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采买的人把东西都送过来了,美人才慢悠悠爬起来,吩咐准备热水,她要沐浴。
不能为了一个怕老婆怕到骨子里的软骨头把自己折腾的不人不鬼。
厨房拿了东西,立刻动工开始忙碌,昨天,就吃了几块点心,饿的前胸贴后背,今天,可以好好吃饭了,嗯,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做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还有什么事,比吃饭更重要?
厨房里,一派热闹景象。
美人洗漱好了,换了衣服,梳了头发,化了妆,嗯,这才是美人,冰肌玉骨芙蓉面,体态妖娆玲珑心,只是,好像被人抽了骨头似的,没有什么精气神,软趴趴的,看着就是一副没有盼头,没有目标,没有斗志,没有灵魂,混吃等死的蔫头蔫脑的小可怜,小木偶。
丫鬟偷偷抹眼泪,想当初,自己家美人,不敢说是王爷的心尖子,那也是,很得宠的了,伺寝,下棋,游园,赏花,献舞,回回都少不了她,三天两头得赏赐,她们也与有荣焉,走路带风,鼻孔朝天,看看现在,唉,一步错步步错,罢了,想开点,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大不了,自己做个鹌鹑,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好了。
人家是名正言顺,三媒六聘的王妃,还是先帝赐婚,你拿什么跟人家斗?
更何况,王妃又不折腾人,立的规矩又不苛刻,不就是像民间那些小门小户的人间,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嘛?人家又没说,不许你们想办法勾引王爷!干嘛要自己往刀口撞?
刚开始,她们很热闹,经常串门,互相各种打听,总觉得王爷不过是做个样子,给王妃留点面子,时间到了,王爷就回来了,她们,也就能像以前一样,风生水起…
结果,一晃眼,两三个月过去了,每次问王爷院里的人,都说王爷还没回来,嗯,这下她们心里很舒服,大家都是一样的,都吃素,都在毒妃的魔爪下艰难求生。
不对啊,连毒妃自己也是没得吃的…哈哈。
王爷可真是一视同仁。
就是不知道,王爷这一趟出门干的什么差事,去了这么久,没有一点消息。
也不像以前偶尔出门,三天两头递个话回来,说想谁了,想跟谁聊天了,想看谁跳舞了,想和谁下棋了,送个稀罕物回来,讨谁的欢心,博美人一笑,这一次出门好像忘了自己还是王爷,王府里还有一屋子美人,还有一个毒妃,还有一堆莫名其妙的新规矩,等等,情况有点不对,怎么这一次,搞的神神秘秘的。
一晃眼,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终于,听到王爷要回来的消息了,整个王府,好像都重新活过来了。
美人们可着劲打扮,争芳斗艳,盼着王爷回来,多看自己一眼,给自己撑腰,不说跟王妃平起平坐,怎么也要有点脸面,最好是,生个一男半女,自己,后半辈子,就有靠山了。
母凭子贵,自古如此。
结果,一群美人每天看着自己的钱袋子一点点瘪下去,好不容易像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把王爷盼回来了。
费尽心思梳妆打扮,花枝招展的出门去看王爷,还没走到地方,却被王爷的小厮拦回来了!什么?
王爷居然像被雷劈了似的,疯魔了,一回来就去了那个毒妃的院子…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接受事实,王爷一回来就去了王妃院里,最让人抓狂绝望无法接受无法容忍的是,一连半个月,王爷都歇在王妃院里,她们,连面也没见上一回。
怎么办?人家是合法的夫妻…王爷,想怎样也不是她们能左右的。
眼看着快过年了,美人们还翘首以盼的盼着,吃团圆饭的时候,总能见上一面吧,还有,往年的各种节目,总要准备吧?
结果,王爷的小厮传话来了:你们自己在院里吃吧,不聚会,不守夜了。
收获了一路目瞪口呆的小厮硬生生憋着笑给王爷回了话。
王爷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厮,转身,神态自若温和的跟王妃商量:“我想把她们都放出去……”
王妃疑惑却摇头:“不用,养着吧!”
王爷瞪眼不解:“她们很会闹妖蛾子的。”
王妃云淡风轻:“不见面,怎么闹?”
王爷咽口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王妃淡淡的看了一眼王爷:“余此生独爱美人与酒也……”
王爷面红耳赤:“夫人,孤年少无知的话,您就大人大量忘了吧。”
王妃点头:“还真不能放出去,她们在王府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的样貌,经历,对王府的熟悉,对你的了解,对下人们的知根知底,对有心人而言,到处都是可以钻的空子,到时候,闹了什么事出来,都会扯上你,何苦呢!
万一,放出去一年半载,多了几个娃出来?算谁的?她们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哪天,你想她们了,也可以过去看看,聊聊天。若是有自己想出府的,可以,让家里人来接,把话都说明白了,以后,不许扯上王府,若是愿意留在王府,就继续保持现在这样,咱们王府给她们养老。
当然,你若是愿意跟她们生孩子,那也随你。
不过,我可是有言在先,谁生的,谁自己带,我一个都不要,也不要他们叫我嫡母,也不会故意磋磨他们,至于名分,那你就自己操心吧!还有,不管她们生男生女,都不要到我跟前来晃悠。”
王爷愧疚不已:“真是,年幼无知,惹了这样的麻烦,让夫人操心,费心了。”
王妃看着王爷:“不操心,不过是多几个人吃饭,反正,你养得起。”
王爷强颜欢笑:“夫人,莫要打趣,我,此刻很是难堪……”
王妃叹气,拍了拍王爷的手:“真心实意,愿意走的,好聚好散,往后也不会胡乱找机会跟你藕断丝连,不愿意走的,即使现在强行出府,日后,也是麻烦不断,何苦。与其日后麻烦,费劲,不如就随她们在府里这样终老吧!”
王爷挠头,难为情:“那,我让人去问问……”
王妃看着他,目光如炬:“你亲自去,把话说明白,省得,她们误会,有了怨恨,反而多生事端。”
王爷居然手足无措:“我,我不想去。”
王妃点头:“随你,反正,这事,只能你自己跟她们说,本来嘛,也是你跟她们的事,让别人去说,你觉得,能说的清楚?能搞的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
王爷颓然,无精打采往后靠在椅子背上:“唉!自己做的孽,只能自己受。行,我先缓一缓,等我休息几天,再去。”
王妃答应,拉着王爷去花园溜达,看她种的优昙花,连土一起移过来的,已经活了,香味非常特别,清香,独特,带一点奶香,闻了心旷神怡,沁人心脾,幽然清淡,从小就喜欢,在家的时候,在自己家庄子的后山闻到,就念念不忘,下一次去的时候,就连土一起移到自己院子里,现在,又从附近的山上找了几棵移到花园来。
王爷兴高采烈,只要王妃不生气,做什么都行。
想想自己以前那些荒唐混账的日子,干的那些荒唐事,怪不得,自己喜欢的女孩,一旦知道自己的心意,马上就定了亲,自己当年是有多蠢,才会以为别人配不上自己,自惭形秽,才会随便找个人嫁了,还说人家有眼无珠来着。
直到这次出去,跟着三哥到处跑,听到民间的各种传言,亲眼所见一些世家大族因为嫡庶之争内斗,实力大损,一些小有余财的富商之家后宅不宁而家破人亡,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个形象。
又听到老百姓各种议论,原来,自己连商人家的纨绔,老百姓家的稚子都不如,妻妾不分,主次不明,成天糊里糊涂,浑浑噩噩,还自以为自己活的恣意,潇洒,
在老百姓眼里,就是个傻子,混蛋,白瞎了好好的一个王妃,白瞎了好好的一个王位,老百姓甚至还津津有味的期盼,自己以后的孩子,也会兄弟阋墙,打死打活,王妃会活活被我气死,孩子会活活伤心欲绝,不认我这个父亲,为什么,活生生的例子,到处都是,都是男人自命风流,爱美人,疼美人,偏偏看不见自己那个整天操心劳累的妻子,搞的府里乌烟瘴气,自己死不瞑目。
当时,真是气死了,哪有这样的人,胡说八道。
自己府里可是只有一个明媒正娶的王妃,连侧妃都没有的,更不要说那些无名无分的美人了,她们,除了吃喝玩乐,琴棋书画,还会什么?
一群娇滴滴的美人罢了。
三哥却满含深意的跟我讨论,哪些事言过其实,哪些事有可能成真,哪些事正在发生,哪些事一定会发生,哪些事已经发生且我已经糊里糊涂伤了王妃,还浑然不觉。
自己越听心里越凉,越听越害怕,原来,自己过了这么多年的神仙日子,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幻泡影啊!而自己却信以为真,乐不思蜀。
仔细想想,那些美人,会的可着实不少:插科打诨,挑拨离间,表里不一,口是心非…为了争宠,固宠,讨要自己喜欢的东西,使出来的招可不少…
自己当时只觉得,美人们都是为了讨好自己,真心喜欢自己,才会这样…
那明天,那以后,为了更金贵更值得的东西…她们会如何,而一味自命不凡,自我感觉良好的自己又会如何处理…
再想想,自己费尽心思,想方设法,折腾出来的富丽堂皇,清雅尊贵,漂漂亮亮,舒舒服服的王府,被她们给折腾成一堆废墟,残垣断壁,破破烂烂的玩意…瞬间汗毛倒竖,不寒而栗。
自己还打算过几年跟王妃生几个聪明伶俐,天真可爱的娃,以后怎么面对,自己的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