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被人看到，躲在树后。
车上的人唉声叹气地议论着，说黑水寨的山贼又下来抢钱、抢东西。
“看这架势，没有十天半个月太平不了！”
“刚开春儿，贼人缺钱，可不就下来了么。”
“这帮杀千刀的贼人，官府咋就不剿了呢？”
“嗨，咱这大山里的破镇子，哪个当官的会当回事儿。”
马车渐行渐远，云杉靠在树上，满心荒凉。
家里有母亲，镇上是黄敏，去县城的路被堵，天地之大，他竟无处容身！
就这样回去吗？不！
云杉猛的站直身子。他不能就这样回去！
前世的屈辱苦难一幕幕在脑海中重演，冷汗湿了后背。
能不能过黑水坡，总要试试！
万一，万一贼人抢够财物回山了呢！他只要跑快些，小心些，离开黑水坡地界就好了！
云杉拐进侧面的林子里，顺着路的方向往县城走。
八九里地过去，离黑水坡越来越近了。云杉爬上缓坡，借树木掩藏，免得被人看到。
不多时，远远看到路边立着两人高的大青石。村里人说，过了青石就是黑水坡！
云杉停下来细细观察：大路上没人，只有凌乱的脚印、马蹄印，四周静悄悄的，想来贼人已经回山。
云杉将步子放到最小最轻，尽量不碰到周围的树枝草叶，以免发出声响。
走过四里地，他停下来稍作休息。走这段路比爬一天山都累。不过还好，再走五里路就安全了！
当他目光不经意间划过右侧某处时……
“啊！”
“啊——”
第一声是云杉低哑短促的惊呼，后一声是男子惊恐的尖叫。
云杉惊呼是因为看到树丛中一双毫无生气的双眼。
那是个中年女人，心口被捅了个血窟窿，圆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云杉是死过一次的人，喊了半声赶忙捂住嘴。
他一路走来又渴又累又饿，声音嘶哑，叫声被另一人的惨叫掩盖过去。
所以，正在制服手中男子的壮硕女人没听出附近有第三者。
这对母子倒是能躲，她追了一上午，好容易才宰了老的，小的正好解馋。
男子本来听母亲的吩咐躲在树丛里，听到母亲跟贼人打斗，忍不住出来查看，结果被贼女人逮住。
他挣扎着想逃，却哪里是女人的对手。
撕扯间，他看到了树后脸色惨白的云杉，也看到了母亲倒卧在地。
他下意识要呼救，被身后的女人狠狠推倒。
云杉从惊愕中回神，立刻转到树丛后藏好，险险躲过贼女人看过来的目光。
这里树木茂盛，要不是男子大叫，云杉根本发现不了那山贼。再往前二十几步，他也会被发现！
那个被抓住的男子十五六岁，明显是未出嫁的小郎君。
他没再朝云杉这边看，只是奋力挣扎，不停喊着母亲。
贼女人哈哈笑着：“你娘在黄泉路上，没空救你！好好伺候老娘，完事儿带你回寨子吃香的喝辣的！”
男子听到母亲已死，痛红了双眼，照着贼女人手上咬下去，恨不能咬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