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霖突然的表白,让方云有些措手不及。她没想到冷霖接触自己是因为对自己一见钟情的原因,她想的更多的是他和冷沐是堂兄弟,他是冷连水的儿子。
她一直忌惮着他,防备着他。
听到冷霖表白之后,方云的心里更加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对她来说是仇人家的儿子,想到这方云的无措感立即消散,眼底悄悄洇上幽深,然后慢慢扩散。
“之前答应送你的大白兔奶糖,等回扬城带你去买。”
方云轻咳了两声,继续说道:“那个,还是我帮你泡面吧。”
冷霖心脏陡然一颤,像被电击过一般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姐姐,姐姐你打我一下。”
“干嘛?”
“你打我一下嘛,”冷霖拉着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打去,“有感觉有感觉哎,姐姐,是真的,是真的,刚才是真的姐姐告诉我说等回扬城后要带着我一起去买大白兔奶糖哎。”
冷霖激动地双手握住方云的手,眼里都泛起泪花,嘴角却扯着大大的笑,“就知道姐姐疼我。”
方云从他手里拽过袋子,白了他一眼说:“还不烧水去,难道这个也不会?”
冷霖调皮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也不说话。方云有些急了,“你这是不想要我帮你泡泡面了是吧?”
冷霖连忙摇头,“不是,”然后赶紧屁颠屁颠地去烧水,“姐姐,卫生间的水能喝吗?”
方云:“……”
冷霖:“卫生间的水不是用来洗的吗?”
方云:“据我所知,你并不是什么富二代,怎么会这么矫情?”
冷霖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浅浅生辉,眨巴眨巴地说:“确实哦,不过我真的从来没有喝过卫生间的水哎。”
方云看他就像看着个傻子似的,又好气又好笑。须臾后,说:“那是你的遗憾,今天姐姐就帮你了却这个遗憾。”
冷霖缩了回去,随后就听到放水的声音,夹着水流声听到他说:“好唻,谢谢姐姐帮我完成这个遗憾,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完整的了。”
方云扶额,我去,什么鬼。
……
等把那个关乎着自己转正的小祖宗伺候好,方云发现已经临近晚饭时间,她可不想再被他宰一顿,赶紧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方云,整个人一下子卸下了所有防备,摊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只是才刚闭上眼,过去的事情一点一点如影随形的又一次占据她整个脑海。
那一年的那一天,是冷连水和汤婉订婚的日子,村子里好多小朋友早早就跑到他家去等新娘子。白口镇有个习俗,哪家只要娶媳妇,不管是订婚还是结婚,大家都会让小孩去看看新娘沾沾喜气。
孩子们也非常喜欢去凑那份热闹,主要是有喜糖吃。
方云自然也在孩子们里面,她生性活泼开朗,再加上从小就生长的漂亮可人,在孩子们里面显得尤其突出,一眼就被当时是新郎的冷连水看见。
冷连水拨开人群,抓了一把喜糖走到方云跟前,方云见新郎特意送喜糖给自己,高兴的撑开口袋。冷连水蹲下身子笑着把糖果放在她的口袋里,然后捏捏她的脸蛋说:“小丫头,你是谁家的?”
方云畏畏缩缩地后退了一步,很不喜欢被冷连水捏脸蛋,含糊不清地说:“我是你家隔壁方家的孩子,叫小云。”
冷连水哦了一声,在她脸蛋捏过的地方摸了摸说:“知道了,叔叔也要看我的新娘了,拿到糖了去玩吧。”
那是方云第一次见到冷连水,从那以后冷连水会经常出现在她家里,有时候是捧着个饭碗过来串门,有时候是摘了些家里种的梨子送给她父母。
这样一来二去之后,她父母就跟冷连水家处到了交情,甚至延伸到跟冷连山家也有了不错的交情。
父母对她说:“以后见到人要叫小叔,”方云自带少女风情的丹凤眼忽闪忽闪地看着冷连水,然后对父母轻轻点头。
父母又指着冷连山对她说:“见到这位也要叫人,叫大伯,知道吗?他们是爸爸妈妈的好朋友。”
方云又看了一眼冷连山,也轻轻点点头。
……
随着一声沉重地叹息声,方云的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消失在发髻里。
她缓缓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片寂寥漆黑,方云缓慢地爬起来走到窗户跟前拉开窗帘,窗外大黑的天色里偶尔闪烁着寥寥霓虹,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今天本来在看到跟冷沐的那张对话单后心情就不是很好的方云,又被冷霖的突然到来折腾的够呛,此时心情已经糟糕到透顶,已然没有半分想要吃饭的胃口了。
好在从吃过泡面之后,冷霖就没有再过来烦她,让她稍稍有了一丝个人的情绪空间。
往事都是烦心事,本来想要再拿出跟冷沐的对话单研究一下的方云,干脆什么也不想地倒头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中的方云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惊醒。揉着惺忪的眼睛,连忙打开台灯,声音中带着警惕地轻声问:“谁?”
门外没有人应答,敲门声却一声比一声大起来。方云惊惧起来,下床蹑手蹑脚走到门跟前,透过门缝朝外看去,可是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片刻后,她趴在地上从地缝朝外看去,看到穿着一双崭新皮鞋的男人的脚,方云陡然一颤,坐在地上慌张地大口喘着气,然后迅速退到墙角处,屏住呼吸躲在窗帘后面。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一声接着一声响,她的身体越发地颤栗起来,脸上已经不知不觉糊满泪水。这一幕似曾相识的情景模糊了她的思绪,记忆再一次见缝插针地涌上心头。
方云无法控制自己地哽咽和颤抖,手脚发麻,很快全身也开始发麻,一种莫名的锥心疼痛,瞬间贯穿身体的每一根神经。狭小的房间里空气压抑到无法呼吸,她想要去拿手机,门外的敲门声突然嘎然而止。
方云的心脏已经悬到嘴里,憋住呼吸静静地听,门外门里都寂静的怕人,静到能听到自己惊恐地喘息声。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往门的方向走去。
再次趴在地上从门底缝隙朝外看去,那双穿着崭新皮鞋男人的脚已经不见了。方云轻轻拉开门的保险打开门,门口空空荡荡,就好像没有人敲过她房间门一样,安静寂寥。
一切归于平静后,方云已经丝毫没有了睡意。靠在床上,打开手机微信随意的翻看着,她平时不太喜欢发朋友圈,微信更多的是用来工作。
刚才的事情太过于惊心动魄,方云越想越后怕,发了一条朋友圈:【如果哪天我突然死了,会有人记的我吗?】下面配了一张被风吹掀起的白色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