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草根算命

这天才刚个蒙蒙亮,一辆挂着招旗的推车缓缓的从山坡上驶了下来。这车是由一头骡子牵着走的。由于这头骡子已经年事已高,行的不是很快但大抵有着成年人的步伐,更何况有这四条腿。这老骡子不仅牵着挂有算命的招旗的车还有一个布衣打扮的男子打着哈欠侧躺在木车上,用手撑起个脑袋来。俨然一副刚睡醒又欲再次睡去的样子。这男子虽说是布衣打扮,但却是无袖的那种。似乎是因为少年有些害羞自己的侧面被人看光,有在内里用黑色的紧身衣物套了起来。再往少年的腰腹处看去,便也就胡乱地用一块布匹围了起来当来束紧这有些蓬松的衣服。

少年的脚趾多亏了穿上了草鞋才能够更舒服的挪动它们。少年自山腰上下来到山脚下已经打了八十一个哈欠,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直到行了一个时辰的路赶到了清风镇上的镇口,少年这才停了下来,用手拍了拍骡子示意它停下来。骡子徐行了几步便驻停了下来,这才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少年在车上直接盘坐了起来,迎接着今天朝阳调整起了内息。少年独自摸索修行之道已经有了十年,这十年间每日迎着朝阳运转着从地摊上买来的吐纳术吸取着点滴的真气。这十年来少年每日打坐吐纳也只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方式来做的,其实他根本就不想去修行这个什么的真气,只是听说修行可以延年益寿罢了。

等到少年额头冒汗后,少年便缓慢地结束了吐纳,转而跳下了车。开始牵着车,往镇内走去,此时的清风镇也恰时开始了新一天的运营。

清风镇虽处偏僻之地,但绝非穷乡之处,反倒有些财富之力,多亏了一些商队的贸易往来,使原本在地利上略输一筹于其他乡里的清风镇也带来了财富与便利,同时,商队的贸易往来也使清风镇人口增多,客栈也多了起来,而少年今日将车却停在一处客栈的枣树下,这里的人据少年观察是最多的。这处客栈不仅大,而且也是清风镇最有名且建立的最早的客栈,名叫清风客栈,据传这客栈是由一名女子建立的,但也没人见过她,便权当是个猜测罢了。

少年从车中侧柜里搬出一板凳来,将就着椅上这棵老枣树打起了盹儿,可盹儿了没一会儿,少年被吵醒了。一个少年未曾见过的粗汗踢了踢这车,将骡子惊起蹶起了前蹄,嘶鸣了一下。

“喂,你这不是算命吗?咋的还睡了呢?”粗汉扯破喉咙说,“听说你这算命准。”

少年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粗汉却是一副护镖人的打扮。少年意识到了生意来了顿时睡意全无,从车中侧柜里取出一签筒来摆在了车面上。

“谁说的?”少年打了一个哈欠,“抽签还是看相?”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这招旗上不是绣着呢!”粗汉瞪了眼少年,而后又指了指挂在车上的招旗这才坐了下来,“都行,随意。”

少年向那招旗一看果真是绣着“姜氏算命,不准都难”八个字。看着自己绣上去的字,少年心中感慨万千,这字虽秀的歪七扭八,但这么完美的秀字也就只有我能秀出来了,感慨归感慨,生意还得做,随即少年收起了感慨之心,开始摇签了。

正摇签时,少年发现那粗汉,脸色有些古怪,正欲发问,却有一支签被他摇了出来,只见那签上刻着“难遇佳人——上签”。少年一看此签便暗道不好,昨个儿算命后醉酒误事,竟把这签从下签改成了上签,依稀记得自己用了真气改了许久......

“此签......何意?”粗汉看到这签,颇为疑惑地问这少年。

“哎呀!您今个儿可是要走好运了啊。上签,你瞧。难遇佳人,您知道这说明什么吗?”姜氏少年神秘兮兮身体往前倾地问道。

“什么意思?”粗汉被姜氏少年这么微微一靠近,反倒有些被弄得不知所以了。

“这说明啊,大哥您今天虽然会遭难但会在难遇中碰到佳人啊!”姜氏少年抬头望了望什么都没有的蓝天,大声感慨道。只不过在姜氏少年“感慨”的时候,十分留意了一眼身旁的那名粗汉。结果发现那粗汉竟也跟着自己同样看向什么都没有的蓝天。接着,姜氏少年又继续忽悠道:“我观大哥您面相,似乎还未娶妻生子吧!您瞅瞅,连上天都开始帮您了,这档也挡不住啊!天意,纵是天意使然啊!哈哈...”

不得不说姜氏少年脑子灵活,在短短的思考后当即狠下心来忍痛开始忽悠起这个粗汉来。

那粗汉像是一脸不解,在听了少年的这番解释后也就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接着像是知道了什么大秘密一般,大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小兄弟,神,真神呐。这算是我给你的算命钱了。实不相瞒,此次护镖确实如小兄弟所言会途经匪盗之地,说不定就会遇上小兄弟口中所说的佳人。”

言罢,粗汉拿出了几枚铜板放在了车桌上,继而起身心满意足的离去了。等到那粗汉迈步进了清风客栈,少年这才收起了脸上习惯性的微笑与车桌上的铜板。其实少年挺担心这粗汉不好被忽悠过去,心里替自个儿说的忽悠话捏了一把汗。

清风镇的人越多的出来活动,少年的算命生意也才算是开始了,如果有人问这清风镇上谁算命算得最是玄乎,清风镇的人会笑笑说:“你在客栈或者闹市区看见一个草鞋小子,那就是了。”倘若或问此人姓甚名谁,清风镇的人会有些诧异,但也仅是诧异,便也就道出了此人名字:“姜氏名叫年安。”

姜年安的响头可是在清风镇中数一数二的,姜年安在镇上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不过令清风镇的人感到奇怪的是,姜年安却是无父无母,深居在清风镇远处的胡云山的一处破道观里,很多人猜测姜年安是被人抛弃的。姜年安在道观里找到几件竹简,那竹简上尽是些算命的知识,当时的他看到这几本竹简后,顿时眼前一亮如视珍宝,因此他再也不用靠卖果子维持生计了,他自个儿可以算命啊,岂不妙哉?

可自打算命以来,姜年安算是发现了自己的嘴皮功夫了得,常常是三言两语就将来算命的人忽悠过去了,其实姜年安对于算命也不能说是看不懂,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用老人的话来讲是没有慧根,用姜年安的话来说,叫做算命配不上自己。姜年安从算命开始便经常在客栈前摆下摊位,之所以在这里摆下摊位,是因为姜年安的一个勾玉玉佩。姜年安先前把这勾玉拿去了典当处去鉴了一下,典当处的人说这勾玉是定制的,一般来说,只有府邸的人物才会专门定制这种勾玉,随后,这人问姜年安是否愿意将这个勾玉卖给他,姜年安拒绝了,因为他想这可能与他的身世相关,也就如实拒绝了。典当处的人听后一阵惋惜:“也是,你小子从哪里来的,我们清风镇的人都不知道。不卖也好,留着做个念想挺好的。”

如此,姜年安便把摊位定在了各个客栈,只是为了找到一些有关自己身世的线索,好吃喝玩乐,吟赏烟霞,可这几年来也不见任何的线索,给姜年安提供希望,可饶是如此,姜年安依旧希望自己是个大家子嗣。

“年安,你又来这儿了啊?”姜年安正伏案翻看着那本泛黄的算命竹简,忽的听到了一句和蔼的问候。

“嗯!奶奶您又来我这儿算命来了啊?”姜年安抬眸一看,发觉是柳奶奶来到自己的摊位,连忙将竹简收了起来,语气缓和的问。

“欸!还是来算卦的。我家那小子出去征兵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今天替他算一卦来了。”柳奶奶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坐了下来,“顺便啊,来看看年安你。”

饶是与清风镇的人相识相熟,可孤单的姜年安听到柳奶奶的话也不由得心里一暖,姜年安其实很感谢镇上的所有人,当初自己被遗弃在破道观,被一个道士捡了,靠着老道士吃上了百家饭,如今那老道士在临走前对刚懂世事的姜年安说:“小安,我走了,这道观便便宜你了。”姜年安问他去哪,他也要跟着老道士。

“傻啊,没看出来我要弃你而去吗?你看我行李都带上了,你说呢?”老道士敲了一下姜年安的脑袋炸呼呼的说,“走了,你看我多好,不像你爹娘,我走前还特意告诉你,他们啥也没说,我都没见过他们,就把留了你下来,哎呀,不贫了,再见了。”

“老头你就一把木剑和一个小包,你确定你行李都拿完了?”姜年安不信老道士说的话,道。

“聒噪,回去!”老道士破袖一挥,一阵风将姜年安吹进了道观里,然后老道士骑上了一头驴子慢悠悠地往山下走,“别来找我,我很绝情的,臭小子!”

犹记得那天正值黄昏落日时。之后,姜年安在道观的香案上看见了一小串吊钱以及一些衣服,还有一封放好了的信件,那封信件上写的是一些嘱咐的话,并告诉姜年安,以后若是有成就了,就去一个地方,如果幸运的话还能看见他,不过,信中老道士并没有提及是何地。久而久之也就忘了这封信件以及当初自己曾说过要找到这个臭老道士的约定,如今有感而发,便想到了那个破老道士。

姜年安收回了思绪,开始占卜了起来,姜年安没有问柳奶奶的儿子的生辰八字,因为柳奶奶常来这里,姜年安已经烂熟于心了,姜年安先前占卜出来的卦象都是吉相,再不济,也仅是占卜出一个平平无奇的卦象,可这次姜年安听到了龟甲里的铜板碎了一枚,姜年安停下了占卜,心里暗道了一句不妙。姜年安从算命竹简上见过这种情况,这是大凶之相,而且很有可能承担了极大的因果,这种因果,姜年安自认是消受不起的。

“年安,怎么停了啊?”柳奶奶见姜年安停下了占卜,有些忧虑地问。

“刚才力气使大了,把里面的铜板摇碎了。”姜年安讪笑,“我马上换一个。”

“好好,你力气现在这么大了啊,年安?以前你可是连块磨石都搬不起呢。”柳奶奶似乎又陷入了回忆。

见刘奶奶信以为真,姜年安感觉心中有愧,开始了占卜,其结果导致了姜年安手中的龟甲开了一条裂缝,铜板碎了两枚,这次姜年安知道刘奶奶的儿子多半是遭凶难了。柳奶奶看着桌上碎了的两枚铜板,心里也开始猜着,是怎么回事了。

“柳奶奶,你今天要不先回去吧?我这铜板可真是差,没摇几下就碎了。明天我好好给你算一卦,这两次的卦钱就不要您的了,行吗?”姜年安瞧见一脸忧虑的柳奶奶立马说道。

“好好。我相信年安说的,我明日再来了。”柳奶奶起身离开了这。

后面排队算命看卦的人见柳奶奶起身离去,都往前挪了挪。

“今日不算了,天色已晚,大家伙明日赶早再来吧!”姜年安必须得搞清楚是何原因,使柳奶奶的儿子能有如此的因果,如果姜年安没记错的话,柳奶奶的儿子去征兵的前一天恰是收养他的破老道士跟他分别的那天姜年安很难不把这两件事不联系在一起,老道士和柳大哥,他们究竟是为什么都离开了,这柳大哥难道真是因为征兵而离开的清风镇吗?

本涌上来的人群在听见姜年安打烊的话后,心里一阵失落,但由于大家都相熟知也就无声地散了。姜年安收起了板凳与算命看卦的东西随后牵着骡子开始往镇外的胡云山的破道观走去。

此时月亮已不知何时悄悄爬上了夜空。清风镇的街上竟张灯挂彩了起来,一些孩童嬉笑着在街上打闹,一些少男少女们在街边赏灯猜哑谜,一些商贩也开始了吆喝。姜年安牵着骡子走在街上,孜然一人看着这一场景。忽得记起今日是上元佳节,而自己却忘了这事以前在破老道是没走之前姜年安都会被破老道士带到清风镇里的酒店吃一顿好吃的,自从老道士走了,姜年安也很少下馆子吃东西了。

一路上姜年安碰见了老熟人,有柳奶奶,二狗和陈四木,还有做酒的郭叔,再碰见郭叔时,郭叔塞给了姜年安两壶烧酒。本来姜年安欲推辞,但盛情难却,也就傻笑着收下了。

二狗和陈四木是姜年安在清风镇上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今年上元节,姜年安恰见二狗与陈四木在灯会前赏花灯,二狗是个胖小子,在二狗还是九岁时被当时同龄的姜年安从老林中救了回来,二狗也是从那时起成了姜年安的跟班,与其说是跟班,倒不如说是平等的朋友,其实镇上的很多人都以为二狗虽然看起来壮实,其实没什么力气。可姜年安确实很清楚二狗的气力,用天生巨力来形容都不足为过,二狗曾经在和姜年安在一起去采野菜时遇见了熊瞎子。姜年安本想动用真气喝退熊瞎子。可哪想二狗吼了一句,便赤手空拳与那熊瞎子直接肉搏了起来。没两下,二狗将熊瞎子的头盖骨打凹陷了下来,不过事后二狗说这事不能同外人说起不然镇上的人很害怕的,姜年安答应了。

说起二狗来,这二狗的名字都是姜年安在救了二狗后取的,因为二狗失忆了,记得救下二狗时,姜年安看见了二狗浑身爪痕,血污染了全身,衣服也快成了碎布,后来二狗被陈四木引进了他家的铁匠铺,当了个搭下手的伙计。这事都还是姜年安谈妥的,这陈四木是陈木的儿子,他家是开铁匠铺的。陈四木之所以会成了姜年安的朋友,主要是因为姜年安被陈四木缠得不行了才会答应了的。

“年安哥!”二狗向姜年安挥了挥手道,“一起赏花灯啊。”

“不了,我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姜年安将一件布满布丁的道袍披在了身上。不知为何,姜年安竟觉得这天有些冷,抬手示意道。

“好啊,那年安哥再见!”

“欸,姜哥。”本来姜年安欲继续赶路,却被先前一直未说话的陈四木叫住了,“我有事要跟你说,是有关勾玉的事。”

姜年安蓦得转身,眼里的震惊之色丝毫遮掩不住,直到陈四木挤过人群来到姜年安面前,姜年安才呼吸急促的说:“你说什么?”

胡云山破道观。这道观内有一处院子,院内有口老水井安静的享受着月光洒落的时刻,院内一团火堆上架着一只烧鸡,正放着诱人的油光,三个人围着一只烧鸡都露出一副沉肃的样子。这里的氛围倘或不是一只烧鸡,或许会显得更加肃穆,令人大气都不敢喘一息。

“你说的都当真?四木。”姜年安盯着手里的那个被自己摸得光滑的勾玉,打破了沉寂。

据陈四木说在前几日分别有几批神色不善的人在大街小巷的询问是否有见过佩戴勾玉的人,如果有人看见了,就去清风客栈找一个叫孔秋生的人。今日陈四木在白日便被询问了一番。陈四木知道姜年安身上有个勾玉,也就暗暗记下了。好等以后找个机会跟姜年安谈谈这件事。如今机会来了。

“当真。姜哥,你得留意了些,别出事了。”陈四木重重的点头。

“哎呀。这鸡要糊了。”很突然,二狗蓦地喊了一句就动手翻烧鸡了,“要我说啊,这事呢,就不能挺久的太久,要趁早弄清。哎呦,真个的糊了一片。你看,结果就是这样,糟糕的不行。”

看着二狗翻弄着烧鸡,再想着二狗说的话,姜年安发现二狗对于某些事情有着他自己独特的见解。随着时间年岁的推移,二狗的情况似乎愈加地好了,但偶尔也会比先前更糟,但后者的情况出现的更少。更多的情况还是想起了一些东西,不过这些二狗都未与姜年安说过,二狗想着还是不说出来的好,这个为自己操碎了心这么多年的姜年安他可不想再说出实情后,姜年安又开始为自己操心准备归家的路程,所以二狗宁愿装傻充愣。

“说的对,姜哥,要不你提前做好准备吧,免得他们找到这里来。”陈四木接过一块鸡肉来,边吃边道。

“对了,今天为刘奶奶算卦,除了大凶之兆相。”姜年安忽得想起了白日的事来,又取出了有裂缝的龟甲与那几枚碎成片的铜板,“今天我得再算一遍。”

陈四木与二狗看着姜年安开始占卜了起来,没过多久,龟甲咔的一声裂成了两半。陈四木与二狗被惊地忘记了吃肉,而姜年安则是瞳孔震动不已,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在占卜的过程中,姜年安的脑海里涌现出种种片段,他看到了什么?竟会如此震惊?

满天的血气染红了天空,无数一闪而过的光亮穿透在各个厮杀的火热的战场。无数伏尸堆成座座小山,血流成河,无尽的道宝仙器断成凡物,暗淡无光。天穹一处开了一个大口子,金铸的大道林立着十万天兵天将,华盖车一眼望去竟有九辆,且每辆车中人均被薄纱遮掩住,窥不得其真容。姜年安仅是一眼看去,感觉自身是要被撕碎开来。有人林立在虚空当中,自身的道宝仙器互相厮杀搏斗。那些是仙人吗?或许是吧,姜年安猜测。那天穹开裂之处是仙门吗?那金铸大道会是仙人们下凡时要走的路吗?或许是吧!姜年安不敢为之确定,那些坐在华盖车内的仙人们会是这场战争的主导一方吗?姜年安同样不能确定。

“看来,我确实得走了。”姜年安长叹了口气,道,“我过两天便会走了,二狗,你呢?这么多年你已经恢复了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你家人?”

“还是年安哥厉害,确实恢复了一些,但是我现在还不太想离开清风镇,这里是一片世外桃源啊。”二狗站了起来,目光越过院门,望向山下远处的清风镇而去。

“姜哥,我想你最好是越快越好,恐迟则生变。”陈四木看出了姜年安与二狗的不舍依旧如此建议道,“至少我还在这,以后你们回来了,我接待你们,为你们接风洗尘。”

说着陈四木将地上的三个碗倒满了烧酒,端起一碗酒递给了姜年安,又端起了另一碗酒给了二狗,接着端上了自己那碗酒:“来!喝了这碗酒咱就是算拜把子兄弟了!”

“等等,谁跟你是拜把子兄弟了?咱不一直都是兄弟吗?年安哥是大哥,四木你是二哥,我是你们的弟弟啊。”二狗把放到嘴边的酒又忽得往回一放,有些不悦的道,“还是说四木你一直把我们当外人?”

“哪……哪有?我只是觉得这样来的兄弟都更加情深谊厚的嘛。小人书都这么说的!”陈四木被二狗吓了一跳,没有想到二狗会忽然生气。

姜年安见此景况,不由得勾起了嘴角,有你们真的很好啊,姜年安看着拌嘴的二狗和陈四木,心中感慨些许。是啊,一个人孤零零的来到这里,破老道士生死未知,父母尚且不知为谁今在何方,这样的人生开头得有多么的幸运才能获取?但他来到了一个好地方——清风镇,镇民们民风淳朴,经常替他人邻里之间着想,他姜年安是何等的凄楚,又是何等的所幸呀?福兮祸所依,所以或许只有这句才能概括姜年安的身世吧!

二狗与陈四木略微清扫了破道关内的供奉桌和神像。往在供桌上的香火炉填了一抷新土。姜年安从储物间内翻出了已经蒙尘的香来,摆在了供桌上。

“今天,我姜年安与陈四木、二狗在道观内结为结拜兄弟。神明在上,天地为证!”姜年安双手握着红色的香将之端平在身前道。

“我,陈四木,自愿拜姜年安为大哥,认二狗为弟弟。神明在上,天地为鉴!”陈四木声音洪亮,情绪激情高涨的说道。

“我,二狗,甘愿认年安哥和四木为哥哥,与此二人拜为结义兄弟!天地为证!”二狗持香,笑道。

“我们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三人齐齐躬身一拜大声道。而后一齐将香柱插入香炉内。三人互相一看皆发现对方都是真心的笑了。因此,三人爽朗的笑声在夜空中长久回响,久久不能散去。

“砰——”突如其来的烟火在清风镇的夜空中绽放开来,有那么一瞬间使三人的笑声更为的灿烂了。

“走!看烟花去!”姜年安说完便往道观外走去,欲要去欣赏今晚的烟花。

“好!听大哥的!”二狗和陈四木一同说道。

三人选了一处好位置观赏起了清风镇的烟花。但殊不知危险已经悄然逼近.......

清风客栈三楼的一处房间。这处房间门外有两名身形高大的壮汉身着夜行服在这里来回的巡逻。恰在此时,一名身着护镖服装的粗汉正赶着两名身体暗自发颤的男人。这两个男人是今天跑到清风客栈来提供情报的人。

“护镖长好!”两名巡逻的人看见了一脸阴沉的护镖长当下便挺直了腰脊,大声道。

“嗯”护镖长颔首,算是回应了那两名无名小卒的问好,“少爷在里面吧?”

“在里头,护镖长。”

护镖长闻言便没再多说什么话,直接两手各拎起白送来的情报进了那间有人把守的雅阁。这护镖长说来也不算是脸生。此人,正是白日间来到那姜年安的算命摊位的粗汉,不过那时粗汉并不知那给他解签的人就是寻了几日的人,也就错过了。但也许是老天造意弄人竟在晚间时分探到了情报,也知晓了:那算命的便是他们此次要的“镖”!

在知晓那人便是他们寻了许久的人后,护镖长当即将手里握的玉瓷杯给捏碎了,那放酒菜的桌子被护镖在一怒之下而释放出来的真气震的四分五裂。当时与护镖长吃饭的几个人被吓得不轻,脸色刷的一下白了,那给护镖长传消息的小啰喽也是被吓得双腿无力,跪在了地上。之后护镖长便挥袖飘然离去,去抓那两个提供线索的人。

“少爷,小的有事要报。是关于此次的‘镖’的事情。”纵使武功高强如护镖长,也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因此而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客客气气的敲了敲木门低声道。

“进。”房间里传来极为平淡的一个声音,随后雅间的木门无人自开,似乎在告诉护镖长可以进来。

护镖长拎着两个清风镇百姓进了雅间。在护镖长进去后,那无人自开的木门又重新关上了。隔着绣着江山图的屏风,护镖长看见屏风后的模糊身影正在品着茶,好一副清闲的样子。这雅间内除了两个大男人外还有一名女子正在抚着琴,弹奏出悠宛清脆的琴音,上等的麝香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

“姑娘,出去吧。”先前的那道极为平淡的声音的主人,也就是屏风后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依旧用先前的语气说道,“现在我们有事要谈,还请你回避一二。”

那抚琴女子闻言便停下了弹琴,抬头看了看护镖长又瞧了瞧屏风后的那人。那人正摸着桌上的一柄扇子,看向窗外的胡云山,时不时的有几道烟花颜色映在那人脸上,由于女子坐的位子恰好能够看见屏风后男人的容貌,便也有些不由得犯起了花痴一二,但有个声音在警醒她:还没有年安哥哥一般好看!但也仅是犯了花痴一二,很快便整顿衣裳抱着琴出了这间雅阁。

护镖长一直目送到抚琴女子关上了木门,这才道起了今天的事来。正巧的是,那抚琴女子没走几步便听到了“姜年安”这三个字眼从那雅间里传出再飞入女子的耳中。那女子正犯疑时忽的想起了件事来,白日间看见街上总有那么几个人一脸的神色不善的打听什么。于是,便有了一个猜测浮在了脑中。

“莫不是这雅间主人在找年安哥哥?他们是与年安哥哥有仇吗?”这个猜测一浮上心头,立刻使弹琴女子花容失色,一手提起淡绿色的裙纱来行色匆匆揽着轻往楼下走去,想要找到姜年安。而这一举动自是未能逃过雅间内那话事的两人的耳朵。

“叫两个人跟着那姑娘,或许‘镖’的具体位置就找到了。”屏风后的男人看着街上那仓皇抱琴离开客栈的女子的背影,声音平静。

“是!”旋即,护镖长一手掐诀,传音道,“跟上方才出门的那淡绿色裙女子。”

那名想要去通风报信的姑娘殊不知已有两名身穿夜行服的人正悄然尾随在她的后方。一路上那两名夜行服在屋脊瓦砾上不断的跳跃,于明月下跟在想要去通风报信的女子后面。而那姑娘挤过稍有拥堵的人群缓慢地往胡云山走去。

“你继续说吧。”男人将视线收回来,又将之移到了桌面上的一卷经书上。那本经书是家内藏书屋的一卷剑经,但惭愧的是,仅是本残经。也只是有着前半部分罢了。这本经书,他细细算来已有月余之久,早已把基本要诀烂熟于心。可饶是如此,终归是男人的天赋有限,难以在这本经书更深一层。

“你们先说,大爷我先喝两口茶水先。”护镖长瞪了一眼那两个颤抖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而后当真是喝起了茶来,没有一丝什么摆架子的意味在其中。

“那人叫做姜年安,一个小伙子,住在离镇不远的胡云山的破道观里。你们要找的那...那个有勾玉的人,应该就是他姜年安了吧?”百姓甲话说到后面竟有些瓮声瓮气,好似一旦自己说得过于什么理直气壮就会挨到一番毒打似的。但显然,是他想太多了,毕竟是几个外乡人在找姜年安。但他也没想到,其实这些外乡人是很讲礼貌的,至少屏风后的那个男人是这样的。

“哦哦!还有,我觉得那人好生奇怪,经常在客栈里找人算卦看相的。我说为什么这么做呢,原来是在找你们、躲着你们啊!”百姓乙听了甲的话后当即补充道,生怕自己说慢喽。

“谁找谁还说不准。不过躲我们,怕是躲不掉的。”护镖长听了这话,冷笑道。

不过这一切在屏风后的男人看来不过是一场跳梁小丑在演戏罢了。尤其是那两个跪着的小丑,实在是可笑得紧。他也知道这个护镖长是在立威给他看,想让他知道护镖长这个人在整个寻‘镖’的行动中才是头头,而自己不过是委任人罢了。对于这些,他并没有当面戳穿,只是想看看这出戏汇演到什么时候。

“要派人去。”他如此建议道。

“自然。”随后,护镖长对着屋外正在巡楼的人喊道,“来人啊,有事情要做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推门而入而且不止一个人。护镖长略微点了点人数,有八九人之多,而且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旋即,护镖长满意的道:“安顿好这两位兄弟,然后随我与少爷去拿‘镖’!”

“是!”镖员们齐声道。然后便将这两名还处于茫然与惊慌交错之际的百姓拖出了雅间。

“少爷,你看...什么时候出发比较好去拿‘镖’啊?”护镖长一扫先前的凛冽之风,堆起微笑搓起小手来。其实护镖长已经在暗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在想如何才能狠狠的宰一下这头肥猪,毕竟这可是大家子弟啊,想来出手定是很阔绰!

“不急。月未上中天,鸡未闻三更。还早。”那人品了一口茶,缓缓道,“没事的话,你就先出去吧!”

“是。”有几处残破废弃的院子内,一堆篝火燃起。这些院内的人到都只有着这一个目的:活捉道观里的那个人。而这些人,又大多是受人雇佣领钱办事的。

有些人在闭目养神以备自己的精气神足够;有些人则是内心不安,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自己心爱的武器;有些人内心却有些激动,一刻不停的对酒当歌,向来是刚入行的新人。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些人都过着大抵相同的生活:每日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时常是有着上顿愁起下顿来。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毕竟雇佣兵这件差事可还真不好干。

今夜,他们都接受到了来自上层提供的讯息与命令。提供的消息说:这次的任务里要抓的人是没有半分真气的!因此,他们都非常的信心满满,认为自己可以把这次的人做得很好。

月黑风高夜,正是拿人时!

待月上枝头,鸡鸣三更时,他们,出发了。几批身着夜行服的人纷纷灭了火堆,提起自己的家伙什儿往胡云山的破道观策马奔去。这些人都互相间知道这次的竞争有很多人参加了!在他们看来,这将会是一场盛宴,一场今夜必有溅血当空的事出现的盛宴啊!

清风客栈三楼的一处雅间。这间雅间依旧是燃着灯火,里面有一人依旧在翻看着看了许久的剑经。恰在这时,房间门被人推开了。来人一袭黑衣,佝偻着腰,头发黑白相间。那阅读剑经的男人听见动静后并没有立马警惕起来,反而很平静地问道:

“他们动身了?”

“是的少爷,要不我们也立即出发?”老者站在屏风前,低声问道。

“叫上那些护镖的,马上出发!”那人收了剑经,立即从榻上下来出了屏风后。

老者与华服男人一齐将护镖长的队伍带领出了清风客栈,往胡云山行去。此时的胡云山俨然在变为今晚整场戏的暴风眼,也是被高潮推至浪尖的地方。这行队伍在喧闹过后的街道上行走。由于夜已深,这行队伍就像是一支沉默不语的兵队正在往战场的方向奔赴。他们选择在深夜出行似乎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怕打扰平民百姓的生活似的。

“少爷,我觉得这次可不好把二少爷接回啊。”路上,老者靠近了些那男子,压低自己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这次可不仅仅是为了接那小子回家,还想看看那个带有勾玉的人会是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一番模样。当今大世可都是对那个宗门虎视眈眈,恨不得一口气把所有依附于那个宗门的势力扫干净再吞了他们。”那男人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看向黑漆漆的胡云山。

“是啊。那一战之后,那个曾经不入世的宗门也不得不入世了。可他们一入世,便引起了惊涛巨浪。”老者似是对口中提到的事充满怀念,不由得思绪远飘,但很快又回过神来,“正因为他们轰轰烈烈的入世,世人都将目光盯向了迄今还是那个宗门的子弟。而那个人也正是打开宗门的关键,一旦宗门的资源被打开了,便会成了另一场腥风血雨。”

“可是世人也愚昧得很,那个宗门怎么可能尽数牺牲呢?他们啊,都是出世许多年的人物啊!”虽然没有亲眼见证过那场被载入史册的战争,但是他从史书的字里行间可以想象得到当时发生的整个潮起潮落。

“十几年前便是愚昧的了,如今还是这么的愚昧。时间,真的是把利器。家族说不能对他动手。”

“自然,毕竟我弟弟还在那里。再说了,谁又可以知道他们是否真的死了呢?”说着,男人加快了行进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