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转身回看,见到一个身穿蓝色深衣的俊俏男子。
他头上戴着竹冠,面色白皙,又是湛蓝色深衣在身,第一眼看去给人的感觉是个落魄先生。
【小知识:在先秦时代,古人很喜欢绿色这一类的衣服。而绿色在当时指天青色、湛蓝色、深黑色。绿色代表着年轻俊杰,在很受年轻人的喜爱。古时人们有踏青的习俗,到了踏青的日子,无论男女都会穿着绿色的衣服出门,以迎接春天。】
但是定睛又看,他脸颊清矍,眼神中带有寒气,周身散发着一股子戾气。
他持着剑跨步入堂,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天下形势危急,秦国如狼似虎,就要对齐国、魏国、楚国、燕国发动大规模袭击,而天道宗师却在这种关键时刻,遣散天道众多弟子下山。可见天道宗师不仅仅是想自己独善其身,还想要让自己的弟子避世。”
周子向后甩袖,抽剑上前,“来者何人?没有通传,居然入我稷下学宫。”
“堂下之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张良是也!今日刻意前来挑战天道宗师,没想到门前竟然空无一人,在门口叫了数遍,也无人接待,担心稷下学宫内部是否出了事,所以进来探个究竟。没想到却遇上这么一出。”
荀卿坐在上座,挥挥手让众弟子退到他身后。
“小子可是韩国丞相张开地之孙?”
[小知识,子在先前时代是对人的尊称。在贵族门第之中,对家中的继承人都是以大子、二子、小子称呼的,也就是后来的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而小子便是对一些比较年轻但是地位出身不凡的人的称呼。]
“没想到堂堂天道宗师,居然还能知道良这样出身微小的人。”
张良本就是勋贵之后,如今自称出身微小,自然是因为亡国,家族名誉也被颠覆。
“年轻人,出言不要狂妄。你的祖父与我曾经一同求学,是我的同窗。你的父亲也曾经来我齐国稷下论道,我与他有过数面之缘。”
萧衍盯着这年轻人仔细看了看,这才想起来,“原来是你。”
张良与萧衍对视,“原来这位小兄弟就是荀卿座下的关门弟子。难怪当日一出手就不俗。”
荀卿捋着胡须,看向萧衍,“你们俩居然认识?”
“一面之缘罢了。”
“我怎么听他所言,你在山下闯祸了。你这好卖弄的毛病我看是改不了了,回头再找你算账。”
“师尊,冤枉啊!天大的冤枉!此人戾气重,出言挑衅我与云长,所以我才出手。”
荀卿看向张良,又问,“小子不在新郑侍奉家中父母,来到稷下学宫有何贵干呢?”
“来稷下,自然是挑战天道宗师!”
张良虽然心中怀着怨恨,但是他的脸上还是镀着一层光,自信的光芒。他眼中燃着浓重的战意,剑鞘低端已经对着荀况。
荀况见状,慢条斯理的捋了捋胡须,随后端起茶饮了三回。品茶最需要时间,荀况如此淡定悠闲,显然是没把张良放在眼里。
少年张良哪受得了这气啊!
“怎么!难不成大名鼎鼎的荀卿不敢应战吗?”
“小子胸中满是亡国之恨,一腔怒火都在胸中燃烧,无处宣泄,如果来稷下与人比试一场,就可以宣泄怒气,老夫看在你祖父和你父亲的面子上,倒是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张良听了,脸上青一块白一块。虽有亡国家破之恨,但是张良心中还是有是非黑白之分。
见张良的气焰消了下去,荀卿对周子道,“周子,你先安排张公子下榻休息。等到明日,我会安排人与他比试。”
[小知识:公子是先秦时代对贵族的称呼。不是非要王之子才能被称呼为公子。张良是韩国丞相之后,在家被人称呼为大子,在外被人尊称为公子。]
“安排人比试?难道不是荀卿与我比试吗?”
“要想同我比试,就得先过了我关门弟子这一关。”
萧衍连连跟着点头,好像他是个看戏之人。
张良看了看萧衍,随后收回了剑,对着荀卿道,“既然如此,希望天道传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等我打败了萧衍,再与荀卿比试。”
萧衍心想,不对啊,张良挑战荀卿,这可是历史名人之间的决斗,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荀卿也看向萧衍,“萧衍,你可不要让为师失望。周子,送他去休息。”
张良这才恭恭敬敬对着荀卿作揖。
等到张良离开,萧衍还是没搞明白,“师尊,您这是坑我啊。他明明挑战的是您,师尊您怎么把我推出来了。”
“你少来装傻充愣这套。难道为师如今座下还有第二个关门弟子吗?”
萧衍环视左右,“这不是有……”,没想到偌大的堂内,如今竟然只有萧衍自己和伏胜两个人。
萧衍又一次回忆起当日荀卿收自己为关门弟子时的场景。“做为师的弟子,你可要想清楚了。”
回房室的路上,萧衍越想越不对劲,自己前前后后已经答应了荀况多少事情了。
“一入师门深似海,从此自由是路人!”
萧衍放声,整个稷下坐落在山上,自然到处都是他的回声。
不一会儿,周子也回来了,“师尊,那个张良,我看他有些来者不善啊。”
“树欲静,而风不止。他此番前来,挑战为虚,试探我的心意是真。”
“试探师尊?”
“你们想想,他是什么身份?”
“原本的韩国贵族,如今的亡国之臣。”
“那么你们觉得,他不留在他的家乡新政,不接受秦国的统治,跑来齐国是做什么呢?”
伏胜答道,“是为了逃亡。秦王政是不会放过他的。”
见师尊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周子又道,“他身为贵族之后,按理说应该在秦人的严密监视之下,但是他却来到了齐国。如果是逃亡,他不应该大张旗鼓来到稷下,甚至主动报上自己的姓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只可能是另外一种情况,他想要复兴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