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与“老林”,还是与我过去在深山里接触过的中青年同志,我都无法想象他们在与瓦格纳小姐正面对峙时心中的慌张程度能比我低多少。
或许,只有那些在解放前就参加工作,或参加了三大战役及其以后的一些战役的老战士们,才能与这样一个手上沾了数万人鲜血的外籍安全专家相抗衡。
——汤霄,1982.6.7】
“你们俩,以前都不是普通的军人吧?”
汤霄已经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你……你怎么知道的?”
“技巧有余但实战经验严重不足的人,基本上只有情报人员了。也就是说,你们是隶属于这个国家的军队内部的情报人员,正好是我在大多数时候的天敌。啧啧啧……如果不是今天心情好,你们在房间外就成了我的下酒菜了。”
正当汤霄想要起身的时候,她却发现本应在自己眼前的瓦格纳出现在了自己身后:“别动,我半秒钟就可以弄死你。”
于是,汤霄只得老老实实地坐回原位。
随后,瓦格纳一边随时提防着汤霄,一边对汪星悦说道:“汪星悦,我看你身边的这个女人不太顺眼。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意外,我想问问——她是被所长允许在这里工作的对吗?”
“对,只要她不把枪口先对着你,我和所长都不允许你打她的主意,反之亦然。”
瓦格纳看着汤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嗯……不能随意处理的人很难办啊,尤其还是同性……”
汤霄已经是满脸羞愤:“你难道没有一点……”
“没有。”
用两个字打断了汤霄以后,一如既往地板着脸的瓦格纳只是对汪星悦问了几个小问题就离开了。
汤霄走后,随着“pia”的一声在房间内回响,汤霄的拍桌声让汪星悦转过头看向汤霄所在的方向。
“我要向上级报告,这是彻彻底底的威胁!这是引狼入室!”
汪星悦摇了摇头:“别这样。她对我们都没有恶意,如果她对我们有恶意的话,根本就不需要说话,直接动手就行了。她只是远离人类社会太久了,就像当年独居许久的水野遥佳一样,只是情况严重了一点点,多住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感觉,你和她很熟悉?”
汤霄的问题并没有让汪星悦感到慌乱:“今天下午是我带着司璇开车出去接的她们三个。当时,车上的瓦格纳还算是很好说话的一只外国妹子,至少不是我认识的人中最难说话的。”
“而且,她的言谈举止与希羽相比,根本算不上怪异。我和所长都认为:她确实是一个很危险的女人,但也可以是最可靠的安全专家。”
“所长……能说说水野教授来这里的时候的情况吗?”
“希羽没和你说过吗?”
如实回顾后,汤霄果断摇头:“没。”
汪星悦这才接着说道:“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知道她是东京大学本科毕业的,之后在巴黎读了博士,期间成了浅野的学妹。回国后一直在东京工业大学工作。”
“再然后就是去年因为浅野的信来了咱们研究所。虽然五人会议成员,但我也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怎么了,你认为水野有什么问题吗?”
汤霄沉默着摇摇头,随后只留下一句话:“能比水野副所长的性格还要奇怪和可怕的女人……拭目以待吧。”
……
瓦格纳的房间里,她正在一个人检查着自己的身体以及所有的装备。
所有工作完毕后,她先是向左斜着脑袋对镜中的自己说:“莫伊拉·克拉苏·瓦格纳……你现在可是在一个文明社会,别像野兽一样过日子。更何况,这里就是你未来的家。”
随后,她转而向右歇着脑袋,对镜中的自己说道:“你不需要接受每一个来自主人的不合理指令,但你不能背叛你的主人……你现在已经有了永远的主人,慢慢适应这一切吧,人终究是社会动物。”
最终,她对着镜中的自己立正。
“那么,我要开始最艰难的学习了,如何做一个文明世界里的现代人类。”
……
五分钟后,换上全新衣服的她独自一人前往研究所的食堂,成为了整个研究所里,在这天第一个吃晚餐的人。
“请问您是?”
在看完瓦格纳出示的全新工牌之后,游琳立刻以最快速度递给她一个餐盘,并避免与她对视:“瓦格纳小姐,晚餐……”
“谢。”
只说了一个汉字的瓦格纳毫不犹豫地选择坐在了餐厅的东北角。
“老妈,那个看上去很可怕的金发大姐姐是谁啊……”
游琳立刻安抚起游晓莎,道:“新来的安全专家……直接喊她“瓦格纳”小姐就行。没你什么事。注意火候!”
“好吧。”
……
十分钟后,冯琪诺出现在了瓦格纳的面前:“中立邪恶和混乱邪恶之间来回摆动……看来你和我是同一类人。”
“我几乎不做守序派的事情。但我没想到你这玩意竟然会选择投入到守序系列的怀抱中。”
面对来自瓦格纳的半嘲讽半感叹的发言,冯琪诺的表情毫无变动:“在宇宙之中能找到一个自己的栖身之所长达近百年左右的时间,对我来说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享受。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曾经邪恶得如此干净而纯粹的人。”
“是吗,原来我在你这家伙的眼中是这样的啊……”
知道冯琪诺的真实身份与来历的瓦格纳并没有感到生气,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释然。
“不过,星海这么大,偶然停留一下,了解一个全新的文明,也很不错。据我所知,你在这个星球上的几十个文化、语言都不同的国家来回跑动过。”
“而这个世界已经是主权国家瓜分完毕的世界了,无国籍者可以活得了一时,但不能活一辈子。现在你在研究所了,就更不能没有国籍。因此,我希望你把这件事当成你接下来的重点。”
然而,瓦格纳根据自己记忆中的信息说出的一切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不同程度的茫然:“我明说吧……我根本无法确定我适用于《减少无国籍状态的公约》中的任何一条:我没有明确的出生地、出生日期,根本没有出生证明,现在的名字是我自己取的;
“我的父母根本没告诉过我他们的身份,我只是听说男方是一个被弗朗哥剥夺了西班牙籍的国际纵队战士,女方是男方在西撒哈拉碰见的、无国籍的吉卜赛人,他们在我出生不久后没记事几天就去世了。”
“我也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以及任何别的信息。你们也知道的——我出生的五十年代后期,弗朗哥还没死,因此也绝对没有恢复男方国籍的可能。”
“而在到这里之前,我长期居住在多个国家之间,根本无法确定自己的长期居住地,居住过的绝大多数地区也大多都处于漫长的战争状态。”
“我现在大概是二十四岁,具体年龄无法确定,但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我的年龄已经超过国际法规定的上限了”
“自我记事起,迄今为止没有任何合法收入与消费记录,一切对外宣称的来源都至少是无记录的……还有很多不符合我可能居住过的任何一国的现行法律之处,为了你和其他人的胃口,我就不细说了。”
“最后一点,我今天刚到中国,所长给我的试用期是一年,还无法确定是否能正常地定居。”
瓦格纳的这段陈述完毕后,所有能听到的人都沉默了,即使是冯琪诺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