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杉隐在草丛中,警觉如狐。周遭没了声响,他安静呆着,呼吸放到最轻。
两刻钟后,右后、左前、正后方有人走动。听声音是在用刀子砍树斩草。
云杉满头冷汗,继续蛰伏。
又是一刻钟过去,右前方潜藏的人出来:“他娘的,竟让他跑了!”
之前那个贼人的声音响起:“去打听一下是谁,赶紧灭口,不能让他漏风出去!”
“是!”
脚步声窸窸窣窣远去,云杉呆在原地不敢动。半个时辰后,他听到“咚”的一声,好像是有人从树上跳下来。
那人往地上吐了口痰,嘴里骂道:“还真跑了,白让老娘等这么久!”
又是两刻钟过去,云杉慢慢从藏身地出来,用尽全身力气往回跑,路上半刻不敢停。
回到镇口,云杉浑身湿透,力竭跪倒在地。刚才的经历像是一场噩梦,他到现在才浑身发颤,后怕已极。
狼狈的样子引来路人异样的眼光,云杉踉跄着起身,躲到路边大石后休息。
待气息平复了些,他开始考虑接下来怎么办。
家不能回,县城去不了,镇上不能呆,为今之计,他只能冒险躲进山里。
山里虽然有野兽,总好过外头。人、人心有时比猛兽更可怕!
前世他被黄敏关起来后,母亲就对外说他采药被野兽叼走,尸骨无存。
黄敏告诉他,母亲很是“伤心”,给他立了衣冠冢。
念及此,云杉灵光一闪:是了,母亲极好脸面,最重名声,定不敢让人知道她的所作所为。
黄敏要抓他也得暗中行事,他今后处处小心,绝不叫她们得逞就是!
待熬过这次,他就去找村长,求她做主说亲。哪怕嫁给乞丐,也好过被买卖、玩弄!
想明白这个,云杉定下心来。老天不让他走,他就回去!
看看天色,已经是未时末。
来回奔波这么久,早上的鸡蛋包子早消耗光了。现在他只想好好吃一顿饱饭,然后去跟母亲争命!
曾听金水哥说起,青柳街李婶儿家的馄饨很好吃,就去那吧。
到青柳街的时候,李记馄饨摊没客人。
“李……李婶儿,馄饨多少钱一碗?”云杉很是局促地问。
平时大半时间在山上,没人跟他讲话。母亲对他只有冰冷的呵斥和命令;罗氏只有在问他要钱的时候才会皮笑肉不笑地开开“金口”。
云玉话多些,要么颐指气使地让他做这做那,要么冷嘲热讽;云芷连正眼瞧他都嫌脏。
因此,他跟陌生人说话时会紧张地结巴。
李婶儿正忙着包下午的馄饨,随口应了一句:“十五文一碗!”
十五文,比别家贵三文。不过金水哥说她家味道好,馅料足,很值。
“婶子,我……我给你二十文,馄饨多下几个,汤多些,行……行吗?”
长这么大头回下馆子,也不知自已的要求过不过份,这位婶子愿不愿意。
之前买的包子还剩三个,就着馄饨吃应该够了。
李婶儿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人,和善地笑着:“行啊!我给你多下七个,再加点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