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根娘抬头看了一眼擅长吆五喝六的继母,小脸憋得通红,却没敢吱声。任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涌动,划伤她那颗稚嫩无依的心灵。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倒霉、最不幸的孩子。
至亲至爱的娘亲啊,那可是她生命里最温暖、最踏实的城堡。
以前,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只要回到娘亲的怀抱,就啥都不怕了。
可如今,这座城堡突然就坍塌掉了,她一下子没了依靠。
那个外表看上去慈眉善目的继母,咋就能这么狠心哟!
就忍心再次横补一脚,活生生把她这只已经满身伤痕的小鸟关在了笼子里。
她想不明白,为啥命运要这么捉弄她。
她多怀念以前和娘亲在一起的日子啊,那时候的她,笑得多甜。
可现在,每天面对继母的冷脸,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常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心里的苦没处说。
“别人家的孩子都有娘亲疼,我咋就这么可怜呢?”
土根娘喃喃自语道。
平日里继母的各种挑剔和责骂,真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哪怕她做得再好,在继母眼里,也只能是一无是处。
她有时候会在梦里见到娘亲:娘亲还是那么温柔,那么亲切。
可当她一觉醒来,面对的却又是冷冰冰的现实。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她希望有一天,能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温暖和幸福。
可她的救兵何在?
又能向谁抹泪控告?
那个三脚都踹不出一个响屁的老爹,在这只母老虎面前,还不如一只病猫。
如果向他抹泪求情,还不是一块儿挨削。
受人尊崇的爷爷平素对自己最好,何不如向他悄悄控告?
但爷爷是这个家的大管家,大小事情都需他操劳。
爷爷如果真因为这事数落自己的继母,继母日后肯定不会把自己轻饶……
咋办呢?
咋办呢?
我的命咋就如此糟糕……
“你在那儿发啥愣呢!”
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射着喷火的光。
土根娘低头听命,腿抖如筛糠。
这哪里是继母,简直就是一只恶狼!
“你给我听着,我给你说,从明个起,咱家添锅和烧火这俩活儿就是你的了。”
“中。”
强压面前,土根娘唯有服从。
“别装可怜了,好像谁欺负了你似的。”
“再说了,这活儿也没有啥难的。你一个女孩子家,不提前熟悉熟悉,长大后,咋能做一个别人家的好媳妇呢!”
你看,想用童工,这理由道是挺让人难以反驳。
“你怕端不动舀水瓢的话,就每次舀半瓢总可以吧!”
“不怕慢就怕站嘛!你如果舀水够不着缸沿的话,可以在脚底下垫个小马扎,练着练着你就什么都会了。”
继母摆出一副不厌其烦的样子,给土根娘做着示范动作。
“就记住了吗?”
“记住了。”
“记住就好。今个晚上早点睡觉,明个一早我叫你。一定要随叫随起,不能赖在床上不起来。听见了吗?”
继母瞪了一眼土根娘,命令道。
“听见了。”
看着继母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土根娘也只有唯命是从的份儿。
“我还有事呢,就不和你啰嗦太多了!以后一定要学会听话,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中。”
“还愣着干嘛!你妹妹在门前槐树下玩石子呢,你过去替我看着!”
土根娘的继母吩咐完朝土根娘瞪了一眼,径直走了。
“中。”
土根低着头,委屈的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儿。
土根娘看着继母远去的背影,此时心里反倒异常镇静。
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自己又何苦费力的折腾呢。
主要是因为继母不喜欢她俩。但是,只有她俩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最近的姐妹。
只有照顾好自己的妹妹,才能对起因故去世的娘亲。
继母有意把自己培养成一个烧火丫头,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土根娘心里头一直都觉着,从今往后啊,自己必须得是妹妹的保护伞。为啥这么想呢?还不是因为那个继母根本就不喜欢她们姐妹俩。
她心里清楚得很,只有照顾好自己的妹妹,才能对得起那起因故去世的娘亲。想起娘亲在世的时候,对她们姐妹俩那是百般疼爱。如今娘亲走了,她就得把这份爱和责任扛起来。
可那继母啊,心可真狠。
每天不是让干这就是让干那,一点休息的空儿都没有。可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土根娘常常在夜里偷偷抹眼泪,想着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但一看到妹妹那乖巧的模样,她就又咬咬牙,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住。
以前每天天不亮,土根娘就被继母叫起来打扫屋子。继母在旁边还总是挑三拣四,不是说这儿不干净,就是说那儿没做好。
即便这样,土根娘也从不抱怨。她知道,只要妹妹能过得好一点,自己受再多的苦都值得。
有一回,妹妹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继母就大声责骂,土根娘赶紧把妹妹护在身后,说:“是我没看好妹妹,要骂就骂我吧。”
她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努力让妹妹过上好日子,哪怕再难再累,也绝不放弃。
“姐,过来陪我玩会儿!”大门外传来妹妹亲切的呼唤声。“好,姐姐马上就来!”
随着一阵高兴应答声,土根娘已跑到门外的大槐树下。
大槐树下,土根娘的妹妹正在摆弄一堆小石子。看到土根娘这么快就来到自己跟前,非常高兴。
“一个人玩这个没意思,我最喜欢和姐姐一块儿玩了,姐姐,你是我最好的玩伴,希望你能天天都陪着我玩!”
土根娘的妹妹手舞足蹈的说着。
“好的,我的乖妹妹!”土根娘说着已顺势蹲在地上,和妹妹玩起抓石子来。
有诗为证:
谁用一双,
没来得及进化的上肢,
把一个刚出笼屉的热馒头,
踢进寒风的咽喉。
捂住委屈的伤口逃走。
我无法包扎这稚嫩的黑洞,
我无法感化额头的冰凌,
我踹不响黎明的门铃。
我曾是你夏日躁动里,
刻就的透明浪花,
纤细的理想,
捆绑在你只有制冷阀的心崖。
请用你的俯视把我的黎明扶起,
来年的窗前,
为你挂一树翠绿的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