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绍皇似被吸引,笑着问道:“你想证实什么?”
太子挺直上半身,不卑不亢地看着绍皇道:“儿臣最近看了些医书,对滴血认亲的方法颇为感兴趣,故而想趁此机会找人试试。”
云遥心里咯噔一声,直觉这太子要搞幺蛾子。
绍皇也微咪了眼,笑容稍稍收了些,问道:“你想找谁试啊。”
太子似是没察觉到绍皇的不悦,接着说:“儿臣和郁尚书关系不错,不知道郁尚书愿不愿意给本殿这个面子。”
他堂堂一国太子,问一个臣子给不给面子,有谁能不给吗?
郁安面色微沉,站起身道:“今日陛下寿辰,不宜见血,若太子殿下想试,臣改日奉陪。”
“哎~”太子一副‘话不能这么说’的样子,颇为热络地道:“本殿会在如此重要的场合提出这件事,自然不能单单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是本殿觉得此方法太没有道理,故而想趁着众人在时证实一下。”
“若这方法真是假的,那古往今来得是冤枉了多少好人啊。”
听太子这么一说,底下众人也被吸引了兴趣,窃窃私语了起来。
绍皇闻言,眼神在郁安和太子身上流转,居然露出一丝欣慰。
一是为太子爱民心切而自豪,二是没想到自己两个儿子关系这么好。
他看着太子,摆摆手道:“罢了,今日没那么多规矩,你想试就试吧。”
“谢父皇恩典。”太子谦和地笑了笑,看向绍皇的目光还带着点崇敬。
随后,他叫来一个小太监,对他说了几句话,小太监便快速跑开了。
不一会儿,小太监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干净的水。
他走得平稳,一步步来到郁安跟前,恭敬地站好。
太子笑看着郁安,说道:“请郁尚书滴一滴血即可。”
郁安淡漠地看了太子一眼,轻轻咬破手指,在碗中滴下一滴血。
红色的鲜血稳当当地落在中间,绽开了一小片。
太子看着这无比正常的血液的颜色,眼神闪了一下,又很快隐藏下来,叫人看不出情绪。
他笑道:“本殿还要找人,才能完成这个滴血认亲。”
太子话音一落,高位上的绍皇隐隐有些期待,他多么希望太子过来找他,这样他就能正大光明地和郁安滴血认亲,把这个孩子认回来。
然而他不能,他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若是郁安生母的身份暴露,不但护不住郁安,连他一国之君的颜面都会扫地。
绍皇安奈住情绪,假装平淡地看着这一切。
太子没有看绍皇一眼,他示意小太监跟着自己,来到齐宣侯跟前。
他到:“齐宣侯也滴血进去吧。”
白俞昭心里咯噔一声,直觉太子不怀好意,但他又猜不到太子意图,只能照做了。
他的血顺着边缘滑入水中,也缓缓散开,不出片刻,两滴血便融合在一起,分不出形状。
众人伸长了脖子朝碗里看,不由得发出惊呼。
太子道:“这方法果然不准,郁尚书的血居然和齐宣侯的血融合了。”
大殿里这么多人,只有云遥正直勾勾盯着郁安受伤的手指,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给他包扎。
再不包扎伤口就好了。
这边云遥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那头太子又带着小太监来到婉仪长公主跟前跪下。
太子恭敬地道:“请求姑姑帮帮儿臣。”
长公主冷飕飕地看他一眼,哪有侄子让姑姑滴血的。
这要是以往,她肯定用身体不适回绝了,可自从把郁安认回来,她气色好的不行,还胖了好几斤。
她看了眼高位上的绍皇,见后者饶有兴味地盯着这边,冷哼一声道:“今日本宫不与你计较,下次不能如此无礼了。”
太子忙笑道:“谢姑姑成全。”
婉仪长公主轻轻伸出柔夷,缓缓搭在把手上,目光带着皇家的威严,一瞬不瞬地落在太子身上。
不多时,一个宫女急匆匆走来,她用银针小心翼翼在长公主手指上扎了一下,血珠逐渐冒出来,小太监赶忙接住。
太子神色淡然地注意着碗里,只见长公主的血也向中间汇去,慢慢四散开来。
周围人见了这一幕,纷纷愣住,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
“怎么回事啊,这郁尚书不会真是死去的小侯爷吧。”
“有可能,难怪长得这么像,没准就是同一个人啊。”
“我就说吗,一个乡下来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那么快坐上尚书的位置...”
太子也露出一个略显凝重的神色,稍稍走进郁安,又在大概三尺的位置停下,像是刚刚产生了一个疑惑。
他道:“说起来,从来没听郁尚书提起过双亲,不知他们是何许人士,现今又在哪里呢?”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郁安凑近太子一步,却并没有说话,只是淡然地看着他。
高坐上的绍皇握紧了把手,眉头紧皱,却沉默不语。
太子略微气息不稳,他怀疑郁安就是故意凑近的,故而说话也心急了些:“郁尚书若是在如此大事上欺瞒了众人,不但是杀头的大罪,也让人忍不住怀疑你隐瞒身份的目的啊。”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更有不少人倒抽凉气。
郁安自知迟早要面对这些事情,但也不想让太子好过,他又凑近了些,说道:“殿下说臣是,那臣便是吧。不过若殿下真想知道臣为何隐瞒,不如问问陛下。”
郁安淡漠地看了眼高坐上眼神有些微逃避的绍皇,把这他造出来的罪孽又抛了回去。
绍皇眉头微蹙,不满地看着两个儿子,转而又笑道:“郁尚书莫要开这种严肃的玩笑,朕的太子会当真的。依朕看,分明是这滴血认亲不靠谱,谁的血都能融进去。”
“不如让朕也滴血进去,一试便知。”
他说着话是极其放松的,他就不信没有血缘的齐宣侯都可以,他这个生父却不能。
太子今天是铁了心要扒郁安一层皮,他有些难受地后退一步,谨慎地摸了摸脸,转而恭敬地说:“怎么能伤了陛下龙体,儿臣来就是了。”
说着,他慢悠悠咬破了手指,在碗中心滴了一滴血。
他的血就如同被那散开的血雾拥簇的珍珠,完完整整地待在中间,并没有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