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尘梦——贰

是夜,仍然没有人敢睡觉,一睡下就再也醒不过来了。终究人不是铁打的,熬不住的就是熬不住,几个年长的老人精神状态不好,再加上诡异的梦境引导,终于是忍不住了。

几个老人睡着了,恬静的笑脸很柔和,但是老人的朋友亲人,他们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有一个妇人忍不住痛哭接着,一群人都开始痛哭。恬静的幻梦,迷人气息的后面是永远的沉睡,幻梦像魔咒一样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上。

他们尝试过走出小镇,可是走出去的人就好像梦游一样,脸上永远带着微笑。危险又迷人的微笑,吸引着所有坚持不住的人寻找天堂的大门,然而天堂大门的后面却是地狱的漩涡。

撑不住终究是撑不住,所有人都在一瞬间睡着了,所有人的脸上都呈现出微笑。阖家欢乐的梦境被替代,所有人都是自己梦境中的主宰,在梦境里挥洒自己的恶念。

同时,来自上帝的旨意传遍信徒。

世界资源枯竭,考验人性的政府实验开展,坐吃山空的和尚庙和闭门念经的圣母院的大门,全都被挤爆,没有一个幸免于难。不知道是谁散布的谣言,和尚和圣母院的圣女有大量的粮食库存,所有人都发疯了都去抢夺虚无缥缈的粮食。他们抢到了,抢到了所有的粮食,就在他们欢呼的时候,粮食全都变成了黑疙瘩。

恶毒的黑疙瘩毒害了东方神秘国度,毒害了东方无数小国,抢粮食的人好像没有发现粮食已经不见了。他们的欢呼声更大了,每个人都拿起黑疙瘩,捧在自己的眉心虔诚的下跪祈祷。

所有镇民像是看连环画一样,在梦里欣赏者闹剧。可是镇民笑不起来,他们面面相觑,这个连环画把所有睡眠中的镇民拉到了一起,更让他们毛骨悚然的是,这些抢粮食的暴徒,这些跪在地上虔诚信仰黑疙瘩的信徒,这些忘乎所以的恶人,就是他们每一个人。每一个镇民都能看到自己的样子,甚至于这十年间逝去的亲人,他们的身影也赫然在列。

接下来的画面让所有的镇民为之疯狂。他们看到已经逝去的男人吃了黑疙瘩,男人的女儿也吃了黑疙瘩,光天化日之下颠覆伦理道德。接下来,越来越多的丑事暴露,镇民不想观看,想要疯狂大叫,可是他们发现自己居然张不开嘴,发不出声音。他们只能静静的看着,他们的精神处于极度崩溃的边缘。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颠覆伦理道德暴徒也一个接一个逝去,直到这天。

镇民发现,这些暴徒和镇民已经只剩下一一对应的存在,他们依然吃着黑疙瘩,颠覆伦理道德的行事。许久适应了荒诞的他们,又一次崩溃,他们绝望地发现暴徒们居然和他们做了一样的梦,一样在教堂祈祷,一样跟牧师讨教。他们彻底崩溃了,原来不是梦境颠覆了道德伦理,颠覆伦理的就是他们自己。

这是一个荒诞的计划,一个令人不齿的计划,整个小镇都是实验的作品。现在试验出了问题,他们被拉进了异度空间,在这里他们看到了更多的,所有人做过的不为人知的事情。

有受不了的人当场崩溃,身体一块块的碎裂,更多的人一块一块的碎裂...

“那,那些都是真的吗”

男人复杂的看向身边的妻子,妻子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头,男人粲然一笑“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

牧师淳于琼站起来走到人群中间,这时人们才猛然发现,冗长得让人烦躁的梦境连环画里,没有牧师的身影。

“你,是你做的一切,你偷窥了我们的一生。”一个已经崩溃的妇人受不了秘密被众人熟知,跳出来指责牧师。淳于琼瞥了她一眼,一句话不说,走到教堂门口推开了大门。看到大门外的世界没有人能平静下去,一个人笑了,接下来所有人都笑了。

恍然间,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好像还不如一只蚂蚁来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