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们”与“他们”的话语建构

话语建构是通过日常生活中的话语选择实现的,其建构作用更为直接和明显(赵晔琴,2007)。在“我们”与“他们”的话语建构中,群体差异得以体现,人们各自建构不同的群体认同和归属感,而这也进一步强化了群体之间的区分界限。

在安置村(点),当地居民掌握话语资源,对移民进行评价。在田野调查中,“我们本地人”、“他们移民”是笔者经常听到的双方对彼此身份的话语表述。当地居民对水库移民之所以会形成“他们移民”的话语表述缘于以下两点:其一,原本平静的村落秩序因移民的到来而被打破,同时也因移民存在利益受损的情况,当地居民自然而然地将移民归类为外来人;其二,水库移民群体在村落中呈现的群体形象对当地居民的认知有一定影响,特别是温州珊溪水库移民大都来自经济不发达的山区,在家庭经济条件、思想观念和生产技术等方面与当地居民有一定差距,再加上一些“等、靠、要”的移民往往使人形成贫穷、落后的刻板印象。在“我们本地人”与“他们移民”的话语表述下,水库移民身份在日常生活中被建构起来,也得到安置区移民的广泛认同。

他们移民来了之后,我们一些当地居民对移民也比较有意见,觉得移民来了村里人就多了,村集体的负担会加重。还有他们移民有的太懒散了,整天打牌闲聊,不愿找工作,思想上依赖政府。尤其是妇女,基本不出去找工作,仅靠房租生活。遇到一些困难,就仰仗移民身份向政府和社会寻求帮助,弄得移民区里面的风气不是很好。(XWE,鹿城区SY社区当地居民)

有一点小事移民就会抱团,甚至在双方孩子的交往中也是如此。他们这样是因为怕受欺。他们移民分走了我们村的土地,这些土地原来都是我们村里人自己的家产,这样一来我们损失几千万(元)。而且,每年重阳节分钱都要给移民一份,但这钱是我们原来的集体集起来的。(Z某,平阳县X村当地村民)

原来以为移民来了,会对本村有好处,现在觉得真是没好处。因为原来是我们村的田被他们移民分走了;一有什么事情,移民就抱团,我们本地人倒会输给他们;政府和派出所也都站在移民一边,都支持他们。(X某,苍南县XYD村当地村民)

在笔者前往鹿城区一个移民点做调查时,由于公交站台与该移民点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只好选择坐人力三轮车。当笔者说去SY社区时,三轮车师傅立即回应:“去移民区啊!”笔者很诧异,看来他对那个移民区有一定看法。在车上与他攀谈,他告诉笔者:“这个移民区的移民很刁的,本地人都很鄙视他们。我虽然是外地人,但也瞧不起他们,整天无所事事,就是打牌和收房租。”可见,除了当地居民之外,外来务工人员也在话语中勾勒出群体之间的差异。

福柯把话语看作一种微观的权力,而语言现象本来就是一种文化现象,权力参与下的语言运用,也使语言具有了话语的权力。从“我们本地人”和“他们移民”的类型对比话语中我们发现,当地居民将移民群体类别化为一个不同于他们的群体,而在此基础上建构起来的群体身份是一种自我身份认同与被类别化之间的妥协(赵晔琴,2007)。在日常生活中,歧视与排斥固化了群体之间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