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深恶痛绝:“你不会拒绝吗?你平时不是挺能叭叭的吗?怎么的,关键时刻哑巴了?这么多人,吃的喝的像蝗虫过境一样,沿路的官府不得恨死你们!再说了,你那封地,荒山野岭,人迹罕至,什么都没有,你让他们吃什么?喝什么?老的老小的小,看你干的什么事。”
北宸微笑:“师傅,别担心,咱们都合计好了,带了很多帐篷,父皇让地方给了很多粮食,还有大哥,帮着咱们筹备,这一路上,大家搭搭拆拆,也熟练了,咱们过去,第一件事就是盖房子,喏,工匠也有,探路的人说了,材料那里都有,几天的功夫,就可以安顿好,他们走了一路,跟着我风餐露宿,都是能吃苦的人,有困难不怕,大家一起出力,什么困难都不是困难,是吧,师傅?”
师傅摇头,吩咐徒子徒孙们:“带着他们下去休息,吃饭,睡一觉,再聊。”自己背着手,唉声叹气的走了。愁啊!这哪是什么封地,根本是发配嘛,自己家骨骼清奇,乖巧懂事,聪明伶俐,可可爱爱的徒弟,到底怎么得罪他爹了,丢这么老远,自生自灭就算了,还扛这么大一个包袱,那么多人,哎!怎么养活?”
美儿轻轻捏北宸的手:“师傅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北宸点头:“平时拿我当儿子看,即使心疼也是丧声恶气的说话,一辈子没结婚,没有孩子,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爱。”
俩人跟着大部队进了祖庭,大家分散住下,军队住宫殿,军队帮老百姓搭帐篷。
大家都知道,这里的每一座宫殿都是镇魔的,巴不得离的远远的,干劲十足,热火朝天,毫无怨言的在空地上搭帐篷,看着军队进驻宫殿,一个个担心都挂在脸上,吃了饭,心事重重聚在一起聊天,然后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第二天,大家伙精神抖擞,正讨论去了封地要怎么安顿,看师傅带着北宸夫妻去拜见祖师爷,一个个情不自禁的跟上,机会难得,祖师爷是得道成仙的神仙,能看见他老人家的仙蜕,那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再说了,自家的亲人都还住宫殿帮忙镇魔呢,恨不得时时祈祷这几天像昨天晚上一样风平浪静,大家安安生生休息几天,齐齐整整上路,顺顺当当到封地,平平安安开始新生活。
于是,祖师爷的金身殿前,跪了满满当当一地人,个个虔诚的祈祷,害的师傅不得不派人请几位祖师爷出关做了一场虽然准备不充足却规模空前盛大的法事,开了一场法会,大家才依依不舍的按照指引离去。
师傅累的腰酸背痛,强撑着把几位祖师爷送回去休息,回来后,恼羞成怒指着北宸的鼻子:“你这个祸害,几位祖师爷多少年不曾这般劳累,你看看你,一来,就弄的鸡飞狗跳,累的祖师爷们一个个眼冒金星,腰酸背痛,害的大家都不得安生,你别呆了,再待下去要命了,赶紧,收拾东西滚蛋!你再住下去,咱们被你吃穷了不说,还得被你累死。”
说完,嫌弃的快步离开。
北宸哭笑不得:“明明是怕师伯,师兄弟们埋怨我,偷偷给我使绊子,先做恶人,保护我,让他们无话可说,却非得用这样的语气讨人嫌。用心良苦还不讨好,何苦。”
带着美儿,走到祖师爷的金身像前,毕恭毕敬行礼。
美儿也是第一次看见金身法像,震惊,原来传说不只是传说,还真的有人能得道。
前世可能与佛无缘:从小到大,只要一进庙门,看见那些凶神恶煞的护法神,美儿就全身汗毛倒竖,来自内心深处的不知名的恐惧让人无比压抑,无所适从…
离了庙就活蹦乱跳。
家里人发现后,再也不带美儿去庙里。
北宸牵着她,来到后殿:“祖师爷生前,就住在这里。”
美儿看着空旷到离谱的大殿,有点不敢相信:“祖师爷,这么节俭?”
北宸点头:“嗯,想不到吧!当年除了皇帝,地位最高的人,生活居然这么节俭。”
指着那张直接就是树墩形状连树皮都没扒的桌子,还有同款的凳子说:“经常用,都磨出包浆来了,还有那个垫子,就是平常的稻草垫,直到现在,祖庭没人敢用布垫,一脉相承全是草垫,
那个毛笔,毛都快写秃了,还宝贝着呢,那个是床,看不出来吧?就是一块平平无奇的大青石,刚开始,我总以为有什么玄机,翻来覆去研究它,几乎把它每条纹路每个凹陷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不得不承认,就是一块大石头,什么都没有,
被子,跟整个大殿简朴的风格相比,还算奢侈,细棉布的,里头装的是棉花,枕头,没找着。
唯一奢侈的是这把椅子,造型古朴典雅,用料考究,说鬼斧神工也不为过,说实话,我也把它翻来覆去研究了好多次,一样无功而返。
不过,前几年,回去,有幸,参观了父皇的龙椅,然后,父皇感叹‘自己怎么就没有一个像先皇一样可以一起坐龙椅的志同道合惺惺相惜的同伴’,你知道,我这人勤学好问,
当时就问了,然后父皇神往的说‘很多年前,先皇祖有一个兄弟,一起游历,一起出生入死,一起伸张正义,一起打架,一起逃跑,最令人向往的是,还一起坐了龙椅,当然,是私下的,
那个兄弟,本事大,脾气好,讲道理,又心怀苍生,关心国计民生,天天想着天下太平,繁荣昌盛。
他自己隐退江湖了,全心全意镇魔去了’,这话,耳熟不?这人,是不是也很耳熟?哎哟,我就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弄清楚祖师爷的来历的机会近在咫尺啊!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立刻追问!父皇却摇头,不说了,感慨自己孤家寡人,称孤道寡一辈子,没有惺惺相惜的兄弟,小时候的玩伴,长大了,就成了臣子,一个个见了面,毕恭毕敬,唉!
你说,哪有这样的人?说话说半截!不过,还好,我聪明,父皇那里得不到答案我就自己找,把宫里的书,竹简,能看的都看一遍,不信,这么大一个活人,会没有一点痕迹留下,那些市井传说,也能提供一些思路,然后,到发现了祖师爷的金身,再到确认这些东西都是祖师爷鼓捣出来的,我就确定了。”
美儿扶着椅子的扶手,慢慢在周围溜达,观察:“这个椅子,也是祖师爷发明的?”
北宸点头:“嗯,椅子,沙发,冰箱,玻璃,其它没有了。以前他们没有这种靠背椅,只有条凳,方凳,圆凳,各种凳。”
美儿看着墙上的壁画:“这些……”
北宸跟着美儿溜达:“这是祖师爷驾鹤西归后,他的徒子徒孙们画的他的事迹,缅怀,祭奠,瞻仰,警后人。”
美儿细细走了一遍,看了一遍摇头:“这屋里,看不出什么来。”
北宸脚尖一点,蹿上横梁,拿下一个小木屋,小心翼翼放在桌上:“来看这个。”
美儿坐在桌边,看着这个屋子模型,怎么看怎么眼熟,这分明是后世民国时期的楼房,不过风格有点怪:
有尖顶,有阁楼,还有篱笆围的花园,小径,上下一共三层,一层有车库,厨房,客厅,饭厅,二层有卧室,洗手间,客厅,三层有静室,练功房,书房,洗手间。
这个,可能是祖师爷是穿越人士的唯一证据,可能也是他的念想所在。
美儿很好奇,怎么会有静室,练功房,难道,祖师爷穿越前是练武人士或者是修行人士,那也不对啊,怎么知道如何对付魔,难道,是道士,可是,住这样房子的人家,孩子怎么会出家,不出家,不可能学到这么多东西,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隐世家族?
美儿把房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没找到别的东西。
北宸撑着下巴,不解:“你说,祖师爷费尽功夫弄出这么一个模型,却什么也不放,好像,有点,不大可能吧?也不大符合常理。
这个大殿,自从我发现这个模型后,经常光顾,翻遍了每一个角落,硬是没有发现其它东西,祖师爷,难道,就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给自己弄个空房子?”
美儿站起身,随意溜达:“不可能,以他的地位,不要说一个模型,你看,椅子,沙发,冰箱,玻璃都弄出实物,并且推广了,就证明,大家并没有把他当异类看,更没有觉得这些东西不对劲。
如果说,这个房子是他穿越前住的地方或者就是他的家,他不可能只弄个架子出来。找,你肯定,有些地方,还没仔细找到或者没想到。”
北宸无奈,往桌上一趴:“墙壁每个角落都敲过了,房顶也找遍了,连床下面,我都趴进去看了,廊上养荷花的水缸直接搬起来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摸了一遍,地板没有漏过一块,喔,还有祖师爷的金身,我也细细摸了一遍,没有啊!”
美儿走了一圈,日有所思:“祖师爷,留下什么画像没有?”
北宸一惊:“这个,有,被其他祖师爷收在一个箱子里,我光顾着给你看模型,把这事忘了,说着,走到墙边书架上,抱下来一个细长的木匣:“都在里面,我看过了,除了画像,什么都没有,那个,画像上,也没有什么题字印章之类的,能够证明身份或者透露姓名的东西。”
美儿打开匣子,小心翼翼拿出画像,一张张仔细看:
他们收的非常仔细,保养的非常精心,不要说破损,虫眼了,一点褶皱都没有,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虽然没有题字,却写了日期,比如‘师傅五十岁生日’,‘师傅教导徒弟’,‘师傅亲自镇魔’,‘师傅讲解功法’就好像记录师傅的日常的连环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发现,最后一张,美儿轻轻摊开,却瞬间目瞪口呆,泪流满面。
北宸吓了一跳,担心美儿又以为她有了什么发现,紧张的看着她,轻轻呼唤:“美儿,怎么了?”
美儿抬头断断续续说:“我们,有可能不是误入,我见过他,在咱们出事的时候……跟这张画像上的背影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