建议我们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吉尔伯特,你的意思是什么?”诺克斯警官有点被弄糊涂了。
“为了解释诺克斯警官的这个疑问,请先看看我所整理的整个案件疑点列表中的第一条。在第一条中我曾说过,凶手很奇怪,在通知我们卡尔文死亡时不是打电话到警署,而是打到了诺克斯警官的手机上,这说明什么?说明凶手不想要警署里的其他人发现尸体,而是希望我们当时的一行人去发现尸体。既然凶手希望是我们一行人去发现尸体,那么这个凶手一定知道当时我们一行人与其他警务人员分离了的人,也就是预计到我们一定会外出的人。而这个人一定就在我们一行之中,也就是我、查理、格伦、诺克斯警官和科尔曼当中(我当时还不能确定提出出去倡议的科尔曼就是凶手,因为他也可能刚好替凶手把那倡议说出来了)。”
“等等,吉尔伯特,你这一提我倒想起来了,凶手如果是我们中的一个,那当时凶手打电话来时,我们中除了警官谁也没有用过电话啊?而警官通话时我们也从听筒里听到了凶手用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啊,所以警官也不可能是凶手。大家都不可能啊!”格伦问道。
“这正是凶手给我们设下的另一个不在场证明的诡计。我们当时在听筒里听到的那个声音其实是电话答录机里事先录下的。凶手事先在自己的一部电话的电话答录机里录下了那段话,而且在最后还录下了电话挂断时的‘嘟嘟嘟’声,然后再将电话调成一接到来电就马上切入答录机的模式。接着在昨天,这个凶手在拿到警官手机的时候,偷偷在警官的手机上拔了自己那部带有答录机的电话的号码,尔后我们便听到了那个所谓的凶手的声音。我们清楚,警官在从科尔曼手里接过电话后马上就听了,根本没有按电话号码的动作,所以凶手自然就是另一个接触过警官电话的人——科尔曼了(不过我在当时因为对科尔曼很信任,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直到后来看到卡尔文的‘死者留言’之后才注意到)。科尔曼,你事先买了一个和警官一模一样的手机,调成和警官一样的铃声。你事先料到了你提议出去走走时警官会说去打保龄球,而打球时他会把装有手机的外套脱下。于是,你伺机在我们打球时坐到警官放衣服的椅子旁,秘密地将警官手机的铃声调成了静音,然后向警官手机打了一通电话,接着你悄悄地把手机伸到了警官外套里将他的手机接通,过了几十秒后挂断,再将铃声调了回来。这样,警官手机里便留下了来电记录(当然,这个来电的号码可能你通过非法途径弄来的,透露不了你的身份)。而后,你马上用自己的另一部手机向自己的警官同型号的那部手机上打了一通电话。于是,铃声响了,警官误认为是他自己的来电,自然会要坐在他衣服旁边的你代他接。你拿出了警官的手机,趁大家不注意,拔通了那部带有答录机留言电话的号码,再适时断掉自己手机的铃声,这样,我们便听到了凶手的声音。现在我们知道为什么凶手在杀完人后过两个半小时才打来电话,因为科尔曼,你在制造这电话时必须要从杀人现场花不少时间赶回来,并与我们待在一起,这样这个不在场证明才能成立,同时要耐着性子等着与我们一同外出。为什么要外出?因为我们外出时就没有和法医以及其他监视人员在一起了,这样我们接到电话直赴现场后便会由你科尔曼去验尸了,你就有机会趁验尸之机去销毁一些证据了。
“你的确销毁了一些证据。你和我们到现场时一定大吃一惊。现场的地上散落着不少的稿纸,而卡尔文居然连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你当时一定立刻明白了卡尔文留下了你是凶手的线索,但你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然后你去验尸了,当时你故意背对着我们,紧张地搜索着卡尔文周围是否有什么特殊的东西。终于,你看到了卡尔文压在身下的纸,纸有一半压在了尸体下,一半露了出来,下方露出‘国家警署’几个字。你马上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急于想销毁它。但如果将它抽出来就必须先将尸体挪动才行,这动作幅度太大了,会引起在场的我们的怀疑。于是在万般无奈情况下,你打算把印有‘国家警署’的那半面撕掉。而撕纸是会发出声音的,所以你当时故意大声喊了一句,‘快来看’,同时你迅速地将那半面稿纸撕了下来,揉在了手里。就这样,撕纸的声音被你的叫喊声巧妙地掩盖了过去。然后,你在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那半张纸销毁了。”
吉尔伯特这时停住了话语,像松了口气似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地说道:“关于科尔曼的犯罪事实我已经全部讲完了。关于犯罪证据,我在电信局拿到了昨天诺克斯警官手机的通迅记录,上面明确地写着在昨天(12月14日)的十七点二十九分时警官的手机曾有呼出的记录。而我们知道,当时警官在‘接’那通‘凶手’的电话的先后几分钟内,根本没用手机向外打过电话。因此那通电话一定是科尔曼在递手机的时候打的。科尔曼,这便是你做出那通‘凶手电话’的证据,也是你犯罪的罪证!”
吉尔伯特的叙述和分析已经讲完了,但是大家并没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相反地,我们都不愿去接受这个现实,但却也不得不去承认吉尔伯特那合情合理的一连串推理。此时,面对着既是朋友又是杀人凶手的科尔曼,我心如刀割,欲哭无泪。
科尔曼此时也停止了颤抖。他显得异常的平静,口里不停地小声念叨着:“一切都结束了……”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
真的都结束了吗?我有一丝的怀疑。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