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蛋显然很有安全感,它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觉,黑黑的肚皮露在外面,看上去毛茸茸的。
云遥一下一下扒拉它的小爪爪,黑蛋是真的黑,连肉垫都是黑的,一点杂色都没有。
郁安拄着拐杖上来,说:“下来吃饭吧。”
云遥这么看着郁安,突然感觉他长高了,身上少了一丝少年气,多了一丝男人的成熟,看着更诱人了。
她撇了撇嘴,说:“不吃。”
郁安一愣,说:“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让我吃也行,”云遥瞥了他一眼,说:“你也对我笑一下,我就吃。”
郁安一下子红了耳根,抿了抿嘴,半天没什么反应。
干嘛,对别人笑,对她就不可以了。云遥冷哼一身,背过身,留给郁安一个高冷的背影。
可惜她的肚子并不给她高冷的机会,发出一连串“咕咕”声,表示对她的抗议。
云遥尴尬地摸了摸肚子,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她的肩膀上,云遥顺势转过头。
只见郁安脸红的像猴屁股,满眼挣扎,见云遥看过来,努力咧开嘴角,露出一个最灿烂且最古怪的笑容。
云遥一下子被逗笑了,她努力咳了咳,止住笑意,用手背贴了贴郁安滚烫的脸,他的脸好烫好烫,让她想到了家里的火盆。
她握住郁安温热的手,歉意地说:“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郁安微微点头,脸上的温度久久没有褪去。
考试院里,一个山羊胡的男人面前摆着摞成小山高的卷子。
他是礼部左侍郎卫鑫荟的亲信蒋植,专门负责此省院试,所有订好的试卷都要先经由他手检查一遍。他不负责批卷,只是看看是否有人动手脚。
在他的背后,倒着一个血淋淋的男人。
蒋植拿起一沓已经装订好的卷子,指出上面空白的几页,转身对男人说:“这个考生的卷子呢?”
男人吐出一口鲜血,死死盯着蒋植,摇了摇头。
蒋植没什么表情,走到男人旁边,在他碎裂的手骨上重重踩下去,左右碾了碾。
男人疼的大喊,目眦尽裂,血管爆凸,另一只手死死掰着蒋植的腿。
蒋植丝毫未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他的试卷呢?”
男人实在忍不住了,他颤颤巍巍地从里衣掏出折了很多折的卷子,用一只手艰难地打开几折,递到蒋植面前。
蒋植看了眼,确认是试卷,正要接过,只见男人露出一抹邪笑,喷出一口鲜血。
血液滩在卷子上,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蒋植怒不可遏,一脚踩断了他的脖子。
他叹了口气,坐到桌子上,摊开试卷,醒目的血迹让试卷变得褶皱,虽然字迹有点糊,但还能看清,他看了眼姓名栏,里面赫然写着郁安两字。
他把卷子放到最上面,叫来两个官差,说:“我检查过了,抱给那帮阅卷官吧。”
官差们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此刻看到那个惨死的男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两人抱着试卷,快步往出走,没走两步,就发现蒋植正跟在后面。
“蒋大人这是...”一个官差小心开口。
蒋植说:“我信不着你们。”
两个官差不好说什么,满头大汗的走着,总感觉背后有只鹰正盯着他们。
到了地方,阅卷官们看到卷子上那滩血,都吓得不轻。
一个阅卷官看出不对头的地方,壮着胆子说:“蒋大人,沾了污渍的试卷是要作废的。”
蒋植眼珠子一瞪,说:“这是我的血,你敢说它是污渍?”
蒋植一米九的身高,站在前面像一堵墙,久经沙场的他,说话都带着一股子杀气。
阅卷官牙齿都在打颤,磕磕巴巴地说:“可...可是这张卷子没有和其他卷子装订在一起,对其他考生有失公平。”
“这到不必担心”蒋植忽而语气平缓:“这是我亲自追回来的卷子,出了问题我全权负责。”
说着,他翻出装订在卷子里的白纸,说:“难不成你们觉得这个更公平?”
监考官们面面相觑,都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再看蒋植,眼里不由得多了一丝敬佩。
如此正直负责之人可是不多见了。
一间华贵的客栈里,天疏端着茶杯,细细描摹着上面的花纹,嘴角带着一分笑意。
天赐倒吊在窗外的一棵树枝上,烦躁地说:“是谁不行,怎么偏偏是他蒋植啊。”
天疏说:“蒋植此人有意思的很,早年三次院试解元全部被人换了去,他竟一气之下当了兵。一个文弱书生,在军营里练出一身蛮肉。”
“有意思个屁,”天赐说:“简直轴的不行。”
天疏放下茶杯,说:“卫鑫荟就是看中他轴,才会多次送信,请他出山。有蒋植在,礼部的空气估计会干净不少。”
“你老夸他干什么,”天赐无语:“还不快想想怎么让那瘸子变成解元。”
天疏顿了顿,说:“有蒋植在怕是不容易,不如从国子监下手来的更快。”
说着天疏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面值足够给国子监再盖一栋楼。
他晃了晃银票,说:“我们给老祭酒出个主意,让他给陛下上书,通过举荐的方式,从每个省收一个穷学生,他名利双收,不会不同意的。”
天赐娃娃脸拧成一团,花这么多钱,还不如直接把二小姐绑回去。
天疏像是看出他所想,摇了摇头,说:“钱乃身外之物。如今相爷正对二小姐感兴趣,若是让她生了嫌隙,你有几个头也不够掉的。”
天赐哆嗦了一下,说:“等院试出了结果,若那瘸子不是解元,就照你说的办吧。”
话虽这么说,但他已经开始准备给老祭酒送钱了。
五日后,院试张榜了。
与此同时,一张张带血的试卷也被贴在正中央,那是解元的卷子,按照规矩,要贴出来展示给众人。
下面聚了一堆人,一个个瞠目结舌,面色发青,在下面惊恐地讨论起来。
“这解元还活着吗?”
“我一点也不羡慕他了...”
“我也是...”