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赌斗

“不能让他们带走二哥!”

守备队的卫兵还没动作,校场中的人群先沸腾了起来。

“二哥不是奸细!”

“赶紧叫休爷来主持公道!”

“就算真是卡特的手书我们也不认!”

“对!”

愤怒的众人向前拥去,在守备队和陈准之间构筑起了道道人墙。

此时的陈准正观察着高踞台上的矮冬瓜,也观察着校场之中自己身边的人:

在矮冬瓜下令擒拿自己时——

乌作双腿发颤、六神无主;董阿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左车怒意勃发、几欲噬人。

但他们都向前走去,挡在了自己身前。

向前走去的不止他们三人,还有许许多多的人。

他们都愿意为自己作保。

陈准一一分开身前的众人,来到人群最前方站定。

“图林!你说你是来纠捕奸细,但我记得,守备队所能管辖的事宜只限于绿洲聚落内部吧。”

陈准指了指身后的夯土望楼:“出了这道围墙,大大小小的事不归你们管,苦役营中诸事自有事务官主理,战奴营则归属于狩猎队统辖,守备队的弟兄们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大家都是明白规矩的,我这话对也不对?”

陈准又指了指那条被乌作一锄头砸断的铁链:

“你说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奸细,但你根本没有拿出任何实打实的证据——你怎么就知道弄断铁链的人就一定是你要找的奸细?就算你准备抓走弄断铁链的人,你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我弄断了铁链,怎么就能如此言之凿凿?”

“你说是大长老让你办事,却没有拿出一份用了印的文书,这事到底有没有,岂不是全凭你一张嘴?就算大长老真的让你越权行事,你也没有和主管战奴营的领队一起前来,只凭一张我们大家都辨认不出真假的手令,就要随便抓人么?”

“我无须向一个奸细解释!事已至此,你就不必逞口舌之利了。”图林嗤笑一声,整个人腾跃而起,摊掌向陈准抓来。

“那你敢和我赌斗么?”

陈准身影如电,向校场中央闪去,同时指了指自己头顶那条从左车家拿来的脏兮兮包头布,口中吐字不停:

“就赌能不能取下对方的头巾,以一刻钟为时限,若你能取下我的头巾,或者擒住我,就算你赢!我保证不做抵抗,跟你离开,去守备队接受审讯;但如果我能在一刻钟内取下你的头巾,我也不要你认输,只要你请来领队,然后咱们一起去见大长老,陈明今日发生之事,如何?”

“哈哈哈哈!”图林仿佛听到了什么令人忍俊不禁的笑话,乐得连嘴也合不拢,也不再追逐陈准,“就凭你?小子,你知道普通人和修行者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么?”

“你该不会是看过安休出手,就觉得自己行了,以为我和他一样废物吧?”

陈准也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怎么?你不敢赌?”

……

陈准早已在脑子里记住了那些他翻来覆去看了不知多少遍的论坛攻略——当然仅限于和绿洲聚落相关的部分。

玩家们对这个矮冬瓜的评价是:五毒俱全。

他暴虐易怒:对待手下稍不合意便拳脚相向,家中的奴仆侍奉他时,更是没有一个敢懈怠半分,毕竟只要被他挑出错处来,动辄就是鞭挞凌虐。

论坛里一位ID为【火魔斩水魔爆】的纪实专栏记者曾描述过一个亲眼所见的故事:图林家中有一位名叫“丁七”的奴仆,只因在为图林吹凉热汤时,被他疑心吹进了唾沫星子,竟被他带到沙漠之中,绑在马后活活拖杀。

他慕念权势:只要稍一得暇就想着颠覆“狡狐”安罗在绿洲聚落的统治并取而代之,为此策划了很多或周密或儿戏的阴谋,也就这样成为了玩家们新手村剧情任务的一大提供者。

他贪杯乐饮:有一次绿洲聚落往西流城去的商队由他护送,他却喝得酩酊大醉,竟然让马匪将这批货给劫了。

如果只是自己贪杯误事还自罢了,他还很喜欢劝饮,别人喝下他就高兴,别人实在喝不下,他就大动肝火,强逼人饮。

他性好渔色:十六岁时在西流城的【满春院】中豪掷百金,夜御十女的经历对有的人来说可能是值得炫耀一辈子的风流韵事,但对图林来说,这只是他诸多劣迹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桩:如果非要说出什么特别的,那就是那时还年轻的他甚至付钱了。

和有五房夫人却从不在外沾花惹草的安休正好相反——图林只有一房原配妻子,却不知在外祸害了多少黄花闺女、良家少妇。

也就是在聚落之中被“狡狐”盯着,他不敢胡来,不然“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句旧谚大概又会获得一个典型的反例。

他嗜赌如命:曾有一次在西流城的赌坊之中赌到昏天黑地,连随身的兵器【金雷锤】都输将出去,最后还是不能翻本,因而被扣下,等到聚落召开会议,安、图、白三家一起凑钱,才将他赎了出来,但他此后依然没什么改变,照赌不误。

“一个人,无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有了鲜明的特点,就可以被利用。”

这是游戏前期陈准还在肝大唐的声望任务时,贞观年间的一个官府小吏对他说过的话。

“一个好人,因为自己的特点被他人利用,这叫‘君子可欺之以方’。”小吏告诉陈准。

那么一个恶人呢?

那小吏没说,陈准也不知道,但他相信——矮冬瓜不会拒绝他的赌约。

一只极其易怒的赌狗,在他的激将法之下,又怎么可能拒绝一个看上去有着十成十胜算的赌约呢?

不出陈准所料,矮冬瓜在笑过之后,果然答应了下来。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也罢,今日我兴致不错,就和你这奸细赌上一场。”

“不过咱们得限定一个范围,不管你怎么逃,都必须在这校场之上,不然往营地深处一钻,我可没那么容易抓到你。”

“行!”陈准说。

“且慢!”矮冬瓜朝台下迈出两步,又停了下来,皱眉沉思后补充:“一刻钟太短,以两刻钟为时限。”

“来!”陈准抽出矛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