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探冲霄暗留后计 明抓奸人暗递风声

智化在襄州收购了几个小摊子,并雇人每天都去摆摊卖东西,这些摊子分布在襄州的各个角落,他要让赵爵误以为这些新开的摊子有什么玄机,然后把大量的人力和精力都用在调查和盯住这些摊子上。智化还在州衙南面的一个巷口处租了个房子,那个位置四通八达。

这天上午,智化在城门口看到了陈玉形和萧泠川正往里走,便在前面带路,把她们引到了那栋房子里。智化帮二人放好东西,问道:“怎么就你们两个,夜轩呢?”陈玉形应道:“我们在襄州外遇到一家人被强盗威胁,夜轩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留下帮忙,但是她不放心襄州这边的情况,就让我们先过来了。”萧泠川又说:“她说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估计最晚三天后就能到。”

下午申时,智化从襄阳王府朝东走,进到第一家饭馆,选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好。这其实是他和沈仲元约好的确定第一次接头时间和地点的方式。不多时,沈仲元也来到这里,坐在智化对面。

沈仲元低声说:“前两天旱寨寨主蓝骁和水寨的钟雄来找赵爵汇报,钟雄不像蓝骁张口练兵闭口打仗,他就在说寨内民生概况。我看这个军山水寨的寨主钟雄就是想找快地方过日子,他不会一心为了赵爵,谁能给他活路他就会帮谁。只要能跟他说明白和赵爵对着干日子才能安生,他就会帮我们。”智化道:“策反钟雄?谢双和沙龙去劝他肯定更有说服力,回头我再跟他们一起商量。”沈仲元又说:“他和蓝骁观念不一样,如果策反失败,那就离间,必须让他们互相缠住。”智化接道:“这样一来,卧虎沟去打襄阳王府就能减轻不少阻力。我们下次在日度客栈碰面吧,就北面那家。”沈仲元轻轻点头:“你在城里打听到什么关于赵爵的事了吗?”

智化道:“打听到了。也真怪,普通百姓居然都知道,说赵爵在王府旁边建了座冲霄楼,把和他结党营私的那些人的盟单藏在了楼顶,还说那楼机关多着呢,有什么铜网阵,进去就出不来,真的假的呀?”智化本来希望对方告诉自己这是假的,毕竟百姓都知道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真的。结果沈仲元幽幽来一句:“真的。”智化惊道:“真的?这赵爵有问题吧,挑衅也没他这么挑的呀?把自己家底都抖搂出去了,那还要咱们干嘛呀,撤得了!”沈仲元不慌不忙地说:“我们跟他进过那栋楼,没有人知道铜网阵怎么破,就没有人能拿到盟单。”智化话风不改:“那破机关又不关咱们的事,谁会破啊?”

“可白玉堂想破。”智化一愣,沈仲元接着说:“颜查散前天刚到,冲霄楼的事情他们应该知道的差不多了,颜查散被派来的任务本身就是要查赵爵,白玉堂不可能不帮忙。我在楼外等了两天,昨天晚上他还真就来踩点了,可惜王府昨天设宴,那栋楼没开,他连进都没进去。但是我敢打赌,他今晚一定会再来。”智化喝了口水:“一会儿我就去看着他。”沈仲元冷冷地说:“你不是想让他和白金堂整点事吗,看着他可什么事都干不了啊。”智化一怔:“今晚让他去?”“今晚你们一起吧,先熟悉熟悉路。”

当晚,智化果真在铜网阵旁见到了白玉堂,他也没说别的,就说先别急着抢盟单,自己已经有了大体计划,等大家到齐了再动手。

第二天晚上,白金堂见白玉堂趁黑摸进了冲霄楼,也跟了进去。赵爵的两个庄客,任期和石礼正说着话,石礼往旁边一看,瞥见白玉堂,刚要惊讶,白玉堂便上前和他比试。任期见了,赶忙跑进里面,守在机关旁。几招过后,白玉堂打晕任期,跑进里面的门口,只见房间的正中央挂着一个小册子,想来那个便是盟单。屋顶都是铁剑,白玉堂刚踏入屋里,身边的柱子开始按照“骨牌效应”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白玉堂也不管这骨牌有多厉害,只顾着往前跑,随后纵身一跳,扯下盟单,倒在地上,打几个滚又站起身。他一抬脚,只觉得地面在动,猛地向上飞起,这股强大的冲力顿时把白玉堂冲倒在地上,让他无力再次站起。地面飞速上升,眼看要撞上屋顶。

白金堂没敢太愣神,二话不说,跳上地面,双手将刀举过头顶,想顶住屋顶的刀。白玉堂也起身站好,双手举刀顶住屋顶,像根柱子一样竖立在地面和尖刀之间,地面瞬间静止。白金堂见对方的刀先碰到屋顶,也不犹豫,瞅准机会,从地面上纵身跳下,飞速跑到机关旁关掉机关。

地面开始下降,白玉堂被顿地微微起跳,又猛地掉落,他怀里的石子袋被抖落到地上。刚才顶住屋顶和地面已用尽白玉堂全身力气,他只躺在那里,任地面停止瞬间给他的强大冲力使劲地顿了他一下。

任期见白金堂如此相救,便认定他已经叛变。任期正想着要抓贼立功,他见地面停稳,立马冲上前去。白玉堂挣扎着要起身,任期以为他功力尚足可以伤到自己,便先下手为强给了白玉堂腹部一刀。

白金堂见状,上前两步,拿起刀一挥,任期被击中后晕倒。白金堂来到白玉堂身旁,见他伤势不轻,半昏半睡,没敢多想,背起他就往陈玉形和萧泠川租的那间房子那块跑。

沈仲元见二人走远,来到楼内,看了看地面上晕倒的任期和他旁边的石子袋,开启了机关的开关。霎时间地面再次上升,直接撞上屋顶。数百根尖刀如饥似渴,齐刷刷地刺向任期,把他刺地体无完肤,再也看不清面孔,全身只剩下黑红色的血液。地面碰到尖刀的刹那,铃声响起,赵爵等人只道机关抓住了人,都往冲霄楼这里赶来。沈仲元轻轻一笑,走到门口,装作是听到铃声才赶过来的人。

众人放下机关,但却辨别不了面前的人是谁。之前被打晕的石礼前来报告:“王爷,刚才是白玉堂私闯冲霄楼,打伤了我。之后我就晕过去了,不清楚有没有其他人进来过。”赵爵嘀咕着:“白玉堂……”有人眼尖,看见石子袋,顺势问道:“这个是不是就是他那个暗器啊?”赵爵打开袋子,里面的石头都被尖刀削成了碎片。大家开始感叹白金堂的名号和传说,沈仲元又道:“白玉堂也算是个人物,不能亏了他,不然给他造个墓吧。”大家纷纷附议,还研究起了地点。沈仲元又说:“白玉堂不是想帮着他义兄找印章吗?不如就造在逆水泉边上吧。”立即有人同意。赵爵也道:“也好。那我这也就算还他一个人情,待到九泉之下,他也不必再来找我!”说着命人开始行动。

萧泠川替白玉堂治伤,白金堂看到他痛苦的表情,心疼起来。白玉堂半昏半睡,近乎呻吟:“哥……”

白金堂内心一暖,在生死的交叉路口,白玉堂最想靠近的还是自己。白玉堂接着说:“哥,你等等我好不好……我……我跟你一起……一起去干……你的大事……”

白金堂伏在白玉堂耳边,轻声道:“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大事。”

刹那间,白玉堂眉头舒展开来,自然地睁开了双眼,陈玉形也愣愣地看向他,萧泠川也有点愣,但见他脉象更加平稳,便迅速地处理伤口。

当天晚上,沈仲元来找陈玉形她们,白金堂听到响动,也从里屋出来。不等沈仲元开口问,陈玉形先介绍道:“白玉堂伤势不轻,但是萧泠川已经处理过伤口了,没什么大问题。”沈仲元没说别的,只说:“现在任期和白玉堂那袋石头已经被万剑穿身弄得面目全非,现在在赵爵眼里,任期就是白玉堂。”众人一愣,白金堂知道他话里有话,问道:“你说什么?”

沈仲元重申道:“我说,白玉堂还活着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人,尤其是徐庆和夜轩。”陈玉形见白金堂不说话,便问:“为什么,你想干什么?”沈仲元轻松地说:“因为他们两个最能折腾。他们知道后一定会近乎疯狂,千万别拦,让他们闹。我要让赵爵的人以为所有人都在为他悲伤,导致军心不稳,这样赵爵就会轻敌,我们行动起来就更方便。”

萧泠川走出里屋,问道:“但是这样他们真得会很伤心呀,直接告诉他们让他们演戏不行吗?”沈仲元不紧不慢但很坚定地说:“不行。那样暴露的风险太大了。至于他们的心情,就要靠你们帮忙调整了。另外,襄州州衙有赵爵的奸细,黄钦和赵信,这两个人不能轻易动,否则赵爵会派更厉害的人,但是得防。”

说着,和大家一起来到里屋看了看白玉堂,又说:“好了,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记着轮流值夜。”陈玉形送沈仲元走出里屋,沈仲元走到一半,稳稳地转过身,陈玉形问道:“还有事吗?”

沈仲元一本正经地答道:“有。”陈玉形信以为真,也用一副准备迎接任务的口吻问道:“什么事?”沈仲元压低声音,看着她的眼睛,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我看得出来,夜轩就是太冲动,做事不过脑子,想一出是一出,今天的主意可能过两天就变卦了。她说的话,你别全信。”陈玉形有点懵,她听懂了,只是没想到会听到他这么说。陈玉形装作毫不在意地笑道:“你以为只有你能看出来啊?”沈仲元略带笑意,没说话,转身走出屋子。陈玉形坐下来,喝了一口水,笑了。

第二天早上,夜轩来到州衙,一进门就看到了衙门公堂,她见颜端坐案前,就也只能先去和他打招呼。夜轩走进去,也不管对方双眉紧锁,笑道:“颜大哥,起这么早,你可真算是公务繁忙啊!”听到有人说话,颜查散方才抬头,见夜轩走进来,忙起身迎接,稍许迟疑地问:“夜姑娘,你……你是自己来的?”夜轩问道:“怎么,你觉得我自己来会有危险?”“不是,我……”颜查散是想问她路上遇没遇到白玉堂,但终究没说出口,他抬头看了看夜轩,又转身往回走。夜轩也不管他,又说:“白玉堂呢?我有事问他。”颜查散听她这么问,不由内心一颤,小心答道:“他……他不在州衙。”夜轩见颜查散些许紧张,渐渐收起笑容,斩钉截铁地问:“去哪儿了?”颜查散不再说话。夜轩又催促说:“说呀,怎么,他擅自行动没跟你请示?”

雨墨也见不得他这么沉默,便抢先道:“他昨天晚上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去巡视还是去闯冲霄楼了。”夜轩冷笑道:“他还能有闲心巡视?那个楼是什么楼啊?”雨墨听了一惊,又把赵爵王府的种种传说和这几天州衙发生的事说给她听。夜轩一听,想道:“沈仲元和白金堂都在王府,智化又一直说安全第一,按理说白玉堂不可能在冲霄楼出事,他肯定是碍于面子不肯回来。我就借口说去找他,借机打探城里的情况。”又说道:“这样吧,我先去外面打探下消息,要我说你们也别太担心了,该处理的事务记得处理好啊。”说着就往门外走。

几天下来,她确实打探到了不少情况。她看颜查散总是担心,也不觉不安起来。这天傍晚,夜轩在街边转悠,一个人叫住她:“夜轩!”她一回头,只见萧泠川微微抱住她又放开,把她拉进屋里:“怎么,事情解决了?”夜轩一脸抱怨:“解决了,我都来这好几天了。我还指着智化或者白玉堂把我带到你们这,结果他们两个都不在州衙。然后我就去王府附近了,寻思着白金堂或者沈仲元能带我来,结果没看到他们。我也没看见你们两个去府衙找我,你们最近都忙什么呢,他们人都哪去了?”陈玉形和萧泠川知道计划始终,略感愧疚,仍解释道:“智化他去旱寨和水寨去打探消息了,我们两个最近都在适应城里的环境。其他人就不清楚了,可能也正在打探消息吧。”

陈玉形又说:“今天你不来这附近的话我们也会去州衙找你的。”夜轩忙问:“怎么了?”陈玉形接着说:“其中一点是要告诉你州衙有赵爵的奸细,黄钦和赵信,不能杀,但是得防。还有,今天上午沈仲元来过,他说让你今晚去州衙外木桩后抓人。”夜轩一脸懵:“抓人?抓谁啊?要干嘛?”

萧泠川略有迟疑地望了望陈玉形,见她装作思索:“他只说,那个人是去州衙偷印信的主谋,叫邓车。另外他还说,赵爵已经上书朝廷说颜查散弄丢了印信,不出十天就会有人来问责,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印信在军山后山逆水泉,如果捞不到的话,就让颜查散赶紧走。”夜轩愣道:“就这么几天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啊。那他说没说他看没看到白玉堂?”陈玉形脱口而出:“没有。”夜轩没再多问。

晚上,夜轩伏在木桩后面,见不远处一个人在磨刀,沈仲元站在旁边摆弄着别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问给夜轩听的:“州衙守卫又没几个能打的,你用不着这么磨刀吧。”那人道:“毕竟杀的是知州,放尊重点总没错。”夜轩内心一颤:“他要杀颜查散?”

沈仲元又说:“我们不是来看看那小子想没想到活路吗,怎么,动私刑啊?”那人又道:“他能想到什么活路啊!还不如今天结果了他,以免夜长梦多!”沈仲元诡异地笑道:“你是想早点让他和他那个兄弟团聚吧。你这一个计策,一封印信,引出了两个人命,高啊。”

夜轩听到这里,只觉得心里发麻,没有办法再待在那里安静地偷听,她喘着粗气,拔出刀冲向那人。那人稍微一愣,也拿刀来打。夜轩无心恋战,一心想着快点打倒他问个明白。

几轮过后,只听州衙门外马鸣声响,那人一愣,夜轩趁机横刀制住他:“白玉堂呢?”见那人些许诧异地盯着她,夜轩又问:“我问你话呢邓车,白玉堂人呢?”邓车惊怪道:“你认识我?”沈仲元见夜轩只顾问白玉堂的消息,放心下来,暗自走开。夜轩本想回头询问沈仲元,看他已走远,便架起邓车:“走!”说着把他劫回州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