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存在的跟踪狂

海珠市,南城区广生路19号,海景大厦。

许多身穿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四处奔走。

这里是脑内刑侦部本部。

脑内刑侦部不属于公安系统,但却又与系统内各个部门紧密贴合。

一旦有无法解决的案件,便会由脑内刑侦部接手。

脑内刑侦部的所有基点源于一项技术——脑内探索。

在上世纪70年代末,国内著名医学博士杨林提出“脑内探索”这一观点。

脑内探索是一门获取死者记忆并对其进行探索研究的技术。

在那个科技落后的时代,该技术一直没能得到很好的突破,直至近十年才有了飞速的发展。

于2023年,脑内探索技术成功研发,并引入公安系统,成立了脑内刑侦部。

脑内探索技术的原理是通过激活死者脑干,从中抓取海马体电波。

运用海马体电波读取死者记忆碎片,并以死者记忆搭建出一个虚构的世界进行探索。

脑内刑侦部五楼,脑内探索室。

冰冷的方形机器,像极一具棺材。

两名身穿白色长袍的工作人员围在方形机器旁,手中执笔记录。

方形机器里躺着一男人,一丝不挂。

无数电线、导管贴在他的身上,一旁的显示器显示着他的生命信息。

而在显示器的左上角显示着男人的姓名——洛玉。

“啧啧啧,以前到没怎么发现,想不到洛玉深藏不露。”

女人叼着棒棒糖,指着洛玉两腿间,一脸玩味。

旁边的小女生立马红了脸,将头撇了过去。

女人看着显示仪上的数据。

“你说他能坚持多久?”

“啊?我.......我不知道啊!”

小女生无比惊慌,脸色更加红润。

“哎呀!你个小姑娘在想什么呢?我是说他能在「死亡世界」坚持多久。”

“哦哦哦,原来茜姐你是说这个。”女生挠了挠头,“我觉得三个小时已经是极限了。”

陈燕茜点头赞同女生的观点,她盯着洛玉的脸连连摇头:

“以前还没发觉,现在看看,洛玉长得还蛮不错的,只可惜.....”

突然,机器发出蜂鸣声。

显示器上闪烁着红光,正中央出现四个大字——强制退出。

机器中的洛玉,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旁的陈燕茜不慌不忙地按下终止按钮,随后给了小女生一个眼神。

小女生心领神会地来到洛玉身边,红着小脸开始拆除连接在他身上电线和导管。

陈燕茜双手交叉在胸口,那硕大的女性特征被挤压着。

“怎么样?找到有用的线索了吗?”

“比线索更好。”

“找到凶手了?”

洛玉点了点头。

“那行,和我去一趟局里。”

“等等,先去找样东西。”

......

海珠市南城区刑侦分局,接待室。

女人坐在接待室的椅子上,梨花带雨,声音哽咽着:

“警官,你们找到杀害书文的凶手了吗?”

女人面前坐着一名男警察,看上去四十出头,五官硬朗,肤色黝黑。

男警察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

五天过去他们愣是找不到凶手的任何线索。

“凶手肯定是那个和书文吵架的人,为什么你们还不抓他?!”

哭泣、哽咽、咆哮,女人的声音充满绝望。

“林小姐,那个线索我们也调查过了,找不到那名用户的有用信息。”

看着女人伤心的模样,杨庄心底很不是滋味。

女人是周书文的女朋友,名叫林晓桐。

自案件发生到现在,林晓桐每天都来局里询问调查进度,并提供了不少线索。

但是他们的的确确找不到那个跟踪狂,那家伙就像人间消失一般,一点儿线索都没留下。

咿呀~

接待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杨庄正准备发火,却看到陈燕茜叼着棒棒糖走了进来。

在陈燕茜旁边还站在穿着夹克的洛玉。

“茜姐,怎么样了?有线索了吗?”

见到陈燕茜到来,杨庄乐开了花,他的救世菩萨可算来了。

陈燕茜冲到杨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盯着他:

“再叫我一声茜姐我就把你嘴撕烂,我才二十九!臭老头子!”

“好好好,小茜小茜,有线索吗?”

“比线索更好,我们找到凶手了。”

陈燕茜拍了拍洛玉的肩膀,洛玉急忙将视线收了回来。

现实中的林晓桐,要比在记忆世界中更加漂亮。

“凶手是谁?是那个跟踪狂吗?”杨庄急不可耐地问道。

洛玉伸手,指向椅子上正在哭泣的林晓桐。

“凶手就是她。”

杨庄整个人愣住。

“凶手明明是那个跟踪狂!你们找不到凶手就要拿我来充数吗?”

林晓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通红的双眼愤怒地看向洛玉。

“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所谓的跟踪狂。”

洛玉摇头,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深沉地盯着林晓桐。

陈燕茜一巴掌拍在洛玉的脑袋上:

“有屁快放,装什么装。”

洛玉揉了揉头顶,一脸委屈地看向陈燕茜:

“我看电视剧里都这样嘛!”

“还顶嘴?”

陈燕茜晃了晃拳头,大有再给洛玉一个爆栗之意。

洛玉不敢再多说一句,将目光放到林晓桐身上。

“我们从一开头就被误导,认为跟踪狂是个男人。”

“你的计划从让周书文写日记就开始了。”

“为了摆脱嫌疑,你需要制造一个不存在的杀手,也就是这个跟踪狂。”

“你熟知周书文的性格,刻意在网上与他发生争执,并扬言要杀了他。”

“后来你假扮跟踪狂,为的就是让他在日记中留下所谓的证据。”

“至于杀人方式,你只需要一把火而已。”

“周书文拥有轻度抑郁的精神疾病,睡前都会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你只要在他服下安眠药后放火即可。

“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

林晓桐擦拭着泪珠:“我为什么要杀了我男朋友?我们都快结婚了!”

洛玉耸了耸肩:“结婚又怎么样?婚后杀害自己丈夫或妻子的也并不少见。”

“如果你想说你自己没动机,很抱歉,你的动机我也找到了。”

“林雨涵。”

洛玉缓缓说出一个人名。

哐~

一声巨响。

洛玉抱头痛哭。

“我都说了,不要装!”

陈燕茜紧握拳头,食指通红。

那一记暴栗敲得洛玉脑壳生疼。

“赶紧说!”

“我说我说。”

洛玉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说道:

“2022年7月13日,林雨涵在「世界」中发过一条动态,控诉自己被学校导师侵害,周书文在该条动态中留下了一条不友好的评论,原话是:”

“「裙子穿那么短,活该被人强迫」”

“就在当晚,林雨涵从湖景花园19楼阳台坠落。”

“而这,就是你杀害周书文的动机,林雨涵是你的妹妹。”

林晓桐沉默了。

哭脸化为沉默,随后又变作愤怒,双拳紧握。

洛玉将手伸入夹克中,取出一个透明的袋子,将袋子放在桌上,里面装着一条银制手链。

“这条手链是你在跟踪周书文的时候落下的,我们从一个拾荒的老奶奶身上找到的,相信从这上面能提取到你的DNA。”

林晓桐坐回椅上,嘴角露出一抹淡淡地微笑。

“那种人渣,死不足惜。”

“你觉得很痛快吗?”

洛玉平静地问道。

“为什么不呢?”

林晓桐看了一眼桌上的手链。

“因为那起事件,我妹患上了抑郁症,但即便这样她还是想将对方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为的是不让更多学生受到伤害,但是那个人渣却说她是咎由自取!”

林晓桐哽咽了一下:

“妹妹的精神状态本就不好,在看到那人渣留下的评论后,没多久就自杀了。”

“后来,我通过评论上显示的IP地址和那人渣的动态,找到了海珠市。”

“海珠市虽然小,但人口多,我花了两年半的时间才找到他。”

“后面的你们也知道了。”

洛玉拿起项链:

“这是你妹妹的手链吧?”

林晓桐点了点头,她不理解为什么洛玉会提到手链。

“我平常不会戴,只有在跟踪他的时候会戴上。”

“你知道吗?那个拾荒的老奶奶说,这条项链是一个男人给她的,一个瘦弱的男人。”

“是谁?”

“周书文。”

“你说什么?!”

林晓桐瞳孔放大,惊讶地看着洛玉。

洛玉把项链递给杨庄,缓缓说道:

“我说一个猜测。”

“在10号那天,周书文发现了这条项链,并且认出了它。”

“一开始他还不能确认,为此,他特地翻找了以前的评论。”

“终于,他在林雨涵的主页中找到了这条项链,也认出你们的关系。”

洛玉从椅子上起身,他的任务完成了。

“不可能!不可能!那他为什么不揭穿我?”

林晓桐激动地大叫,歇斯底里的。

洛玉长吐出一口气:

“或许是因为负罪感,或许......是因为他爱着你。”

林晓桐从歇斯底里中走出。

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接待室响起女人抽泣的声音,悠长婉转。

......

柏油路面上,黑色桑塔纳飞速行驶。

“你是怎么知道她们两是姐妹的?”

陈燕茜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在发现那条项链后我又进到了「死亡世界」,经过调查发现林雨涵在三年前就去世了。”

“然后我又翻找了她在网上的信息,不出所料,我找到了她和林晓桐的合照。”

洛玉解释道。

“你能找到她们的合照,这意味着周书文也找到了。”

“嗯。”

车厢内的两人陷入沉默。

一个知道对方要杀死自己的人,却替对方掩盖了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