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路边不远处小树林里的老宗神清气爽:早知如此,何必战战兢兢。早就直接给他们干趴下了。唉!太过于谨慎了。
一不留神看见旁边云淡风轻的封师叔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嘴巴抹了蜜的…草率了!装过头了。要不是他带着人来了,自己,估计,现在也就是勉强能站着吼两声放两句狠话的样子吧?
幸好,疯子不喜欢出这种俗不可耐的风头。否则…好丢人啊!看着眼前卑躬屈膝的人,老宗叹气一边走出去一边说话:“行了,跟了一路了,见个面也好,把事情说清楚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舅老爷不磕头了,也不敢起身,继续趴着不动:“您说,怎么解决,您,划个道!我,这边,目前,没有问题。”
老宗一脸无奈,什么意思:“行,想趴着就趴着吧!一路上,什么情况,什么状态,你也看见了,多的话也不说了,省得你心里难受。喏,这是他们写给家里的信,有了这个,你应该也能交差了。”
舅老爷不敢抬头,只看着一只手把信放在了面前的地上,然后,听到脚步声渐渐走远,过了一会,舅老爷仔细听了听,周围确实没什么动静,才小心翼翼抬头,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咦!没人,又大着胆子往左右看了看,咦,都走了。
舅老爷松了一口气,瞬间身子一歪,倒了。
被五花大绑的众人瞬间垮了:完了,人一个没救回去,倒搭上了一个,完了,名声全完了,看来以后只能吃土了……
还没等大家把吃什么土想好,舅老爷又有了动静,长长吐出一口气,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和手上的的灰尘,又小心翼翼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信,不慌不忙,拆开看,看完了,又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塞胸口,接着看下一封。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动不敢说话不敢喊他,静静看着他看信,看一封叹一回气,仰天长叹一回,眼眶湿润一回,吸一回鼻子,瘪几下嘴,大家伙不知道信上写的什么,却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只能跟着他叹气。
看完了,舅老爷一声接一声叹气,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抹泪:“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你们这几个败家相,败你们家就算了,干嘛拖累我,妹夫,你死的太早了,我后悔啊,以前听你说他们几个都是败家相,我还嫌弃你,说你是儿子多了,挑花了眼,现在好了,我想去把你们家祖宗十八代的祖坟挨个刨一遍,看看你们家祖宗做了什么孽,生了这几个败家相,妹夫,我好想念你啊!妹夫啊……”
所有人目瞪口呆,本来已经解了绳子,回复了自由的人,又毫不犹豫重新躺地上去了,大家默默看着,已经没有了反应,虽然被绳子绑着不好受,可是,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现在应该高兴,舅老爷没挂,咱们,也都好好的,喔,不,在哭天抹泪,那也比死了强,有他在,什么事都说得清楚,这,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舅老爷一个人哭爹喊娘的哭了半天,周围人默默陪着,看着。
直到舅老爷哭累了,自己停了,呆呆坐了一回,然后爬起来很勤快的自己找水洗脸,换衣服,然后,坐在马肚子下面发了半天呆,眼看着天快黑了,舅老爷才想起来,这都是山,小时候,调皮,大人就说,再不听话,就把他送山里来,山里有一个妖怪,专门吃小孩,那时候,很害怕,不想被妖怪吃,所以,很听话,不敢再调皮,现在,想想,山上应该是有狮子,老虎或者豹子之类的大型野生动物吧?想到这里,舅老爷终于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一帮人呢!
于是,让人拿了刀子,一个个把绳子挑断。
大家终于自由,对着舅老爷千恩万谢。
舅老爷叹气:别谢了,收拾收拾,赶紧回家吧!”
于是,半个多小时后,一群人手忙脚乱的离开。
老宗看着他们走远,用胳膊肘碰了碰封师叔:“老封,他们真的回去了?”
封师叔点头:“不回去,跟着你走啊?”
老宗倒吸一口凉气:“那可不行,就手上这几个,我都快愁死了……这次回去,我,已经,准备好丢脸了。”
封师叔淡淡看他一眼,转身,走人。
老宗屁颠屁颠跟上,一路上碎碎念,说好话,请封师叔帮忙美言几句。
封师叔刚开始一脸得意,偏偏使坏,各种明示暗示,后来烦了,直接施展轻功走了。
老宗张着嘴,看着封师叔飘飘而去,叹一口气,追大部队去了,希望,带着地蛋提前施展轻功回去的手下们,都能上点心,加把劲,赶在春种前把地蛋带回去,有了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功,能顶一星半点的愧疚吧?欲哭无泪。
不说老宗和封师叔一路相爱相杀,磕磕绊绊往家走,说说一路施展轻功恨不得肋生双翼瞬间赶回去的众人心里苦:好好的事,办不成也就算了,居然还,来了个360度超级无敌狗血大反转,被几个不要脸的二货死皮赖脸的赖上了,要不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其他想不到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早就一刀一个把这几个废物点心送上天超度了!
愁人!愁死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现在好了,为了少挨两句骂,背着一包沉沉的地蛋,风雨兼程使劲往家赶!这都是什么事,轻功是用来这么用的吗?心塞。牙疼。倒霉。
一群人不停飞纵的同时,暗暗对眼神,互相安慰,鼓励,人都有倒霉的时候,时间久了,大家就都忘了,过了就好了,过了就好了。
开了春,万物复苏,小两口又开始踏踏实实的种地,开玩笑,只要不死,吃饭,这是头等大事,必须得花一百二十分的功夫。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老宗的副手,任安逸,满脸惭愧的求见北宸。
北宸让他们先洗澡,换衣服,吃饭,睡一觉,再说事。
他们急啊,都已经晚了,哪还有心情捯饬自己。
北宸看他们真是急了,就勉为其难,让他们打开包袱,看看带的什么宝贝。
嗯,土疙瘩。不对!北宸蹲下,拿起一个土疙瘩,轻轻拍了拍,喔!土豆!这什么品种!紫色的!能吃吗!颜色还挺好看!
任安逸咽口水:“王爷,这是地蛋,特别好吃,香糯沙,还没有土腥味。”
北宸抬头:“你们吃过了?可有什么不适?”
任安逸摇头又点头:“我们吃了好多,除了味道特别好,没有任何不适。他们种了好多年,也吃了好多年。没有出过事。几乎家家都种,就是,不许外卖。”
北宸点头:“行,就为了这,你们星夜兼程赶回来,不洗澡,不换衣服,不吃饭?”
任安逸一脸惭愧:“没把事办好,又没赶上春种,没脸吃饭……”
北宸瞪眼:“我对你们这么严苛,不近人情,穷凶极恶?”
老任眼眶红了:“是我们自己没脸……”
北宸拍了拍他肩膀:“跑了那么远,吃了不少苦,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计划不如变化快,正常的,我没怪你们,别往心里去,人无完人,你们能好好的活着回来,我就已经安心了。好了,这事了了,现在回去,洗澡,换衣服,吃饭,睡觉,然后再来见我。”
任安逸领命,愧疚的带着他们走了。
北宸让人把美儿请过来,又吩咐人让军队里的医官过来,先给他们检查身体,调理调理,再把这怪里怪气的土豆看看,有没被人做手脚,又问管农事的卿秾,这土豆如果没问题,现在能不能种?
众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做事。
卿秾看着对着一堆平平整整摊开,挨个摆放的土豆瞪眼的夫人,惊叹:“夫人,您居然认识它?”
美儿摇头:“祖师爷的奇物志上提过,今天才真正见着。”
卿秾拿着一个土豆爱不释手:“唉呀,不愧是诗书传家,夫人真是博学多才,我家祖传的农书注里也提过,说这个地蛋特别好吃,香糯沙,味道特别好,能做菜,能当饭吃,我一直就在想,为什么当年老祖宗不带几个回来?现在好了,终于见着了。”
北宸看着卿秾宝贝那个土豆的样子情不自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怪不得你老婆要找你麻烦,成天想着地里的庄稼也就算了,现在,对着一个土豆,也能这么含情脉脉半天,明显表错情了,该!
卿秾不知道北宸想什么,一脸的兴奋,摩挲着手里的地蛋:“这个好,听说很能结果,又大又多,不挑地,又好吃。咱们可以试试。”
北宸问:“没被人做手脚?可以种?”
卿秾一脸无辜:“啊!可以种,好好的,你看,喔,我拿了这么半天,手上一点事没有。可以种,选山脚下,沙土地,阳光好的地方,使劲种,冬天就可以吃到它了。”一边说一边咽口水。
搞的北宸两口子尴尬症都快犯了。
北宸强忍着点头:“那,现在就让他们过来拿……”
卿秾一脸震惊,瞬间蹲下,使劲往怀里塞了几个土豆,若无其事的起身,行礼,告辞。
北宸两口子目瞪口呆。
美儿摇头:“这老头,魔怔了?”
北宸摇头:“这老头,精的跟鬼似的。”让在一旁早就垂涎欲滴的郭将军找人,准备把土豆按照卿老头的要求种好,让人好好伺候着,要不然,出了问题,自己跟卿老头说去。
郭将军瞬间一脸苦色,特意吩咐人:“找稳当的人来,仔仔细细跟卿老头问清楚了,把地蛋种好,再隔三差五请卿老头来视察视察,不能出问题,听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