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彭啊,你先别急,什么事那么大啊?你先说说。”浩东展臂伸了个懒腰,说道。
“嘟······嘟······嘟······”
没想到老彭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当浩东回拨过去的时候,老彭的手机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竟然一直打不通。浩东盯着手机思索了一会儿。不知道什么原因,此时他突然想起了老彭那次把鸡场的鸡全都弄走的事。脑海里浮现出的可怕记忆,让浩东心里极度不安。他拍了拍清风的肩膀,说道:“走!马上回去看一下。”
于是,清风匆匆站了起来跟着浩东出了门。
“爸,你们的早餐还没吃呢?”小莉一边喊着,一边拎着两份早餐追了出去。
“小莉,你跟着你老爸他们一起去吧。有什么事情记得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们。”强哥朝着门外大声说道。
“嗯。”小莉的声音听起来很小而且有点远,估计刚进了电梯。
浩东见小莉拎着早餐紧跟着,便把她手上的早餐拿了过去,说道:“小莉,你回公司吧。爸爸和清风叔叔去就可以了。”
“不!我要跟着去。我是来保护你的。”小莉说完站在浩东跟前,对清风比划了几下咏春拳。
清风配合地“哎呀”了两下,表示自己被小莉打趴下了。
“你看!厉害吧?”小莉得意地看看她爸。
“别闹了。你回去吧!”浩东说。
“不!我就要跟着你。再说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强叔刚才可是下过命令的,要我一定要跟着你们俩的。”
浩东实在拿小莉没办法,只好让她跟着去了。再说,前段时间由于自己一直忙着钱的事情,也没好好地坐下来问问小莉过去的事。趁着坐在车上,还真可以安安静静地跟小莉好好聊聊。
清风开着车,很快就驰骋在那条看不到尽头的高速公路上了。
“小莉啊,你妈妈过身以后,孤儿院有没有帮你找到你的外公外婆啊?”浩东问道。
“孤儿院的阿姨说公安局的叔叔去过妈妈户籍所在地找过,可是找不着。也不知道外公外婆去哪里了。”小莉说起往事,声音听起来还是略带一丝忧伤。
“哦。估计你外公外婆当年太伤心,离开了那地方。改天爸爸陪你一起去再找找。”浩东回道。
“真的?”
“那还能假吗?”
“太好了!”
“对了,小莉。你在孤儿院是怎么读上书,又是怎样考上大学的呀?”
“爸爸,其实孤儿院的小孩是可以进入附近社区的普通学校就读的,费用由国家财政机构负责。可是我们孤儿院里很多孩子都没让上,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可以上,也许是因为妈妈当年在孤儿院里工作过的原因吧。”
“那大学呢?”
“遗传了你和妈妈的基因,读书考试对我来说并不难。再说,有一位热心人一直资助我们孤儿院。尤其是能考上大学,生活费和学费都会负责到底的。平时重要的节日都会给孤儿院的孩子寄来很多的美食。想想在孤儿院还挺开心挺幸福的。”
浩东听自己的女儿说在孤儿院还挺开心和幸福,心里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我女儿算是遇到好心人了。哪天爸爸得好好地感谢一下那位有爱心的有心人呢!”
“恐怕比较难?”小莉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呢?”浩东问。
“大家都没见过这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善心人。孤儿院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这位善心人写来的署名为“无名”的慰问信。于是,大家就按照寄信的地址回信,以表我们深深的谢意和敬意。”
“哦。原来如此。”
浩东他们走了没一会儿,我右眼的眉毛就不由自主地抽动了起来。而且,这种让人不安的抽动似乎还停不下来。我对彪哥和强哥说:“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要不我们也一起去鸡场看看?”
强哥打着哈欠说道:“会有什么事?再说了,鸡场的事他们两都应付不来的话,我们又能处理好吗?我一会儿还得回一趟调查公司那边呢。”
“我也去不了。基金公司哪儿一会儿还有点事,我得去一趟。”彪哥一边吃早餐,一边说道。
虽然强哥那么说,可是我还是坚持了我的想法。我心里那种莫名的不安,让我觉得必须去看看。于是,我赶紧吃了两口早餐就匆匆出发了。
我走进电梯的时候,林祖儿拎着她那个芬迪包包冲了进来。
“我陪你一起去。”她说。
在我犹豫不决地盯着她的时候,电梯的门已经关上了。因此,我点了点头。林祖儿看我同意了,立刻幸福地笑了起来。我看她那样,我也跟着笑了。
“你笑什么?”林祖儿笑着问。
“那你笑什么?”我反问她。
“你管人家笑什么?”她看着我,似乎笑得更幸福更灿烂了。
我和林祖儿还在银行工作的时候,经常都同坐一辆车出差。不过,通常还会有司机和其他同事一起。像今天这样,只有我跟她单独一起,而且还是我开车的情况,从来就没有过。林祖儿坐在副驾位置上,用手抱着她的芬迪包包。我突然发现她那微微卷着的长发在车上看起来竟然很迷人。
“开车吧。”林祖儿笑眯眯地转过头来对我说。
我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她在看。于是,我回过神来赶紧启动了汽车。当我的车开出的那一刻,车内已经充溢着林祖儿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既熟悉又好闻的气味。
我看林祖儿在路上一直挂着笑脸,便问她:“你怎么还在笑?”
她带着笑看了看我,然后又笑着转过头去看着前方。
“你这样不怕脸上的肌肉会抽筋吗?”我问。
“你管人家。”她说。
我真的害怕她的脸部抽筋,于是找了话题跟她聊了起来。
“我看你那么开心,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好事啊?有帅哥追求你啦?”我问。
“是啊。”林祖儿说,一阵傻笑。
“哦?那恭喜你啊。”我说。
“我准备嫁给他了。你祝福我吧!”她说。
我沉默了片刻,说道:“那是必须的。”
看来,林祖儿终于从她那种不切实际的爱情幻想中彻底清醒过来了。也许是我一直对她的态度冷漠,并且时而还用言语挖苦,让她那颗原本为我疯狂的心就这样死去了。看她言语间笑得如此灿烂,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但我宁可选择相信她是认真的。那样的话,就有一个爱她的人一直在身边照顾她了。
浩东和小莉聊着聊着,一转眼,清风就把车开到了鸡场。
他们匆匆下了车,一个劲地往鸡场的办公楼走去。可是,老彭并不在那儿。于是,浩东又拨打了老彭的手机。这回老彭的手机是通的,可是他就是没有接电话。整个鸡场静悄悄的,从鸡舍那头好像隐隐传来了电话的铃声。
“走!去鸡舍看看。”清风经常在鸡场的树下弹钢琴,所以对鸡场里的一切细微的声音都特别熟悉、特别敏感。
清风一个劲地走在了前面,浩东和小莉也紧跟其后。
当清风推开门踏进鸡舍的一瞬间,鸡舍里传出了一声枪响。这突如其来的枪响把清风吓得立刻退了回来。他和浩东及小莉三人紧贴着鸡舍门旁的墙蹲了下来。
“让老板一个人进来,其他人给我滚开!”从里面传出来老彭的吼叫声。
老彭的声音听起来很愤怒,甚至有点失控。浩东不知道在老彭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据刚才那声枪响,他知道老彭现在手上应该还握着一把枪!
“爸爸,别进去,别进去。”小莉用颤抖的声音低声说道。
浩东看了看清风。清风摇了摇头,表示赞同小莉的看法。
“老板!你再不进来,他们可就没命了!”鸡舍里头的老彭又大声吼道。
“爸爸,救我啊!救我啊······”
这不是他儿子的声音吗?怎么回事?情急之中,他已经顾不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浩东条件反射般破门而入。
“老彭,有话好好说。我们慢慢聊。”浩东说话的同时,把鸡舍的门关上了。
清风让小莉赶紧回到办公楼去,马上报警。他自己就悄悄地溜到鸡舍的后门去看个究竟。小莉匆匆赶回办公楼报了警。可是她实在太担心自己的爸爸了。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听过枪声的女生来说,当耳边突然响上一枪可真是要吓破胆的。可是,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父亲情结,让小莉击败了内心的恐慌。她又跑到鸡舍的门外,透过门缝悄悄地盯着鸡舍里头。
这时,在鸡舍里头的浩东已经发现,老彭不仅抓了他儿子,而且还抓了他妻子。两个人被粗粗的绳子捆得严严实实的,背靠背地坐在了鸡舍的角落里。浩东的儿子和妻子看见他,像是大喊了起来。可是浩东不知道他们在喊什么,因为两个人的嘴巴都是被大块的包装胶布黏得死死的,根本不可能张嘴。他们能做的只是拼命地摇头和尝试着挣脱绑在身上的粗绳子。
老彭就站在他们两人的旁边,手上握着把枪。他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失去了理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刚进来的浩东,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老彭······”浩东试图慢慢地靠近他。
“啪”!随着又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浩东跟前的地上。他不敢再往前走了。他看着眼前的老彭,感觉十分的陌生,这是他认识的老彭吗?浩东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一个平时看似忠心耿耿的人竟然绑架了自己的儿子和妻子,手上还握着把枪,正用一种仇视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
“你凭什么?”老彭大声地吼了起来。
“老彭,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们能坐下来慢慢聊吗?”浩东尽量用一种冷静的语气问道。
“你凭什么杀了我的Jane?”老彭说着说着,伤心地哭了起来。
“Jane?什么Jane?老彭你在说什么?”浩东被老彭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了。
“就是以前一直跟在我后面的那只鸡!我的阿Jane啊,我要替你报仇!”老彭突然怒吼道。
浩东觉得老彭不可能为了一只鸡来事。于是,他赶紧劝说道:“老彭,不就是一只畜生吗?你至于吗?”
浩东话音刚落,又是“啪”的一声枪响,一个子弹又打在了他跟前的地上。
看老彭老泪纵流的样子,还有他手上紧紧握着的枪,浩东猜测着这老彭是不是已经疯了。
“我不许你这样说她。我不允许你说我的爱人!”老彭拿枪对着浩东,大声地吼道。
“什么?老彭,你不会是和一只鸡发生了感情吧?老彭,你不会吧?人和鸡怎么可能······”
“你不懂!你不懂!”老彭握着枪对着浩东拼命地晃动了几下,继续大声地吼着。
老彭不停地吼着,鸡舍里的鹌鹑早就惊吓得变成了鹌鹑该有的样子,紧紧地卷缩了起来,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响。该到点下蛋的鹌鹑也硬是忍着,把蛋憋在屁眼里,不敢往外挤,生怕下蛋制造出来的细微声响都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老彭,你听我说,人鸡殊途。”浩东尝试着开解老彭。
“你懂个屁!我要杀了你替我的阿Jane报仇!”老彭用枪瞄准了浩东的头。
被绑着坐在角落里的儿子和妻子见状,更是挣扎晃动得厉害。他们用尽全力地喊着,声音仿佛要冲破嘴巴贴着的胶布,发出急促而低沉的“呜呜”声。
而一直在门外观察的小莉,再也按耐不住了。她着急地推开门,一个箭步地冲了过去。
“爸爸!”
老彭被突然破门而入的小莉吓了一跳,马上把枪口对着小莉,心一慌,竟然扣下了扳机。
“啪”一颗子弹瞬间穿过了小莉的心脏。小莉也随即应声倒下。
“小莉!”浩东赶紧回头冲了过去,抱着倒在地上的小莉。小莉身上的鲜血已从背上淌淌流出,染红了浩东紧抱着她的双臂。
小莉非常微弱地张开嘴巴说着:“爸······爸······”
小莉说完,就断气了。没想到小莉和她妈妈一样,红颜薄命。
“小莉!小莉!啊!我的女儿啊!”浩东伤心欲绝地放下小莉,站起来冲过去要抢老彭手里的枪。
“你别过来!我开枪啦!开枪啦!你别逼我啊!”老彭已经惊慌得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他用双手握住枪瞄准向自己冲来的浩东,脚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这时,清风也从鸡舍的后门冲了进来。老彭见大事不妙,情急之中竟然又扳动了扳机。“啪”地一声,子弹就从浩东的头边飞快地擦过。浩东也应声倒下了。
老彭像一个受到了惊吓的疯子一般,往鸡舍门口冲了出去。清风紧紧地追在他身后,还随手在鸡舍捡起了几个鹌鹑蛋用力地向老彭扔去。
我刚把车开进东风鸡场,就听见从鸡舍的方向传来了枪声。于是,我匆忙停好车,好奇地往鸡舍跑去。
就在我和林祖儿快到鸡舍的时候,破门而出的老彭向我们迎面跑了过来。我看老彭神色慌张,就大吼了一声:“老彭,你干什么?”
没想到,老彭一边跑一边举起他的右手对着我。当我再一次听见一声枪响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他手上的是一把枪。枪声刚落,我立刻感到左肋骨处一阵剧烈的疼痛。我条件反射地朝痛处看去,我的衣服上已经有大量的鲜血不断地渗出。由于胸口撕心裂肺的痛,我很快就感到身体发虚,并就地瘫倒。四周的声音瞬间变得越来越远,当林祖儿过来抱着我的时候,我只能看见她像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但我却完全听不见她的声音。无情的黑色很快就吞噬了我眼前的一切,它让林祖儿和整个世界在我眼前刹那间消失了。然后,我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当我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六个月后了。清风把我中枪晕倒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我。
清风说,当时老彭还想朝林祖儿开一枪。可是他的枪已经没子弹了。于是,老彭索性把枪给扔了,一路跌跌撞撞地从树林间窜了出去。烈日当空,没有一丝微风。老彭被清风追得气喘吁吁。清风说,后来他在后面大吼了一声:“站住!”
这一声大吼吓了老彭一跳。他心一惊,脚步一乱,自己绊倒了自己。正当老彭飞身趴倒在地上的一瞬间,一辆警车在他身上飞驰而过。终究是邪不能胜正,正义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得以伸张。警车的车轮正好压过了老彭的脖子,他的生命就此划上了句号。
警察随着清风火速赶到了鸡舍。浩东的儿子和妻子最终被警察快速地从绑得紧紧的绳索中解救了出来。母子俩拼了命地奔向瘫倒在地上的浩东。可是此刻的浩东早已昏迷不醒,额头的右上角还不停地渗出鲜血。
“爸爸!爸爸!”儿子一个劲地摇晃着他,惊恐地哭着。
“阿浩!阿浩!”妻子一边哭着,一边把颤抖的手指伸到他的鼻孔试探了一下。
还活着!于是,浩东的妻子连忙大喊:“快!快送他去医院!”
浩东虽然被救了过来,可还是一直昏迷不醒。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没有人知道,医生说只能看浩东自己了。而我,也是当时一起被送到医院的。
我挨着心脏的地方中了枪。虽然子弹没有直接命中我的心脏,但它已经给我的心脏造成了无法挽救的创伤。清风说我刚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我的家人都吓得失去了魂魄。由于我的血型特殊,血库里暂时还没有我那种血型的血。幸好林祖儿当时跟医生说她和我是同一种血型的,医生火速为她验过血后,就让她为我输血了。后来,医生说除非有合适的心脏可以移植,否则,三个月后我必定会由于心脏衰竭而死。清风说大家当时都不抱任何希望,认为我注定命丧于此。可没想到,三个月后竟然有刚死去的人捐赠了一个心脏出来。而且,这个心脏十分适合我。手术过后,我的身体对这颗心脏丝毫没有任何的排斥。我现在似乎和普通人一般,只是胸口处多了一道很大很深的伤疤。
清风还告诉我,林祖儿在我昏迷了两个月后就辞职了。我问清风有没有把林祖儿该拿到钱分给她,毕竟她为公司也付出了不少。清风说都已经办妥了,让我不必操心。听清风那样说,我的心才安了下来。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在林祖儿离开我们公司的时候没能见上她一面。我真想知道她有了那么多钱会笑得有多好看。
后来,我尝试过打电话给林祖儿,可是她的电话号码已经被注销了。我觉得十分奇怪,便打电话给艾琳,问她林祖儿是不是换电话号码了。可艾琳说她已经有四个多月没和林祖儿联系了。我实在是无法找到她。后来我想明白了。也许,林祖儿是嫁人去了。所以,索性把电话号码换了,跟以往的一切说再见。我想一定是这样的。她向来都是一根筋的傻女人。
我的病房就在浩东的隔壁。我醒来后,走过去看他的时候,顺便把小莉和她母亲的事情告诉了浩东的妻子。她听完只顾坐在一旁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浩东,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静静地哭泣。也许是小莉和陈冬梅的伟大感动了她,比起她们她是多么幸福啊!能活着陪伴在自己爱的人身边是多么幸福啊!我从她看浩东的眼神里,知道她此刻应该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至于浩东的儿子,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他每天一放学就跑到医院,把自己当天在学校里学的内容详细地给他老爸念一遍。而妹妹由于那天正巧去了外婆家,幸运地躲过了那场惊吓。她偶尔会伤心地哭着问哥哥:“爸爸他还会醒过来吗?”
“会的!爸爸答应我们的很多事情都还没做到呢!他很快就会醒来的!妹妹乖,别哭了。”
当爱滋润着我们的时候,它竟然是无声无息的,就如空气般存在着。它改变了浩东的儿子和妻子。不,应该说爱让他们的心灵回到了起点,找到了原来的自己。更没想到爱的力量如此之大。它大到让人可以无惧生命危险。小莉对父亲的爱让她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捍卫着自己父亲的生命。而老彭的爱更让他超越了物种,变得疯狂而丧失了理智。
后来,我们在老彭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大堆的信。这些信都是各地的孤儿院给他寄来的。最近一封信是长沙博爱孤儿院寄来的。
尊敬的善心人:
您好!非常感谢您给我们送来的这些鸡,让孤儿院的孩子们吃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您送来的这些鸡,每一只都长得像火鸡那么大,孩子们非常喜欢。由于数量太多,我们孤儿院一时半刻也吃不完。所以,我们在孤儿院的一处搭建起了鸡舍。现在满地跑的鸡给孩子们带来了一种乐趣,更给孩子门增添了一份责任感。
在此,我们再次对您的善心表示衷心的感谢!
CS市博爱孤儿院
2016年2月22日
在这堆信里头,有一封信是用BJ大学的信封装着的。
尊敬的无名:
您好!我不知道这样称呼您是否正确,因为这是您留给我们唯一的名字。我实在是非常想当面向您表示我的谢意。尤其是我们孤儿院的阿姨告诉我,您愿意资助我读完大学的那一刻,我简直乐坏了。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我已经来到北大了!我想我应该第一时间给您写一封信,以表我内心由衷的感谢!我会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的!
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CS市博爱孤儿院陈小莉
2009年9月3日
看完了老彭收藏的那些信,我觉得命运好像总爱跟人生开玩笑。之后去看望浩东的时候,我更是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人生和命运确实在很多时候让人无可奈何。也许,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坦然接受,积极应对罢了。
日子悄无声息地过着,我们几个隔三岔五就会去医院看一看浩东,盼望着有一天他突然醒过来。可是他始终是一直躺在那儿。
那天,我的电话一大早就响了起来。是清风打来的,他说浩东终于醒了。
大概过了半年。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觉得林祖儿似乎一直都在我身边,而且和我的距离还相当的近。可是不管我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如何努力地用双眼在人群中寻找她,始终不见她的身影。
后来,我还尝试过去林祖儿在蓬辰的家找她。可一切都只是徒劳。我去到她家准备按门铃的时候,正巧一个男人从林祖儿的家走了出来。我不禁仔细看了看那个男人。他身材高大,看起来精神奕奕,而且还有一张俊朗的脸。我想那一定是林祖儿要嫁的男人。由于我挡住了他的门,而且我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陌生人。所以,他也愕然地盯着我。还没等他开口,我尴尬地问道:“请问林祖儿在吗?”
那个男人盯着我,似乎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又用粤语问了一遍。只见那个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你是问这个房子上一手的房东林小姐吗?”
“上一手房东?”我嘟囔道。
“就是卖这房子给我的那位林小姐啊。你找的是她吗?”那个男人问。
我点了点头。
那个男人说他有林祖儿的手机号码。我赶紧记了下来。可是,我发现他给我的号码正是林祖儿已经注销的那个号码。
又过了半年,我还是觉得林祖儿一直都在我身边。这种感觉似乎不会消失。
后来,我找到了给我做心脏移植手术的医生。我通过我的方法让那位医生把捐赠者的信息透露了给我。我无法相信这个我必须要用一生去面对的事实。我身体里的那颗心脏竟然是林祖儿的。她彻底把她的心给了我。她选择用这种方式让我和她今生不再分开。祖儿她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我的泪水不停地涌出来,眼前模糊了,模糊了。透过泪水,我仿佛看见祖儿在那爱与痛的边缘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