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娇里娇气

屋檐上的灯火忽明忽暗,萧玦生得极高,覆下一片深重的影子。

他一言不发,周身弥漫着肃杀的煞气。

赵清菡心头一凛,不知道是否她的错觉,萧玦掠过她身上的眸光,格外阴郁。

萧玦转身,红色衣袂在无边夜色中翻飞。

几个贵女仿若劫后余生一般,绷紧的身体当即软了下来。

又听得男子喑哑蚀骨的声音传来:“明日京城若是有今夜的只言片语,孤要你们人头落地。”

她们哪里敢编排太子,忙道:“臣女遵命。”

顷刻间,云台殿的大门闭上。

几个贵女慌乱起身,顾不上仪态,匆匆离去,浑然不管倒在血泊中的萧琳琅。

她们跑出好远,脚步这才慢慢放缓。

“太子好生骇人,我以为他会杀了我们。”

“太子生得俊美无俦,他的性情为何会如此暴戾?”

“还不是因为血蛊……”

话音一落,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她们惶恐地环顾四周,生怕隔墙有耳。

太子的血蛊,是皇城的禁忌。即便是人尽皆知,也不能宣之于口。

良久,一人发现赵清菡默不作声,打破了僵局:“菡娘,你的脸色不佳,可是吓着了?”

赵清菡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

她抿了抿嘴唇,自她得到“抢夺气运系统”后,运筹帷幄,将宋媞媞算计得节节败退。

今夜,是她三年以来的第一次失利。

且她方才确定了,萧玦看她的眼神尤为不善。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云台殿内。

烛光摇曳生姿,盈盈打落在宋媞媞的身上。

她心脏的伤口已是处理毕了,血花嫣然绽放在她的罗裙之中。

女子滑腻似酥的脸庞只有巴掌大小,额际的发丝被汗珠儿打湿,衬得她格外娇软可欺。

浓稠香甜的血味萦绕在空气中,经久不散。

慢慢地,钻入了萧玦的鼻间,渗入他的喉咙。

他阴戾地望着软绵绵的宋媞媞,凉薄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竟然能诱发他的血蛊提前发作,而她的心头血能解他的血蛊。

宋媞媞,你是怀揣着什么恶毒心思接近孤?

蓦然,萧玦修长的大手落在宋媞媞的粉面,揉,捏,搓,蹭,摸。

仿若在逗弄着一个不听话的玩物,恶劣又残忍。

宋媞媞身子骨虚弱,哪里禁得住萧玦的“蹂躏”。

她低低地咳嗽起来,眼尾沁出晶莹剔透的泪珠。

萧玦薄唇诡谲地勾起,阴鸷无情地凝视着宋媞媞可怜巴巴的模样。

他极为嫌弃道:“娇里娇气。”

半晌,他松开了手,修长的臂弯一揽,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地将她拎起。

纵身一跃,红色长衣将宋媞媞的粉面掩藏,两人消失在半空中。

……

东宫西苑。

空气中弥漫着冷冷清清的檀香。

萧玦眉色冷漠地站在床榻边,萧萧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夜俢染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为躺在萧玦床榻上的娇客悬丝诊脉。

啧。太子殿下性情暴戾,极其厌恶女色,敢接近他的女子,无一例外是死得极其凄惨。

今日夜里,殿下不可谓不是万年老处男开了窍。他亲自将这位娇滴滴的美人儿送到藏娇阁,还喂她服下秘制的凝血丸。

莫不是想金屋藏娇?

须臾。

夜俢染收起悬丝,调笑道:“殿下,这位姑娘服下您的凝血丸。凝血丸世间罕有,能在极短时间内凝血归心,她已无大碍。”

“殿下您的宠爱,于她就是最好的解药。”

普天之下,敢对萧玦如此说话的人,恐怕只有十年前从道观下山,为他医治血蛊的夜神医了。

萧玦眉头一皱,愈发显得他的眉眼冷峻如刀。

夜俢染啧啧称奇,余光瞥向重重帷幔之下的女子。

他想窥探一下能让萧玦这棵铁树开花的女子究竟是何等绝世容光。

萧玦眉眼一戾,丹凤眼沸涌着猩红的血意。

他声音弥漫着危险的讯息:“滚。”

夜俢染讪讪地收回目光,得了,这娇客矜贵,是太子殿下的心尖宠,不准旁人觊觎。

可是越是不让他看,他越是捉急,像是猫挠过一般。

无法,他只能麻利地滚了:“是,微臣遵命。”

一转身,夜俢染手持羽扇,万分感慨。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按照他在道观偷偷摸摸看的话本……

纯情少年郎动了情,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定是禁受不住貌美女子的曼妙身段,毫无节制。

太子殿下要保重身体呐。

殿内只余下萧玦与宋媞媞二人。

他棱骨分明的大手撩开帷幔,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深重的影子沉沉地打落在她的身子骨上。

女子几缕发丝淡淡拂面,粉腻酥融娇欲滴。

宋媞媞不安地拧了拧眉,她卷长的眼睫毛轻轻颤抖,悠悠地睁开眼睛。

萧玦昳丽的俊脸毫无征兆地映入她的眼帘。

她当即闭上了眼。

一定是在做梦,她没有穿书,她没有遇到疯批。

可心口的疼痛在提醒她,并非梦一场!

萧玦携裹着重质欲感的声音在宋媞媞的耳畔萦绕,在敲打着她的心:“你如此讨厌孤?嗯?”

宋媞媞的心尖尖一颤,疯批的脑回路果然异于常人。她哪里敢讨厌他,她只是害怕啊。

他得知她的心头血能医治他的血蛊,定是会像原书一样,每逢血蛊发作,夜半取她的心头血。

下手狠戾无情,让她疼得死去活来。

她挣扎许久,还是乖乖睁开眼。

猝不及防地,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她脆弱的脖子上。

宋媞媞惊恐地往后缩脖子。

亏她方才忍着疼痛为他取心头血,他竟然对她亮出匕首。萧玦你是人吗!

她狗腿道:“殿下,您有话好好说。”

萧玦眉眼阴郁,冷冰冰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云台殿?”

宋媞媞欲哭无泪。

如若她说本是算计女主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反而自作自受。他怕是要将她一剑封喉。

她结结巴巴道:“臣女,臣女……”

萧玦的耐性已是消磨殆尽,他的眸底浸染着凛冽的杀意。

偏偏他刻意将声音压低,竟无端有蚀骨的缱绻:“匕首入喉咙三分,你不会死得很痛快。”

这厮黑心肝的疯批,好生残忍!

宋媞媞眼看着匕首就要刺破她的喉咙,认命一般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