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湘第一直觉就是康婆婆又被派到云遥那边,侍候她一个庶出小姐。
她心里一阵不平衡,那庶女都嫁人了,于情于理不该和相府产生这么多联系才是,况且康婆婆可是宫里出来的,那个乡下丫头哪里配。
她已经忍了多次,这次终于决定找父亲讨要个说法。
素云和碧月跟在后面,见自家小姐朝书房走去,连忙拦住她。
云湘问道:“你们为何拦住我?”
素云小心地说:“小姐,府里教养婆婆也不止康婆婆一个,而且,我和碧月也是懂这些衣着讲究的。”
云湘眉头微蹙,面露不悦。
这些事她不懂得吗?她不过是看不惯父亲过于偏颇云遥罢了。
碧月比较会看人颜色,见小姐这副神态,就知道小姐不愿放弃。
她只好凑近些,小声说:“小姐,我们怀疑康婆婆是死了。”
云湘一愣,下意识看向清秋院,心道难不成康婆婆被抓去试药了吗?那窦燕堂也属实太大胆了。
碧月谨慎地看向四周,紧贴着云湘道:“不光康婆婆,今天府里一下子少了好些人呢。”
她们下人有自己的小圈子,就像不同的阶级注意着不同的事,府里少了哪些熟面孔,下人们一下就能知道。
“小姐,”素云道:“除了康婆婆和牡丹百合她们,府里还一下子少了许多小厮侍卫。”
“以往路过咱们院子后面的侍卫,换了不少人。”
就连每日会与她打招呼的岳阳辉,都消失不见了。
素云脸色一阵惨白,她暗暗秀了荷包,准备找机会送给他,如今这个机会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碧月拉着小姐道:“小姐,咱们快回去吧,保不齐是他们犯了错,被相爷悄悄处理了,咱们就别过问了。”
“走吧。”云湘道:“此事日后莫要再提了。”
云湘心不在焉地回了沁雪院,由两个丫鬟梳妆打扮。
另一边,庆阳候府。
暗卫在云遥双腿绑上厚重的沙袋,给云遥加大训练难度。
不知为何,庆阳候自打昨日去了祭祀大典,回来对云遥更严格了,饶是天赋极佳的她,也吃了不少苦头。
于是她每天精神百倍地来到庆阳候府,晚上又疲惫不堪的回去。
即便如此,她也要拉上郁安复健,确保郁安每天都在肌肉恢复,她才能安心睡觉。
大概过了七八天,会试出成绩了。
郁安是会元。
据说第二和第三分别是云还和梁顾之。
郁安已经厉害到让云遥有些习惯了,但实际上这是很惊人的,因为即便是如此重视科考的绍国,考上秀才的也只有不到百分之一。
云遥高兴地手舞足蹈,待郁安一回来就一把冲上去抱住他,却被他手里的黑盒子硌了一下。
“这是什么?”云遥疑惑道。
郁安看着刚训练完热气腾腾的云遥道:“陛下的文书和我的官服。”
“哦莫!”云遥激动道:“你要做官了?”
郁安微微摇头道:“我只是被分配到工部左侍郎手下做事,还算不得官。”
云遥笑道:“那也很厉害了。”
小阿擎从郁安身后冒出来道:“我以后肯定比姐夫更厉害。”
说完,他的小肚子发出一阵叫声。
云遥捏捏他的小脸道:“先吃饱才能变厉害,我们去吃饭吧。”
自从云遥训练,他们每顿饭都是在庆阳候府吃的。
因为云遥已经死来死去了,要是训练完还不能吃上一顿热乎饭,那真是人生一大悲啊。
庆阳候一家也知道郁安考了会元,虽然他以前考过一次,但他们依旧要给他庆祝。
林晴岚道:“为了纪念如此重要的一天,我给大家高歌一曲吧。”
“不好!”池星也惊呼:“大家快出去!”
一众人被池星也赶到门外呆站着,只余腿脚不便的庆阳候艰难地挪动轮椅。
林晴岚傻眼,拉住庆阳候道:“你也不爱听吗?”
庆阳候虎躯一震,假笑道:“爱听,他们都不懂欣赏,夫人只管唱就是了。”
下一秒,一阵震天撼地的鬼哭狼嚎从府里传来,把门外的众人惊出一身寒毛。
那声音真是惊天地泣鬼神,说是地狱流行音乐也不为过。
云遥堵住耳朵,努力盖过林晴岚的歌声:“在这里也能听到啊。”
“我知道,”池星也道:“这不是重点。”
云遥凑近点问:“你说啥?”
池星也两手弯曲在嘴前,大声道:“我说,我们站在府外,是为了让别人知道我娘没有被家暴。”
云遥顿时瞠目结舌,差点没被唾沫呛过去。
一刻钟后,里面的歌声终于停下,几人头晕眼花地回去,见轮椅上的庆阳候已经口吐白沫了。
云遥抹了把脸,下意识问道:“南越缕缕战败,师娘应该功不可没吧?”
“嗯,”池星也虚弱地说:“你知道就好,以后千万别在我娘面前提唱歌的事。”
林晴岚:...
经过这美好的一夜后,隔天,郁安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官服出来了。
云遥给他戴上发冠,笑意盈盈的目送他离开。
她很想送郁安去的,但是训练不能迟到,否则庆阳候会气到站起来。
云遥暗叹一口气,几下飞跃到庆阳候府。
那边郁安到了工部,就引起一阵骚动。
都听闻今年的会元是个和齐宣小侯爷很像的瘸子,但这也太像了些。
郁安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穿过长长的走廊到沈无诟跟前报道。
沈无诟正悠哉地靠在软椅上喝茶,余光瞥见郁安来了,他假装没看见,假模假样地翻看着文书。
他长得尖嘴猴腮,他的脸很长,又在下巴处向右边弯,配上那一脸褶子,活像个蔫吧的茄子。
大概过了两刻钟,郁安的腿已经开始酸痛,他才敷衍地招呼一声,表情尽显嘲讽和挑衅。
会元又怎样,还不是得被他这个没读过书的差遣。
没错,当年先帝在时,官场不像现在这样严苛,沈无诟大字不识几个,花重金买下工部左侍郎这个官职。
即便后来官场大力整治,陛下也不记得他这号人物,周围人碍于他和御史大夫沾点亲戚,也都不敢告发他。
居然让他做了几十年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