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一日。时近黄昏,雷电交加,下着大雨。
在议事大厅内,虞姬坐在项羽身旁,奉上水果和糕点。除了项襄、项猷和项佗等三人被罚禁止议政一个月,其余各人正在讨论大局形势。
叔父项伯说:「禀告霸王,有探子回报,分封秦地的三位诸侯,在其领地内有多次兵变,起因是秦民愤恨三位旧秦将军瓜分秦国之故土,动乱暂时平息,几千人被杀。」
项羽吃着水果,笑说:「秦将是贼,秦民皆是暴民,那里越乱越好,让他们自相残杀,死了八八九九,日后大可轻易直接收归我西楚管理,把千里的秦地,尽为我军的牧马场。」
项悍说:「霸王好主意,秦民本来就是周王的养马奴隶户。」众人大笑。
项庄拱手说:「禀霸王,探子回报,张良五天前从汉中出发,现正运送一批军粮北上,应该在五天后到达韩地故都阳翟,随行的还有一百步卒。」
项声拱手说:「禀霸王,五天前项悍的三千兵,经已拿下阳翟的大夫郑昌和仟长吕宗审问,两人跪地请求,誓死报效我西楚军,韩国完蛋了。莫非,张良是不知情,还是想送来我军礼品!」众将军击腿狂笑。
项羽捉着虞姬的手掌,喝下一杯清热去湿的绿豆薏仁汤,说:「好,来得好,通知悍弟要大开城门欢迎他,然后押他回彭城,关进大牢,由本王亲自审问。」
迟到的项婴急步走进来,说:「禀霸王,包围韩侯府的我部卫兵,刚刚拿下一名正想爬入围墙的家仆,在他怀中搜出一卷楚王致韩王的信函。」他躬身双手呈上。
项羽稍为推开虞姬拿着水果的手,说:「韩侯成正被圈禁,为何楚王要派人送密函予他?你读出来。」
项婴展开竹简,大声读:「楚王致韩王书。
韩王来函请求,本王万分惆怅,楚韩齐赵燕魏,六国王裔正统。
既秦亡有二年,社稷理应復故,天道得以彰显,臣民众望所归。
本王愧为共主,无力左右大局,唯可规劝霸王,早日放归韩王。
六国前路艰辛,祝愿韩王珍重。」
项羽接过竹简放在案桌上细读,见他神色凝重,不发一话,众人不敢抢先回应。
项羽抬起头,一掌拍在竹简上,说:「这个楚怀王熊心,什么六国不六国,是谁带领天下各路大军灭秦?我觉得谁人有能力,我就封他为王。」
众人摸清楚了方向,心中踏实。
项庄拱手说:「霸王,信中说出,韩成是先致信函予楚怀王求助,他跨过霸王,自己当家作主了。」
项冠拱手说:「霸王,看来楚怀王是非常不满意他的王位。」
「我扶得起一个穷途没路的放羊人熊心坐上楚王之位,随时可以把这个废物拉下来。」项羽握拳捶在木桌,斥道:「好,既然他愧疚做楚王,项婴,传我的旨意去楚王府,我抬举他,尊他为【楚义帝】,请他三天后离开我的彭城,他的一众人等,通通给我滚往天下大地最南端的那个长沙的郴县。
郴县就是百越人的蛮荒之境,那里山林瘴气,向南跨越梅岭,那就是秦将任嚣和副将赵佗的五十万秦兵驻守之地。这个放羊人楚王,噢!不是了,是楚义帝,他是天下的共主,就由他领着一二百人,去招降任嚣和赵佗的五十万秦兵吧。」众人狂笑击腿。
项婴拱手说:「诺,雨停后我马上去传霸王旨意到楚王府。」
项伯慌忙拱手说:「霸王,请三思,楚怀王虽然无实权,他被举为共主,实在有稳定各路诸侯之野心的大作用,我楚军凭借他的名义得享统领天下的实权,有益无害,所以千万不可废,也不宜让他远走,否则天下必起大乱矣。」
项声哈哈冷笑,说:「叔父,若是废物都不可以弃,那么,废侯可以杀吗?」
他拱手向项羽说:「霸王,韩成向楚王挑拨离间,真的是造反了,若是霸王继续姑息他,终有一天他会里应外合那个狗贼刘邦。羽哥,杀吧。」
项羽把竹简大力掷在地下,亮久不语,众人不敢作声。
叔父项伯心中暗叫大事不妙,少了三人助力,今天只有自己一人,势单力薄。
雷电越打越响,仲夏的雨越下越大,庭院积水半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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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痕迹:
**【楚怀王】【楚义帝】熊心(死于公元前206年,即汉元年),芈姓,熊氏,名心。熊心本是楚国贵族,楚亡后落难成为牧羊人。项羽的叔父项梁起义反秦,因想获得民望归心,于是他举立熊心为楚怀王。
**因为楚怀王坚持“先入关中者王之”的原则,项羽怀恨在心,于是自封为西楚霸王,并分封十八路诸侯,完全架空楚怀王。之后,项羽佯尊熊心为楚义帝,逼令迁往长沙郴县,而暗中命令九江王英布等人将其弒杀。因此,引起刘邦在次年联合五国诸侯,藉词起兵讨伐项羽。项羽没有管治天下的智慧和能力,更是犯下愚蠢之极的错误去弒杀楚王。项羽脾氣暴躁、剛愎自用、忌材多疑、反覆無常,注定必然会身败名裂。
**西楚霸王。项羽自封为西楚霸王(或称西楚伯王)。對於霸王的这个「霸」字,近期有学者研究,怀疑這是史书上的一个错误字,有可能项羽当年自封的是「西楚伯王」,即是由西楚统领之下的众王之首领,「伯」,就是背份最大的意思。
**任囂,赵佗。秦末大将,授秦始皇之命,征服并驻守南方“百越”全境直达越南中部,秦亡后他的五十万大军按兵不动。
**汉三年(公元前204年),赵佗在岭南地区建立“南越国”,自立为皇,建都广州番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